天边没有任何一片云，清爽无际的蓝天，吹抚着习习凉风。

“唉──”坐在树梢上头的阿水重重地叹口气，原意是要引起身边正在思量的恋恋注意，“唉唉唉唉──”象是故意的一样，见恋恋没有任何回应，便又一连哀叹几声，结果换来恋恋喷火的怒视。

“你再给我玩这种把戏试试看。”恋恋咬牙沉声道。这次她非常努力地隐忍下冲动，一来是不想毁了自己仙界淑女的美名，二来实在是上回在纪星迤那里捅出太大的篓子来，这回说什么都得收敛下来。

冷汗冒下，阿水嚅嗕道：“我也不想嘛！我太无聊了，不然你说我该什么好呢？说来说去这事儿你也得负点责任啊！单怡佳这线可是你亲手牵的，当初如果照我的方法做……”越说越起劲，絮絮叼叼地扳着指头开始述说起恋恋做不好的地方，非常不知死活。

好！很好！贝齿紧咬得发疼，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你是想要再被吊在树枝上头么？”露齿浅笑，笑得嫣然、笑得甜美、笑得……不自主地让人自心头打起寒颤。

呃，她差点忘了。所以好男不与女斗，而她是女人居然忘了这点，女人可是逗不得的呀！

哭丧着一张脸，嘟起嘴唇，身子移移移地移向恋恋身边，然后两手一展抱住，“恋恋，你最好了厚！阿水很可怜地被倒吊在树上，可是会头昏眼花兼四肢无力。很可怜对不对？你心肠那么地好，绝不会这般狠心噢──”边说着，还不忘像只猫儿般地蹭着，红唇一嘟就想要亲上恋恋的俏脸。

左手五指全开，适时地遮挡住阿水的嘴，“够了！你真是越来越恶心了，这招你是打哪儿学来的呀？”该不会是被倒吊在公孙曦月那边的时间里，所学来的吧！

心里越是发毛，一想到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便越发觉得接下来的那一对也会很不好搞定。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好单怡佳这对。清清喉咙再道：“你，现在往后退。对，退三步，你再靠过来当心我把你轰上天去。”很满意地看着阿水离她一段距离。

“恋恋，你还说我呢！你才是越来越小气，抱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手环抱着胸发起牢骚来，眼儿一瞥，适巧见着在树下失神的单怡佳，“啊呀！她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白痴。翻翻白眼，敛回心神，决定不与这种笨蛋多说废话。“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该怎么让她和杨文博圆圆满满。”想想也真呕，明明之前她还抽空来看看这对的，而他们也很配合地产生情愫。结果呢？那个杨文博也不晓得脑筋哪根线搭错了，平时的精明样子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反倒成为三对之中最麻烦解决的了，劳得她现在还要费心想办法。

真是……苦命哪！早知道她就快快乐乐地去玩一个月再来，而不是玩到心虚而提前来看看的。

“你确定要问我？”之前她提的方法恋恋都不采用，所以她才会闲着无聊转而闹恋恋的，没想到她终于有出头的一天啦！

阿水勾起大大的笑脸，露出很邪……很无邪的笑花，“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打昏直接送入洞房啦……啊哟！”最后的痛呼是因为被恋恋狠狠地来个炒爆栗。

“这么没营养的话你也敢提？找死呀！”青筋冒出，“你现在给我闭嘴，再开口说一句，哼哼！”

连忙以双手遮住嘴巴，不敢再发一语。恋恋真是越来越可怕了，为什么天界的仙子们要选恋恋当最佳淑女典范呢？满腹疑问，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就怕自己的头会被敲烂。

确定阿水不会再出声打扰后，恋恋才将注意力转回至树下的单怡佳身上，只见怡佳张着一双红肿且无神的眼眸，让她也不由得心疼起来。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单怡佳时，那令人酥软的语调，那时的单怡佳看来娇柔，但却也是神采奕奕呀！

这般美好的姑娘，该得到同样美好的姻缘！

“唔唔唔。”阿水发出怪异的声响，打断了恋恋的神游。

“做什么？”随口应了声，视线仍停在单怡佳上。

“唔唔唔唔唔。”不能开口说话好困难哪！

“你很吵唉！难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她开始怀念起那个抱着大被子就倒头睡的阿水来了。

连发个声也不行呀？好吧！阿水想了下，然后以高难度的姿势抬起腿，轻踢了踢恋恋腰侧，接着又将腿移个方向，代替手来指某样东西。

正想挽起袖子教训阿水，却正好瞥见阿水脚指的方向有个鬼祟身影，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昊衡，“他躲在树后做啥？偷窥狂？”

昊衡以缓慢动作自袖中取出某样物事，是根类似长管的东西，见他置于嘴中将另一头瞄准单怡佳的方向。恋恋猛地圆瞪杏眼，两团燃烧的火焰自眼中迸出。

“阿水，给你个开口的机会，去把那个碍眼家伙丢到垃圾堆里。”气死她了！居然在她眼皮下做坏事，活得不耐烦了啊？

清凉的水气一过，阿水已然在昊衡的身后朝着恋恋打出没问题的手势，接着她纤手轻挥，浅淡蓝光凝聚，霎时间昊衡附近竟出现绵绵密密的淡白雾气，浓得让人伸手不见五指，正常昊衡骇然惊惧时，阴森森的飘渺声起。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幽幽出声，再加上丝丝的鬼叫声。

“不……”昊衡话还没说完，便两眼一翻、双脚一直，就地躺下。

“厚，八成做太多亏心事，才会被吓到昏死过去，既然如此就不必对你太客气啦！嘿嘿嘿──”缘色裙襬轻旋，浓雾散去，就连昊衡的身影也消失了。

两个时辰后，昊衡被人发现倒在收集剩菜余饭的大桶子里，全身上下被画满了乌龟和分不清是什么的字。不到半刻的时间，奴仆们开始流传，据说向来严肃不留情面的管掌柜的，撞了邪气。也有人说是某个高手中的高高手，看不过去管掌柜的，所以特地给他点教训。

但不管如何流传，大家最后都得到个结论，那就是──爽呀！

背靠着坐在一棵枫树下，抬头亟目凝望澄净的天空，与之对比的是单怡佳被遮满乌云的心房，沉沉重重地似正下着大雨。怡佳轻抚她感觉不到，鸟语细鸣她纳不进耳里，此刻的她被层层的浓愁包覆着，除了心伤还是心伤。

这个时候，总是她绘图而他在旁抚琴，有时她还能捕捉到他欲言又止富含深意的视线，然后……然后……

越是想，泪又开始滴落，那些个相处的点滴竟换来残忍的字句。

只是妹妹，她只是个妹妹呵──

无关情也非关爱，只是个……妹妹。

红肿的瞳眸痛苦地锁上，两行清泪划过芙颊。一夜未能成眠的秀致脸蛋满是憔悴，颊畔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没有止歇。

突然出现的黑影遮住了光线，单怡佳反射地睁眼，恰好对上分别着白衣及青衣女子，俩人脸上皆展开耀眼的笑容，“你们是？”她大胆开口询问，一来是因为对白衣女子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次者她们二人并未有任何恶意的气息。

“嘻嘻……我们是谁不重要啦！不过是府里的小小小小小婢子而已，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坏人，说来咱们也算是有一面之缘哩！”恋恋笑着说道，柳眉弯成漂亮的新月。

“是么，难怪我觉得你看来熟悉了。”轻声说着，突然发现自己仍是坐姿，赶忙起身，“请问你们找我有事么？”

“有！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昊衡吗？”刚才就在阿水去处理昊衡时，她脑中突然闪过个念头，想到了可以让单怡佳和杨文博合好的方法。只要让怡佳知道昊衡的坏事，然后再由她出面阻止，到时候杨文博一定会大为高兴，最后事情当然会完美落幕啦！

嘻嘻──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了不得哩！

“嗯，我知道。”浅声回答，想起昊衡那双闪烁且泛着算计的眼。

她不明白为何这两名女子会突然提到他。是昊衡要她们要探自己的底吗？一思及此，心下便决定等会儿若有更深入的问题时，非得三缄其口才行。

“那你要小心他，这家伙可真是道地的坏胚子哩！告诉你啊……”恋恋的声音渐小，最后的话语干脆附在单怡佳的耳边讲。

边听着，怡佳的表情跟着越加凝重，最后甚至瞪大了眼，完全无法相信，“怎么可能？我以为……”正要脱口而出时，白衣女子的手急忙地覆上她的唇，然后做出噤声的手势。

“就算这儿没有墙，可也是有耳朵的哪！”吓死她了，为什么连做个好事也得胆颤心惊呢？

看着吓出冷汗的白衣女子，又看看另一边猛点着头的青衣女子，于是她轻轻颔首，答应不会将方才的内容说出来，这时恋恋才松下吊高的心放下手掌。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们的目的……”依昊衡做事颇为谨慎的态度，万不可能会将这样的计划述说给别人知道，尤其这事还是这般的天理不容。

虽说眼前两名女子一脸和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能自动地跳下可能是别人设好的陷阱里，害惨自己也就罢了，可若将他给牵连下去，那她的心是会碎裂的。

心湖动，泛出点点的苦笑。

到底，她还是放不下他呵！与他一起的每个相处，都是珍贵的记忆，全都深深地烙刻在心与脑海中。

情感，岂是说放手就能放的？

“放心吧！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至于目的嘛，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晓啦！”开玩笑，若她大大方方地说自己是月老身边的仙子，不被当成疯子才怪咧！

心里犹存着质疑，但她也没更进一步地质问她们，只静静地观察着她们的笑颜。

最后她轻轻喟叹。也罢！届时她再见机行事吧！

“谢谢你们，我会多加注意的。”颔首道谢后，便准备越过她们先去注意白衣女子口中所谓的某些计谋。

但就在她正经过青衣女子身侧时，忽地右手肘被轻轻拉住。

“你的声音真的好听哪！我很喜欢，这个东西就送给你，若喉咙不舒服时，要记得吃下哦！”眼里闪过一丝清灵的慧黠笑意，递给单怡佳一盛着淡绿水液的小瓶后，才松开箝制的手。

“谢谢。”将瓶子细心地收进袖里，再道了声谢意，才举步消失在枫林尽头。

恋恋一脸的狐疑，“我说阿水呀，你到底给她什么东西？”真是怪了，平时也没见阿水有什么大作为，怎么这次这般地反常呢？

“就是瓶润喉的水嘛！我平常没事也在喝呀！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很好喝的啊！”说着、说着，又很自动地黏在恋恋身畔，然后趁着恋恋还在思考那瓶水的怪异处时，飞快地嘟起嘴在恋恋俏脸上印上两枚香吻。

怔愣，瞪大眼，然后──

“笨蛋阿水！看我怎么修理你！！”掌心处银白色的光芒渐起。

“啊啊啊啊……救命啊！”抱头鼠窜，边跑还边飙着泪，“救人……救仙啊！！”

林中枫树遽烈摇晃树身，飞落了一地绿叶。

离开枫林的单怡佳来到灶房外头，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里外四周，就是不见她们所说的怪异处，轻叹口气，心情放松不少。

也许是她们弄错了什么吧？正这么想着，旋过身就要离去的同时，就见到小碗小步地往灶房这头行来，步伐踩得又急又快。

心中疑惑一起。府里的奴仆皆各司其职，换言之，服侍主人的婢子若非有必要的话，是不会接手灶房的工作，既然不会接手，那么不可能往灶房行来，而她并没有要小碗为自己准备吃的，那此刻……

紧盯着小碗眼里的情绪，随后她笑着摇头，怎地因为那两名女子的言语，竟怀疑起小碗呢？小碗的性子如何，由她这个常与小碗相处的人来看，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事了。

小碗会动些小聪明，甚而是嗉叼念她，但绝没可能会陷害某些人的。

接近灶房的小碗在见到单怡佳的同时，竟不顾方才的小碎步，反而是提起裙襬快速地朝她奔来，“怡佳小姐不好了！！”太好了！她还以为连怡佳小姐也遇到不好的事儿。

“怎么了？瞧你急的。”漾起苦笑，她都忘了小碗向来关心她，而这回自己竟只顾着伤心，却没有想到小碗会因为寻她而着急。

小碗见单怡佳仍是一派的悠闲模样，不由得跳脚起来，忽略了怡佳红肿的两眼，“还说呢！博少爷又不好了，不晓得怎么的，竟吐了好多的血呀！不断地呕着，把大伙儿都吓坏了！”

边解释的原由，小碗不顾主仆之礼，硬是牵起单怡佳的手就要往落枫园行去，嘴边犹急呼呼地道：“午时过后，海少爷去落枫园看博少爷，本来我也以为怡佳小姐你人也在那里的，所以也跟着去了。可是一推门进去，竟然瞧见博少爷软倒在地上唉！头根本就算是浸在血里的，也不晓得是呕了多久的血，整张脸白得像……”

说到最后，小碗才意识到自己最后的字眼很是大不秽，连忙噤声不语。

以往她职位不允许，所以压根没有机会了解自家真正的主子是如何的人，所以她可以随心地和其他姐妹们说那样不敬的话，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她跟在怡佳小姐身边，所以有了机会了解博少爷是多么地温和儒雅，这般好的人，她怎么能再说出那样大不敬的话呢！

“呸呸呸！我不会说话，反正就是很白、很白……”说到最后，小碗竟然啜泣起来。

始终被拉扯的单怡佳没有回话，只是震惊地跟着小碗的脚步走着，脑海中反覆地冲击着同样的字句。

脸很白、很白，呕了好多的血。

怎么会呢？昨晚。不过就是昨晚的时间而已呀！他还脱下身上的外袍罩上她，传递温暖给她，而且他以往常温温的语调说她不过是个妹妹而已，这些才都是昨夜的事情呀！

怎么过了个早上，就呕了好多的血呢？是场骗局么！不然……

蓦地，她想起了那两名女子所说的，昊衡所策画的阴谋诡计，心猛烈紧缩，她挣开小碗箝制的手，抢先小碗的步伐提起裙襬就跑。

一定是这样的！方才她走得慢了，所以没有阻止到昊衡的阴谋，所以、所以……

来不及了吗？她已经来不及了吗！

想起那样的画面，她的心揪得更紧了，痛疼的感觉蔓延四肢，比起昨儿个夜里杨文博对她说的话还要痛。

他不要她没关系，真的！如果上苍当真残忍地想要用这种方式，阻断她对杨文博的情感，那么她宁可就这么放弃了！她绝不会强求了！

她会甘心情愿地，就做他身边像蓉仪那样的妹妹，如果仅能以这样的结局做为结束，也没有关系呵！她无怨无悔，只要……只要……

他能活着！

再也不会介意那些了，他对她怀有什么样的情感都无妨呀！妹妹也好、朋友也好……甚而仅是名陌生人也没有关系了。

只要他能活着，好好地、无病无痛地活着，不管要她成为他身边的什么人都没有关系！一切都没有关系的……

泪水淹没了芙蓉面。

若眼泪可以代替祈求苍天的祭品，那么她愿意就此献出一切，无论泪水、无论她的身子、无论她的心……她都不在乎了！

只要他能活着，就好！

才踏进落枫园前的石拱门，单怡佳就看到在门外来回踱步的杨泉海，一会儿揪扯着头发，一会儿对着雕花木门低头喃念，满脸被挤满了焦虑和不安。

“……都是我不好，该彻夜守着大哥的，如果……”甫靠近杨泉海身边，就清楚听到他喃喃自语的话，他不断地重覆同样的字句。

“他怎么了吗？现在情况如何？”门被锁着，她根本无法得知屋内的情形，只能问着很有可能知道的杨泉海。

软言语调抓回杨泉海的神智，显得有些空洞的眼里犹有未干的泪痕，“大夫说很严重。这次和上回不同，大哥的血不停的呕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平板没有高低起伏的语调。

每听一句，心便下沉一寸，重重地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抖颤的手紧紧地环抱住身躯，但却没有因此而得到温暖，只有无止尽的冰冷，迅速地冻结了全身。

结果，她仍然没能保护到他。

她往后退去，两脚无法克制地软下，正好倒在跟在身后的小碗怀中。

“他不会有事的，他是那么好的人呀！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的……”不会的，她都已经愿意将自己的泪和情全都祭天呀！都做到这般地步了，老天爷绝计不会忍心的，对吧！

“怡佳小姐……你不要这样嘛！”吸吸鼻子，小碗强打起精神，拈起一朵笑花想要鼓舞怡佳，但却发现人在伤心的时候想要笑，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在舌尖处她都能感觉到那股苦涩的味道。

自己都是如此了，更何况是怡佳小姐呢？

再深吸口气，小碗用袖子草率地抹抹眼，“小姐你放心，博少爷是个福大之人，他绝对没有事的。”

“是么？”抬起漾水的眸子，泛着哀伤地盯紧小碗的眼。

她知道的，小碗不想她伤心过度，所以才会强撑起精神来安慰她。好差劲是不？明明对自己说好要学会坚强、学会自由、学会改变，结果到最后，她似乎仍在原地踏着步。

这样的她岂不是那以往那个缩在保护网里的单怡佳相同！她怎么可以这般地……软弱呢？

睇着小碗整张小脸蛋浸着泪水，不时地以袖拭面，却仍然对她展开笑意安慰着，其实小碗同她一样害怕担忧的，可小碗却能够做到这样。与小碗比起来，她根本没有学会坚强。

用力地咬紧牙，接着她反手抱拥住小碗，“小碗，谢谢你。”

自小碗怀中退开，转眸凝望朗朗青天。只要事情还有那么丁点的机会，还有转圜的余地，那么她都不会放弃的！

“怡佳小姐？”泡在眼泪中的瞳眸透出疑惑，不明白为何单怡佳前后的转变相差如此大。

“小碗，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轻声问道，在确定小碗点头示意后，才又续说道：“能否帮我到灶房去问问今日管掌柜有没有去过那里？若有，能不能问清楚他碰过什么东西？”

她不要坐视不管了，这次换她主动反击。

挺直背，望着小碗消失在石拱门后，这才转身面对仍来回踱步自责的杨泉海，她站至他回程处，挡下了他喃念不已的脚步。

杨泉海顿下，随后移动身子就要往单怡佳身边离开，而单怡佳则是手快地拉住杨泉海的举动，“你知道昊衡的异心吗？”希望杨泉海不会太笨。

本来想要挣开她的箝制，却因为听到这番言语而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不想多做解释，她避开了他的问话，“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他的病，很有可能是……”

“不可能的！他不会那么做的！”截断了她的话，说什么他也无法相信的。

虽然初听大哥说出时，他有多么地震惊，甚至处处留心昊衡的行动，但却久久不见昊衡有另外诡异的动作，所以他早私心认为昊衡已然悔过，毕竟……昊衡和大哥曾一同经过大风大浪，甚至疼宠他和蓉仪入心，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回忆是那么的真实。

怡佳默默地瞅着无法置信的杨泉海，眼底透出同情，相信那些曾有的记忆绝对是杨泉海心中最宝贵、最珍视的，但……人心呵……

“权势、钱财，很容易就蒙蔽一个人的心，哪怕那颗心原来是多么地……美好。”如果可以，她不愿打破杨泉海心中的珍贵回忆。

昊衡呀昊衡，你可知道你下的错误决定，伤害了多少人的心？尤其是待你如父兄的杨泉海，权势和金钱当真能取代无法比拟的情感吗？她轻轻喟叹。

无言以对，杨泉海沉痛地锁上眸子。

那些个美好的回忆，彷彿化为流沙自他紧捧的手心里消散，浪潮冲刷，所有的回忆全都没有了，最后剩下的竟只有不堪与悲伤。

他该相信什么？还能够相信什么？

“杨泉海……”难过地看着杨泉海似被重刺一剑般，她不由得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找不到任何字眼来。

猛然圆睁开眼，狠厉地瞪着单怡佳，瞳中燃烧着闇色火焰。最后他挫败地大吼一声，便催动内力身形一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