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一夜，墨琳坐在自己房间里，听着嫂子和哥哥两个人轮番开到自己，高阶自己去到婆家之后要注意的细节，有时候哥哥一不小心还将嫂子惹怒了，然后还得靠墨琳去调节，气氛显得还算活跃，一看夜晚差不多了，两人便退了出去，嘱咐好好休息，第二天做个漂亮的新娘，准新娘说了声谢谢，就目送两人出去了。在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墨琳也闭上了双眼。

“闺女……”墨琳突然听到母亲的声音，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知道母亲是舍不得自己了，在这里的风俗是要哭嫁的，在新娘出嫁之前，做母亲的是要大哭一场，以表达对女儿的不舍，也暗含着要女婿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的意思。而此时的母亲却不含那种仪式的要求，母亲那双粗糙的手抚摸在自己脸上，有些扎人，但她觉得这很舒服，小时候每晚睡不着的时候，母亲总会这么哄她，慢慢地她就会进入梦乡了，很显然，母亲现在也是在安慰她，有哄她睡觉的意思，只是这里头也有自我安慰的意思，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成了别人家的人，不再在自己身边看着了，这在每一个母亲心里头都难受，所以才会又那样的风俗吧，只是现在慢慢地演变成了一种仪式，不过不管它是不是仪式，都代表了母亲对女儿的爱。这厚重的爱，墨琳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了。

“嫁过去要好好的，没有你爹娘你哥哥在身边，凡是都要能忍则忍，不要再像在家里这样任性了。娘知道你心里还是怨娘的，但哪个娘不是为自己子女好啊，你的心思娘明白，到底是自己生的，身上有几两肉都估摸得差不离……”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墨琳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赶紧吸了吸鼻子，握住娘的手，说道：“我知道的，娘，我会好好听话的，嫁过去了还是娘的女儿，说着娘不是少了个女儿，反倒是多了个儿子呢！该高兴才是，快别哭了。”伸手擦了擦娘脸上的眼泪，墨琳小时候因为不听话，老被爹罚跪，先开始会哭，娘总是偷偷过来安慰她，给她擦眼泪，说再哭，爹会罚得更重，想不到这句话说出来墨琳哭得更凄惨，眼泪就像发洪水一样，一下子把墨琳她娘的心哭碎了，赶紧拿出手帕擦，嘴里还一边说道“快别哭了，再哭脸上就会长泪痕，以后就不漂亮了。”墨琳起初不相信，还是继续哭，哭着哭着，脸上有些疼，便信以为真了，眼泪渐渐止住。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望望四周，没有发现人，抬手摸摸脸上，没有长泪痕，便以为是母亲给自己涂了什么良药。

“好好，不哭了不哭了，人老了，到头来还要女儿来劝。”墨琳她娘慈祥地看着自己女儿，轻声说了声：“快睡吧，明早好漂漂亮亮做个新娘。”说着让女儿躺下来，帮她掖好薄毯，轻轻关上了门。

墨琳躺在床上，眼睛挣得大大的，床头的灯光有些昏暗，外面好像是有风吹进来，将灯依附在墙上的光吹得一晃一晃的。墨琳望着这晃动的光影，突地从床上坐起来，套了件薄外套，便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书，封面的颜色看起来是有点年岁了，但四角都还整齐，像是一个保养良好的中年妇女。墨琳伸手将它拿出来，轻轻翻开扉页，上面有四个飘逸的字：尉迟治平。指尖在上面划过，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的凹凸不平。墨琳还能清楚地记起那次在虬川亭里，他们俩坐在一起，看完了那本书，准确来说是他看完了那本书，因为前半本是他先前独自一个人看的，他问她要不要重头陪她一起看，她说不用了，先看后面吧，反正她也想知道最后结局是怎样的，然后他就笑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才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就熟络得像是旧相识一样，两人谁也没觉得两人做得这么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最后太阳落山了，一本书也翻到后序，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说时间不早了，回家吧。于是他就把她送到离她家不远的路口，一直等到她近了家门她才看到他转身离去的身影。

看到上面的字，墨琳的脑海里就浮起他的脸，时间过去这么久，两人再也没见过面，甚至要不是看到这四个字，她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难道自己就这么把心交给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吗？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么仓促地嫁给陈启山，以来是因为想要父母放心，不要再在邻里抬不起头来，再就是自己是真的找不到理由拒绝，难道告诉别人说自己早在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已经喜欢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孩子吗？再说陈启山也很不错，人很温和，懂得照顾人，是爹娘放心的那种人，和他在一起应该是给爹娘最好的交代了，想到这里，墨琳稍稍安下心来，暂时将那本书放回到抽屉里，同时放进去的还有一本日记本，然后将锁锁好，这里是尘封的记忆。

墨琳一夜未睡，干等着清晨的到来。尽管不期待这场婚礼的到来，但就是有些紧张，当外面人声鼎沸的时候，墨琳没来得及皱眉，只顾着抑制自己的紧张去了，甚至巴不得这喧闹来得更猛烈些，好让自己放松些，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笑话，人们忘记了小时候的她其实本不是个天才，只是因为不愿落于人后，才拼命地学习，这才成了人们眼中的“读书的料”，然后就成了后来让父母抬不起头的“老姑娘”，现在总算是嫁出去了，爹娘不用再操心了，墨琳感到这一点是值得欣慰的。

在新娘家吃完早饭，就到了南方迎亲的时刻了，一切照着这里的习俗来了一遍，母亲在房间里哭肿了眼睛，哥哥将自己抱到车上，在隔着车玻璃，墨琳看到父亲有些佝偻的背，记忆中的父亲的腰板总是挺得直直的，他总说人要有正气。在车里看不清亲人的脸，但墨琳猜得到他们肯定都舍不得。墨琳不忍心再看，狠心地转过头，便看到身着新郎装的陈启山，一身西装将他的腰身衬得直直的，也许他原本就挺着腰板，只是自己现在才后知后觉而已。陈启山依旧温和地冲自己微笑，那笑容具有温暖忍心的功用，一下子抚平了墨琳胸口的紧张，墨琳也回了对方一个微笑。对方伸出胳膊，轻轻揽住墨琳的肩膀，拍了拍，像是说不紧张，有我在呢！这一个动作很快便见效了，墨琳的紧张长了翅膀飞远了。这时陈启山侧头对墨琳说：“要是累的话就靠着睡一下吧，到了叫你。”一阵暖意流过墨琳的心田。墨琳乖顺地靠在陈启山的肩膀上，在这个认识不过一个月但现在已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肩膀上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吧。墨琳也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怎么熬过那段漫长的路程的，只是醒来的时候还看到他精神抖擞的样子，除了眼睛周围有一圈隐藏着的黑眼圈。

新婚之夜总是最让人尴尬也是最能拉近人距离的时刻了，在宾客都散去之后，两人干坐在床沿上，僵持了好久，最后墨琳打破僵局说：“那我先去洗澡，洗完了再换你。”说着便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的水声开得很大，墨琳想要冲走身上的尴尬，刚刚自己说的什么呀，好巧不巧偏偏开了这么个头，这么说不是暗示着人家赶紧行动吗？想着想着，墨琳脸上燥红起来。浴室的热气越来越放肆，最后墨琳决定冲破重围，带着视死如归的精神。

“换你去洗了。”墨琳走出来对陈启山说道，脸却没对着他，微微低着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陈启山看不清她的脸，但从他对她不太深入的了解来分析，他知道她的脸红了。

陈启山也不为难她，他是一个适可而止，绝不会让人难堪的人，站起身朝浴室走去。没过一会儿，里头便传出声音：“墨琳，麻烦帮我拿套睡衣过来，我刚刚忘记了。”

“哦，好的，稍等一下。”墨琳应声，便抱着一套男士睡衣走到浴室门口，他开了一小扇门，里头的热气便像久久压抑着的怨气一样朝墨琳扑来，还带着淡淡的肥皂香，不知道是这热气惹的祸，还是因为看到从门缝里露出来的肌肉，总之墨琳的脸烧起了一片红云，这次陈启山准确无误地看清楚了，因为和洁白的墙壁一对比，墨琳烧红的脸显得格外的红。陈启山伸手接睡衣，手却碰到了墨琳冰凉的手，软软的，与浴室里空气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手下意识地在抓睡衣的同时也抓住了墨琳的手，另一只手将浴室的门推开，整个人暴露在墨琳眼前，在热气中显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此时的墨琳已经完全忘记了害羞，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墨琳还在发呆之际，她的身子已经被包围在一团热气里了，再等到她的意识苏醒时，她已经在一个裸体男人的包围圈了。

墨琳挣扎了几下，但终究还是没有挣脱，陈启山温柔地分开她两条腿，她身上的睡衣很配合地滑落在地……

早上醒来，墨琳只揉了揉眼睛，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整个屋子虽然在窗帘的防护之下，但还是挡不住阳光的攻击，终于，墨琳被这强光刺醒了。睁开眼，只见旁边的枕头上留下一个凹陷的头型，墨琳这才想起自己是结了婚的，张开嘴想要喊人，但嘴张开发现自己叫不出口他的名字，于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才一动身，便发现全身酸疼，像散了架似的，微微呻吟了一下，便看到穿戴整齐的陈启山有些慌张地走过来，扶自己坐起来，“你还是好好睡一会儿吧，又不用你做什么。”墨琳此时看到他，又想起昨晚那一幕，脸上便又升腾起一片红云，低下头，不说话。

见状的陈启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将一套女装送到面前，说“要是想起来的话就穿这个吧。”

墨琳脸上的烧还没有退，就又烧了一层，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使一丝不挂。靠在床头，一动不动。陈启山将衣服放到一旁，说：“我先出去给你买吃的，你用不用先报一下你想今天吃什么？”

“不用了，你看着买吧。”墨琳的声音很低很低，陈启山有一半是靠猜的。

等陈启山出去了，墨琳才大胆地揭开被子套上衣服。这堆衣服从里到外全是新的，穿在身上尺码正好合适，是陈启山为自己买的，难道他连自己穿衣服的尺寸都清楚？墨琳心里一阵哆嗦。

婚后的生活过得还算挺舒适的，墨琳的婆家只有一个老太太，也不太来往，每次去只留下点钱做下个月的生活费，老太太也不加抱怨，去与不去，她都没有多大心情波动，完全不像是等待儿子归来的孤寡老人，开始时，墨琳还会问陈启山这么做会不会太不厚道了，陈启山只淡淡地答：“她只需要钱。”之后墨琳便不再过问这母子俩的事。

只有一次过年，那是在女儿长到四岁多的时候，已经在读幼儿园了，每天活蹦乱跳的，就爱缠着大人到处乱逛，一身的劲儿老也用不完，总是在逛了公园之后还要去商场兜两圈才罢休，墨琳直感慨这孩子太不像女孩子了，从小在父亲严加管教之下的墨琳觉得这样有碍观瞻，但陈启山乐意，他总在忙完工作之后就兴冲冲地沦为女儿的牛马，任由她牵引。这年女儿不知是从哪个同学那儿得知在城市的另一边有一处风景区，别有洞天，这是她对那个地方的形容词，墨琳夫妇俩听了直瞪眼，愣了好半天才抚摸着女儿的脑勺，陈启山更是立马站起身说：走嘞，爸爸跟你过去！，墨琳在身后喊着：嘿，今天说好了要去你娘那儿的！陈启山头都没回地摆摆手，父女两消失在墨琳的视线内。

于是墨琳独自提着礼品上了老太太的门，对于墨琳的独自到来，老太太的眼里只闪现片刻的黯淡，随即又恢复一片平静，墨琳坐下来，觉得凳子都长了眼睛，在凳子上没法安放，端着老太太为她泡的茶，一个劲地酝酿着她儿子为什么没来的理由，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墨琳还是放弃了将自己的酝酿成果展示给她。老太太的不悲不喜让墨琳大为震撼，那片宁静不是她能撼动的，她也不忍心去撼动。老太太还是五十来岁的人，远比自己母亲要年轻好多，这就是陈启山到自己娘家像是自己家一样的频繁，而到这里来得那么稀疏，还像高高在上的皇帝临幸某一后宫嫔妃一样，或许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墨琳当时的的确确脑海中就闪现这个场景。每次陈启山站在这栋房子门前，墨琳就觉得这栋豪华的小洋楼就暗淡了许多，相对着老太太身上的华贵也消减了几分。虽然儿子造访，老太太脸上并无波动，但墨琳知道这世上哪有母亲不疼爱孩子的，针对于儿子的这种态度，老太太心中的苦又有谁知？墨琳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一些，多给她一些温暖。尤其是在这个只有儿媳坐在跟前度过的大年。

墨琳看见她原本没有皱纹的脸上突然显得苍老起来，那种白色像是某个拙劣的化妆师敷衍地画在尸体上的一层厚厚的粉，堆在脸上。墨琳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撕扯着，不由得觉得陈启山做得太过分了，也责怪自己女儿的任性。这个时候，墨琳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夺走了她的儿子，才致使她此时的孤单，墨琳就像一个罪犯一样低垂着头，不敢再看老太太一眼。

“你吃饭了没？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刚好有昨天的排骨汤。”老太太从来都不像娘叫大嫂那样直呼其名，也不像镇上其他婆婆喊儿媳这个代号，只称呼“你”，在陈启山面前的时候就说“她”，大家都明白这个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都是指的谁。

“还没呢。”对于老太太的邀请，墨琳有些措手不及，本来想说已经吃过了的，哪怕会挨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一句。

老太太没再理会墨琳，径直朝厨房走去，盛了两碗汤，放在端盘上，缓缓走出来，步伐中还隐隐带着过往的优雅。墨琳感觉得出这是从从前的华贵中走出来的脚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太太走路，直到老太太喊她上桌子吃饭她才缓缓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太没礼貌了，这会不会再一次触怒这位华贵的老太太？

带着忐忑的心情，墨琳坐到老太太的右手边。“就咱们俩个人，就不用太铺张了，希望你别太介意，不过这汤做得还不错，你尝尝看。”老太太说着脸上带着一丝丝笑意，淡淡的，跟她拿着勺子的姿态一样优雅。

墨琳没答话，拿着精致的勺子舀了一勺汤往嘴里送。虽说是剩汤，但骨头的鲜味全都入到汤里头了，一口热热的汤从肠道滑到胃里，暖遍了全身。她抬起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声：“很好喝！”顺便附带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喝就好，就怕你会嫌弃这汤是剩的，说我招待不周呢，以后你们夫妻俩怕是再也不会到这儿来了。”说着哀伤便从她脸上倾泻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收回这哀伤，似乎不怕自己的脆弱暴露给人看了，任由这哀伤提前充当月光照亮墨琳的眼前的风景，她在某一种程度上将自己当成那道风景了。

墨琳讪讪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抬了抬，最终还是闭上了。

“那小子大概没跟你说过吧，我其实不是他亲生母亲……”说到这儿，老太太抬起目光，但并没有看墨琳，目光一直延伸到远方，那是墨琳到不了的地方，墨琳只好静静地等着她的后文。“他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娶了我，那时他娘才死没多久，也许在他心里就一直认定是我的原因才让他爹脸他娘的最后一面都不见的吧，他在那个时候就恨上我了，我当了一个心中种满仇恨的孩子的娘一辈子了，呵呵。”老太太说着嘴角裂出一丝苦涩的笑。

墨琳依旧不作声，她知道自己不适合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脚下冻不住动了一下也不行，那会扫了这份静谧，一下子撕开将其暴晒在烈日之下。

“他嘴上不说什么，从不跟他父亲抱怨我的种种行为，只是终日沉默不语，将自己锁在自己的空间里，人问一句他才机械性地回答一句。他爹为了让他有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跟我商量不生小孩了，我看着窗外答应了。之后我想尽办法跟他套近乎，开始的时候，他父亲总是劝我，小孩子慢慢就会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他父亲在床前，咽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他叫我一声娘，他硬是等到他父亲快等不下去了，才板着脸喊了一声，他父亲是带着欣慰走了，像是终于还了欠我的债。那声音像是从门缝里挤出来的，但当时我很高兴，以为从此以后我跟他就可以建立母子关系了，尽管我知道再怎么样也不会像亲生的那样。没想到他还是不待见我，每年过来看一眼就走，你说他这一来一走，是为了什么，还不如不来呢！可我又是那么作践，日日盼着过年，盼着他带着你们娘俩过来，让这里热闹起来，而不是我终年守着的空荡荡的鬼屋……”老太太身姿稍稍佝偻了下去，冬天的最后一抹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在她脸上形成一条分界线，将那张惨白的脸切分成两半，一半呈现在阳光下，阳光在上面上了一层橘黄色，另一半则被藏进黑暗里，像是别有深意等着人去挖掘。

“他是一个好孩子，这一点相信你也明白，这么多年要不是他，我就不会还住在这栋房子里，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老太太这才望了一眼墨琳，眼神中带有一种坚定，“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他其实是一个脆弱的人，别看他看上去是那么温吞水似的刀枪不入。”

墨琳自然地将手伸向老太太，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中，像是要给她力量，又像是要借此吸取她的力量。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手，“希望你能够记住老太婆这句话，虽然这是她保护自己儿子的一点点私心。”说完也不等墨琳出声回答，就收拾好碗筷，回到厨房里去了，墨琳也自觉地走到厨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