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墨琳被他脱衣服的声音吵醒了，女儿还在怀里熟睡着，她压低声音问道。

“有点事忙晚了。”陈启山没看墨琳一眼，简单地回答道。说着脱下身上的外套，放到门边的架子上。

“女儿在这里睡着呢，你去客房睡一晚吧。”墨琳说着搂了搂女儿娇小的身体。说不上为了什么，心里明明知道他在说谎，但又不愿意拆穿，也不想跟他睡在一张床上，有点恨，又有点无所谓。

陈启山没说什么，就转身去客房了。是夜，陈启山在床上不停地翻转，辗转难眠，便睁开眼睛，不再强求。脑海中一遍一遍闪现杨安茹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话语。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越轨了，于是他便陷入更大的矛盾中，彻夜不眠。

车不知不觉又开到幼儿园门口，这次陈启山没有抽烟，他只静静地坐在车内，既期待她看到自己，又担心她会看到自己，过了好久，终于看到她不疾不徐走出来的身影，身后还有几个她的同事。老远，杨安茹便看到这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脸上露出一丝隐藏不住的笑容，款款朝这边走来，站在车外面停了下来。

“呵呵，我们的园花今天又有约了哟，看来今天她可是没空参加你的生日会了！”一个长得有些发福了的女人冲旁边一位稍微年轻一点点的女人说道，嗓门故意抬高，是为了让这俩人听到。

“那有什么，大不了将他们两个都拖去，大家玩完了再放他们走不是一样！我们小赵好不容易过次生日，多个男的那还不更有保障！”另一个大嗓门也出声道。

“好好，就这么办！走了，安茹，还有你家那个谁，这会子你可得介绍下了，总不能老让我们叫他你家的吧！”说着还用手捂着嘴笑着，身边几个也笑了起来。

“咳咳，”陈启山故意轻声咳了几声，“诸位见谅，我自我介绍吧，我姓陈名启山。对于当大家的护花使者，我求之不得。”

“哟，还保护起我们安茹来了，我说这小子不错哦，值得安茹守到现在。哝，你可以跟安茹一样叫我们魏大姐、陆大姐、张大姐还有李大姐就行了。”那个胖女人的大嗓门又出声了，陈启山看到杨安茹的脸又烧起来了。

“陈启山，安茹就交给你了，我们几个一起回去。”一群人吃完饭站在饭店门口，天已经黑了，魏大姐吩咐着，说着便拦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杨安茹坐在上次做过的副驾驶座上，这次比上次的感觉要熟悉多了，只是又多了层尴尬。陈启山打开音乐，在音乐中，杨安茹终于恢复了平静。“为什么你不解释？”

“解释什么？”陈启山回过头来，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跟你的关系，魏大姐她们肯定都误会了。”杨安茹低下头轻声说道。

“你还没有谈恋爱吗？”陈启山没回答，反而提问道。

“还没。”杨安茹转头望向窗外，只见窗外一闪一闪的霓虹灯，一辆辆车从旁边划过，证明了自己正坐着的车前进得很缓慢，在这讲求速度的城市里显得有些不协调。

“我的意思是……”陈启山怕她误会自己意思了，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到一半就卡壳了。

“你绝不觉得今晚很美？”杨安茹突然问道，没有回头，双眼依旧留在窗外。

“嗯，还不错。”陈启山正因自己的鲁莽而懊悔，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给弄得愣神了，说出的话有些结巴。

“今晚星星很多，在这所城市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夜空呢！”杨安茹依旧没有回头，仿佛那亚控能给她无限的勇气似的。“你能晚点再回去吗？先陪我待会儿，就在那座桥上，看会儿星星。”

“……”

那头没有回答，杨安茹从黑夜中将自己的目光拉回来，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自己是在做什么呀，杨安茹现在是又羞又恼。

“好了，出来吧！”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轻轻地牵住，朝一个方向走去，杨安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任由手被人拉着，直到那只手的主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大桥之上，瞧上人来人往，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任何关注。两个人就靠着栏杆站着，杨安茹伸出手，感觉自己终于离星星更近一步了。

“小时候的我很傻，相信奶奶的话，奶奶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一直守护着自己爱的人，我就记住了这句话，长大了之后，虽然知道这是骗我的，但我还是固执地想要去寻找属于奶奶的那颗星星，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呢？”杨安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是朝着满天繁星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哀伤。

陈启山看着她的侧脸，这和他上次看到的她的侧脸不一样，上次的她是娴静的，这次是娴静中带着点哀伤，让他有些不忍，想要伸手保护她，将她圈进自己的臂弯里。秋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站在桥上，车来人往，风便产生了，陈启山便觉得有些冷，将外套脱下来，轻轻地为她披上，手便搭在她的肩膀上，再没放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搭在她肩上的胳膊便越加紧密，她便也挨他近了些。他搂着她，她靠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相依相偎站在桥上静默地看着星星。

“今晚还要不要喝茶？”杨安茹转头看着陈启山问道。

“好啊，求之不得。”陈启山笑看着前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放在杨安茹的腿上，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着。

杨安茹得到答复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的霓虹灯正闪烁得起劲，嘲笑着夜晚的黑暗。

“今晚的茶香好像跟昨晚的不一样呢。”陈启山捧着一杯茶，深深地闻了一下。

“那是当然，昨晚的是雨后毛尖，现在你喝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龙井呢！”杨安茹笑着回答说。

“哦，看来我这个外行还有点识货！”陈启山放下空杯子，杨安茹见状又为他斟满，绿色的叶子如雨后新叶，在茶杯里起起伏伏。

杨安茹笑着不说话，一心品着自己杯子里的甘露，过了一会儿，杨安茹才出声，“龙井素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的特点，正所谓‘龙井茶，真者甘香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于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为益于人不浅故能疗疾，其贵如珍，不可多得也。’每次我爷爷从老家过来看我，总会给我捎点龙井，一般我是不会随便泡给人喝的哦！”说着红着脸望着陈启山。

陈启山听到最后一句话，脸上有些尴尬，同时也有些幸福，望着杨安茹的眼神里多了些内容，“想不到你竟然懂得那么多？”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很无知咯？”杨安茹不知道是出于倔强还是什么，故意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呃，很诧异你比很多同龄的女孩子都懂得多，看来我是对你的了解还太少了啊！”陈启山解释道，说着脸上有些怅然。

“呵呵，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没什么啦，我从小在云南长大，这些东西见多了，不懂也懂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实对我了解太少了。”杨安茹说着有些意味深长。

陈启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低头看着手里的茶叶，看着它们沉沉浮浮，觉得它们是受人控制着的，有种身不由己的悲哀，同时又看到它们是自由的，淘气地上蹦下跳，在玩耍，这样想，陈启山又觉得自己不如它们了，至少它们这一刻是幸福的，所以它们才能够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你怎么了？”杨安茹见他有些低沉，便出声问道，“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挺好的。”陈启山抬起头勉强地笑笑。

“我知道，你不开心，你骗得了谁都瞒不过我的，”杨安茹坐在他对面的小沙发上，她站起来，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脸靠在他肩膀上，“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觉得我很无耻，从小我都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对爸爸妈妈没有半点印象，幸好爷爷奶奶他们很疼我，在奶奶去世之后，我就离开了家乡，独自到这里来生活，为了就是不想让我爸妈每天到我家去争吵。”杨安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头往陈启山怀里蹭了蹭，陈启山任由她蹭，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我渴望爱，为了爱情，我会勇往直前，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但是我又害怕爱，害怕像我爸妈那样。”说着杨安茹又稍稍停顿了下来，手摸着陈启山手上的青筋，陈启山依旧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望着怀里的人，像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方式是为了给自己照理由说服自己。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吐道：“爸妈他们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听妈说，爸是跟一个女的跑了，而我爸又说是因为我妈有外遇，两个人争相不下，我也不想听，他们在我奶奶去世之后就想起世界上还有我这个女儿，跑来争着要把我的抚养权抢回去，看到爷爷为难，我便出来了。这么些年，我也想有个爸爸妈妈疼，每次去上学、和爷爷奶奶逛公园，都看到那些孩子骑在爸爸头上撒娇，跟妈妈要吃的，我就只能乖乖地呆在爷爷身边，尽量不让他操心。爷爷知道我的心思，但他也明白，我爸妈是不会安心在家守着我的。我出门在外这些年，也会想爷爷奶奶，每次我都会对着天空数星星，爷爷每年在茶叶新出的时候就大老远地坐火车过来看我，他老了，身体不像以前那样那么健朗，坐火车难受，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回去面对我的爸妈。我恨那些当了小三的人，是他们拆散了我的家。但是我更相信爱，遇到了你，我才知道，有些人当小三只是因为他们是真的相爱了，既然相爱了那就何必碍于那层薄薄的道德评价，而甘心一辈子活得不痛快？”杨安茹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启山，眼里满含着泪水，“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为难，我开始也犹豫过，在四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但是这几年我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找你，就是害怕自己会搅乱了你的生活，而如今，你的生活还是乱了，那就抛掉那让你痛苦的生活，尽情的享受爱情吧！”杨安茹坐起来，温柔地抚摸着陈启山的眉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胡子，然后轻轻地贴上他的唇，慢慢探索着里面的世界。

杨安茹轻松地撬开了陈启山的唇和他的牙齿，似乎它们对于她完全不设防。陈启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下意识地跟着杨安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了，只觉得那温软的舌头像条灵活的藤，缠绕着他，让他不得不跟上她的节奏，一起沉沦。伸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为了让她更贴近自己，嘴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养分。杨安茹圈住他的腰，胸部紧紧地贴着他宽厚的胸膛，两个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逐渐不满足于占有她的唇，逐渐转移到她的下巴，她的脖子。她的脖子还带着温热，传达着她的喘息，突然停住了动作。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处，手指已经解开领口第一颗扣子，慢慢滑向下一颗，感觉到上面的动作停下了，手微微停了一下，接着便继续接下来的动作，速度稍稍加快，他的胸膛完全展现在她的眼前，手指细细地在上面划过，没有见过多少光的皮肤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苍白，但手感特别润滑，杨安茹的手指再上面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将衬衣从后背褪去，抬起头吻了一口他的喉结，然后顺着往下，他的肩胛骨，他的乳头。他不在犹豫，动手解她的上衣，吻着，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他也特别偏爱她的乳房，脸放在两只乳房中间，感觉特别有厚实感。轻轻褪去她的裙子，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小心翼翼地进入她的身体里。

两人搂抱着躺在沙发里，本就是一张小沙发，此时承载着两个人的躯体，有些不堪重负，显得格外拥挤，但两人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杨安茹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她闭着眼，好像还在睡着，带着满足的神色。陈启山一只胳膊枕在她身下，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似乎是担心她掉下去了。两个人静静地躺了好久，陈启山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杨安茹，打算起身，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胳膊，不了睡在上面的杨安茹将一个动作将两人的距离更加拉近，她的下半身直接夹在他的双腿中间，头顶在他的下巴底下，像个撒娇的孩子。

“乖，我要起来了，你也累了，到床上睡去吧。”陈启山轻声哄道。

“不要，这样挺好的，我就要这样。”杨安茹此时有些孩子气。

“那我抱你过去。”陈启山也不等她回答，便抽出身子站了起来，一把将窝在沙发上的胴体抱起，朝卧室走去。杨安茹推开门，搂住陈启山的脖子，脸上挂着幸福的笑。陈启山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转身欲走，杨安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要走？”接着便搂住他的腰。

转过身来的陈启山看到杨安茹一脸委屈，心下有些无奈和不忍，坐到床沿上，温柔地笑道，“这么晚了，我还去哪儿？不过是想在屋里走走。”还拍拍她圈着自己的手，示意她放心。

“你不要，人家就要你在这里陪着！”杨安茹撒起娇来，仍旧搂着他的腰不放。

陈启山感到无奈，便就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杨安茹得意地笑了，然后又强硬地扳过他的身体，使他正对着自己。陈启山够头吻了吻杨安茹的眼睛，“睡吧，晚安。”杨安茹果真闭上双眼，不再纠缠。

这边的陈启山久久不能入睡，睁着眼睛或者望着天花板，或者转头望望熟睡中的杨安茹，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陈启山的心软了软，伸手贴上她的面颊，熟睡中的她也有感应，喊了一句“启山，别走！”然后瘪瘪嘴，继续睡着，那句别走穿进陈启山的胸膛，他转身搂住杨安茹的腰，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