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不敢正视她，小声打招呼：“云总好。”

“余笙，进去替我按一下。”云总有气无力地说着，扶着额头向里边的小间走去。

我愣在原地，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了？”

“云总，麻烦您先等等，我回去取精油。”

我本来想说，让她和我去贵宾室，转念一想，我哪里有资格吩咐云总。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你是想让我和你去贵宾室吧？怎么？怕我吃了你？明告诉你，老娘没那份心情！”云总的话让我脊背发凉，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总能一眼看透旁人的心事。

下楼去取精油和工具，重返云总办公室，她竟然让我把门反锁上，当着我的面解开旗袍扣子。

我下意识低下头，她却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抬起头！我要你装瞎子，你必须时时刻刻保持伪装，让伪装成为习惯，才不会露出马脚。”

她说得没错，我无力反驳。与她四目相对之际，内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仍要装作波澜不惊。

“告诉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云总的目光充斥着侵略性的挑衅，我迎上她的目光，沉声回应道：“你很性感，但你是我老板。”

“还算不傻，过来吧。”

云总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我不敢有丝毫怠慢，以最严谨的态度为她服务。

手指按压在她肚脐眼附近的神阙穴时，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这个穴位是神阙，平时多按按，对身体乏惫有一定的效果。”

说这话，完全是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是发自内心对客人的关心。到了云总眼里，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讨好。

“你这献殷勤的本事，比你的手艺差远了，生硬又虚伪。”

云总说话向来不带个人情感色彩，语气平稳得惊人。

偏偏就是她这种语调，最让人心惊！

“余笙，我跟你讲过很多次，咱们金粉楼不做慈善，你来了，就得给金粉楼卖命。看看你这个月的业绩，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出意外地，她又提到了我惨不忍睹的业绩。

掐指算来，我加入金粉楼也有十来天了，业绩一直是垫底。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光有好手艺没用，你得留住客人的心，让他们空虚的心和虚空的身体，同时记住你。”

“你得和客人谈恋爱，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懂吗？”

云总的话越来越高深，听得我云山雾罩，越发拎不清楚。

啊……

云总唇齿间突然爆发出一声嘤咛，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无意中按到她的承扶穴，臀部肌肉正下方的承扶穴，不仅能缓解x冷淡，更能激发女性的生理需求。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云总的话。

狗屁的精神恋爱，都是借口！

云总想逼着我耍手段，让女客们体会到前所未有的高超满足，让她们对金粉楼流连忘返！

而我，唯一懂得的手段就是，春宫七十二手。

传闻，春宫七十二手是过去宫里的太监伺候娘娘的手艺。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自然宠幸不过来，深闺空虚的妃嫔唯一能接触到的男人就是太监。

手艺好的太监，永远是妃嫔手里的大红人，盛宠一时。

历朝历代，将春宫七十二手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太监数不胜数，像是李莲英之流，已是众所周知。

这些，都是以前在满江红的老师傅给我讲的。他还说他年轻时，单就靠着这春宫七十二手纵横按摩界，成为一代“神之手”，俘获芳心无数。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吹牛皮。

上次被陆霏霏逼得没办法，就在她身上尝试了一次……

可是，不管咋说，这都不是按摩这一行的正路。

我虽然也想在按摩界称王称霸，却不想靠着这份哄女人的手法上位。

“假设我现在就是你的女客人，我很空虚，也很寂寞，你用什么办法安慰我？嗯？”云总这摆明了就是为难我，我在金粉楼的身份是瞎子技师，瞎子怎么察言观色？

“对不起云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如实说道。

原以为这样的回答会把云总惹怒，没想到，她不怒反笑。

一双杏眼含笑带俏，水遮雾绕地看着我，眼神中媚意荡漾。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有这般夺人心魄的笑容。

这一刻的到来太过突然，让我不知所措。

云总看着我，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如果说，白姐的美是清水芙蓉，恬淡安静。那云总的美是带血的蔷薇，暗夜魅姬。

别说我只是个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是风月场的老手，也会难以自持……

鼻血滴滴答答地淌着，过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急忙用手去擦。

云总白了我一眼，眼睛往我那里瞟了一眼，讥诮道：“我是你老板，你都敢这样，这要换成别的客人，是不是早就扑上来了？”

“我……”又一次无言以对。

云总翻身从床上起来，扯过浴巾围住身体，用脚指头勾着我那里，使劲儿夹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直冒冷汗！

“想出人头地，就先管好你这东西！以后，每周一上午晚上九点，来我办公室找我。”云总捋捋头发，再次平躺在床上，吩咐我：“继续！就拿我当你的VIP客人那么服务。”

我狠狠心，使劲儿咬了自己舌尖一下，血腥味儿在嘴里迅速蔓延，疼痛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再胡思乱想。

尽心尽力地替云总按摩，过程中尽量避开女人身上的敏感位置。

全套做下来，云总竟然在床上睡着了。

替她盖好浴巾，我蹑手蹑脚地往出走，刚走到门口，就听云总说：“余笙，你那双手天生就是干按摩的，别浪费了。记住我的话，要想成角儿、成腕儿，就得自各儿成全自各儿……”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琢磨这句话的深意。

只可惜，等我明白时，已经太晚了。

从云总办公室出来，刚下电梯，突然看见田强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个侧影，我依然确信自己没认错人。

因为他是白姐的未婚夫，我对他的一举一动格外注意，悄悄尾随在他身后，亲眼看见他进了贵宾六。

贵宾六一直是小露娜常驻，她是我们这里的“一姐”，蝉联三年的销售总冠军。

我和她打过几个照面，觉得这女人又骚又魅，骨子里透着轻浮。

田强找她按摩，应该会有故事发生吧？

路过贵宾六门口，我故意把休息室钥匙掉到地上，假装摸钥匙，实则偷听。

这种行为很卑鄙，平时打死我都不会做。眼下是为了白姐的终身幸福着想，我什么都能豁得出来。

金粉楼贵宾室的隔音效果，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我撅着屁股听了半天，只隐隐约约听到男女的欢笑声。

不敢过多停留，慌忙捡起钥匙，灰溜溜地回到休息室待命。

这期间，又接待了几位客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贵妇，又保守又寡言，点我无非是因为不想在我面前暴露那褶皱横生的身体。

临近下班，我心思一直在贵宾六，恨不得能穿墙进去看看。田强点小露娜的单，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我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婉转地告诉白姐？她待我这样好，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火坑。

哪怕她不希望我，也不能让她和渣男过一辈子！

脑子里乱糟糟的，电话响了半天才听见，随手接起，才发现电话是陆霏霏打过来的。

“小余余，人家最近要忙死了，忙到没时间去找你……有没有想我过呀？我可是想死你了！这里想，那里想，上面想，下面更想……”

陆霏霏发嗲的声音让我恶心，隔着电话都想啐她一口！

“喂？能听得到吗？喂？”

陆霏霏见我这边没动静，语气有些不耐烦。

“陆小姐？能听到吗？喂？喂？”

挂断电话的一刻，我按下了关机键。

这下，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陆霏霏找我，能有什么好事才怪！

刚出金粉楼，就听见有人按车笛，我下意识想要回头，脖子扭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是个瞎子。只能假装颈椎不舒服，一边走一边揉脖子。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肩头上，一只纤细的小白手搭了上来。

对方粗着嗓子，问我：“余先生，猜猜我是谁？”

我强忍着笑，配合他：“是保安大叔吗？感冒了吧？抽空我替你按按！”

白姐“咯咯”地笑着，很自然地跨上我胳膊，歪着脑袋问我：“哎！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啊？”

“胡说！我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

“那我呢？”

“会更好。”

我红着脸，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失。

白姐微微一怔，红着脸笑道：“坏小子，嘴巴要甜死人哟！”

我“嘿嘿”傻笑着，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姐，你是来接田强……哥的吧？”

白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西北方向，喃声道：“我刚才看到他的车了，不过，我不是来接他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是来接你的，反正今天不用上班，有大把的时间替你搬家。”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房东叫我尽快搬家的事。早上说过，没想到白姐还记在心里了。

“可我还没找到合适房子！又要便宜，又要离上班的地方近，光是这两条就够叫人头大的了。”我叹息着说，“你也知道这片的房价，简直贵死人！”

白姐调皮地眨眨眼，笑着说：“我已经替你找好房子了，房租也不贵。先上车，我再和你细说。”

“那田强……哥呢？你不去和他打个招呼吗？他在楼上做按摩呢。”再次言不由衷地冒出这么一句，恨得我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白姐又看了一眼金粉楼，声音跟着低落了许多。

“他很不喜欢我干涉他的日程安排，要是现在上去找他，会被他误会我跟踪他，免不得又要吵。算了，咱们走吧！”

上了车，白姐才说出她的想法，她想让我搬去她家住，条件是教她按摩的同时，再给她做早餐晚餐，这样她就不用每天吃垃圾食品。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到了田强。

这要是让他知道我搬去白姐家住，一定气得直跳脚。

不过，他越生气，我就越高兴！

“谢谢你。”停顿片刻，我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