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一个奴才竟敢在她面前你来我去的﹐还说我没把她放在眼里…”

张婆婆问清了前因后果﹐这才说道﹕“咱们是奴才﹐按规矩咱们得称自个儿是奴婢。比如适才主子问你话﹐按照规矩你就得这麽回答﹕”回娘娘﹐奴婢叫史襄宁。“知道吗﹖”

史襄宁这才明白了过来为什麽常贵人要打她﹐也能理解常贵人说那些话的心态了。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娘娘最怕的或许就是自己不再被人当回儿事﹐怕被别人欺负﹐怕连奴才都瞧她不起。

张婆婆一提及常贵人﹐心情就显得特别沉重。她叹息地说道﹕“本来是一个如花似玉心地善良的女孩﹐如今…全都变了样儿了。这皇宫深院真真是个吞吃人性的地方啊﹗”

这话﹐史襄宁听爹说过。去年刘罗锅戏言﹕史宽迟早会是皇上的老丈人。史宽闻言甚为不悦﹐道﹕“那皇宫后院是啥样个地方﹖你道我这作爹的会那麽狠心﹐把自个儿的闺女往那吞吃人性的牢笼里送﹖”当时刘罗锅还警告史宽﹐道﹕“嘿﹐小心了啊﹗你这话可别迈出这个门坎儿﹗”

史襄宁此时听张婆婆说了同样的话﹐心里对皇宫大内又多了一份负面的印象﹐对乾隆更是添了一份恶感。

那一晚﹐张婆婆没有再多说什麽。吃完晚饭后﹐替史襄宁张罗了一些衣物被单枕头蚊帐等后﹐就去陪伴常贵人了。

史襄宁一人孤孤单单地在空空洞洞的房间里﹐外面小雨淅沥淅沥地下着﹐半残地蜡烛闪闪晃晃的﹐空气中阴湿的空气令人毛骨悚然。史襄宁拥着薄被渐渐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女子哀哭的声音﹐悠悠忽忽地﹐似人又似鬼。史襄宁吓得睡意全消。这好不容易挨到了东方发白﹐史襄宁推开了窗﹐看着一池含苞待放的荷花﹐这才安心地趴在窗上睡着了。

史襄宁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张婆婆在门口敲门唤她﹐怎麽叫门也不见有回应。张婆婆怕出了事儿﹐便擅自开了门进来瞧个究竟。只看史襄宁竟趴在窗上沉睡不醒。张婆婆叫了几声依旧唤不醒沉睡的史襄宁﹐最后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史襄宁这才悠悠醒来。

史襄宁睡眼惺松﹐抬起头就看见张婆婆一脸的担心。史襄宁嘟哝着道﹕“怎麽啦﹖出什麽事了吗﹖”

张婆婆听史襄宁吭了声﹐这才放心道﹕“你这孩子﹐怎地好好的床不睡﹐反倒趴在窗上睡呢﹖”

史襄宁揉了揉眼睛﹐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睡着了。婆婆﹐现在什麽时辰了﹖”

张婆婆指着外头的太阳﹐道﹕“你自个儿瞧瞧﹐都日上三竿了。快﹐起来把脸给洗了。等你梳洗好了到厨房来﹐婆婆有差事要你去办。”

史襄宁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到后院﹐张婆婆已经在那儿给她备上了热粥。史襄宁一脸尴尬地说道﹕“婆婆﹐对不起﹗襄宁忘了自己的身份﹐睡晚了…”

张婆婆看史襄宁一脸倦容﹐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傻丫头﹗想你从一个千金小姐突然变作了丫环﹐也总得有个过渡适应时期﹐婆婆没那麽小气。来﹐把粥喝了。喝完了粥﹐婆婆要你办点儿事。”

史襄宁很快地把粥给喝了。她放下了碗﹐道﹕“婆婆﹐我喝完了。您要我作什麽﹖”

就看张婆婆拿了一张清单给她﹐道﹕“咱们这儿已经是没什麽粮食了。盼着那群奴才来替咱们送货﹐也不知得等到猴年哪月。婆婆要你去菜市口按着这清单买点东西回来。”

史襄宁一听可以出宫﹐心里乐得…可一想﹐这深宫大院不是说进来了就难出去了吗﹖她不禁问道﹕“这…我出得去吗﹖”

张婆婆道﹕“你到李公公那儿﹐跟他要个腰牌。你拿着这个腰牌对守宫门的侍卫说你是给常贵人买药去。他们就会让你过去了。”

史襄宁还是不敢相信﹐她道﹕“婆婆﹐我可是有罪之人﹐你不怕我一出去就不回来了吗﹖”

张婆婆闻言笑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能逃到哪儿﹖再说了﹐你要逃了﹐你爹可就不用等秋后斩决了。”

史襄宁低头不语。张婆婆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吧﹗早去早回。”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