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朵自觉过滤掉女生的抱怨和不满，只观察生活老师。

这位老师我从来没有在校园里见过。

但不戴眼镜，是短头发，女性。

「老师，我能不能和我男朋友一起去啊，我害怕。」

「请服从安排。」

生活老师语调平稳，机械性地对她说了一句，而后直接走出教室。

我思考了一下，也跟着走出去，那个女孩就连忙跑了出来：

「喂！等等！你等等我啊！」

走廊里安静无比，没有别人。

我猜测可能是轮流行动，每间教室时间点不同。

「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没理她。

「我叫李云禾，你叫我小云小禾都可以，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好吓人，我好害怕啊，消息也发不出去。」

「嗨！你是哑巴吗？」

她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我就斜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便立刻闭嘴。

一直在广播反复被提及的「保安科」，已经大三的我是前所未见，因为这栋楼只有一个门卫室，还在大门的外面。

我们两个在一楼转了好久，每个房间的铭牌都看过了，并没有关于「保卫科」的屋子。

此刻，灯火通明的寂静，比黑暗更可怕。

我们再次来到走廊尽头。

不对，刚才这里明明是通的。

我左看右看，再猛一回头。

「啊！」

小云大叫一声。

在我们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完全没有脚步声。

「我是生活老师，需要帮助吗？」

「我、我们在找保安室。」

小云急促地呼吸，缓过神来就告诉了面前这个人。

「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们去吧。」

「好啊……」

「谢谢，不用了。」

我立刻攥住她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前走。

「欸？你！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你骗我！」

「你刚干嘛不跟老师走啊！她知道在哪！我们早点完成任务就可以早点回去了，这里太诡异了。」

「她没带眼镜。」

我简短地回复道。

我本来是不想回答的，我发誓。

「救命！」

「救救我！」

「出来吧，出来看看雪花。」

「救命！」

「雪花很美，要不要摸摸它。」

「救我！快来救我！」

空荡荡的走廊突然发出清晰的声音，像是许多人发出的，交杂在一起，涌进我的耳朵里。

我看小云捂住双耳颤抖，她显然也是听到了。

我灵光乍现，猛然间想起什么，走到二楼，透过每个教室门上的玻璃窗，数了数人数。

按理来说，不到百人，二十三间教室，大概四五个人一间，可二层的这些教室里的人，都是零星三两个，显然不对。

还有，我并没有看到什么生活老师。

包括我们教室离开的那个，我都没有追上她，那人像是凭空消失的，还会凭空出现。

保卫科。

究竟在哪。

不对！

广播里一直说的，是保卫科，而不是保安室。

保卫……

保卫……

他们要保卫什么？

我再次来到一楼，鬼使神差地，我推开了校史馆的门。

里面没有资料和历史，只有两身防护服和防毒面罩。

「居然在这里！这也不是保安室啊。」

我利落地穿戴好。

我们走到门前，本以为坚硬无比的铁帘，却一触即倒。

外面依然是灰蒙蒙一片，面前可以看见些建筑物的轮廓。

还有。

几个人影。

我们凑近了看，他们身上也穿着防护服，脸上套着面罩。

奇怪的是，他们貌似不全能看见我们。

只有几个人，朝我们的方向看了几眼。

因为不知道方向，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跟随大队伍。

「摘下面罩。」

「脱掉防护服。」

「在雪花中舞蹈吧！享受雪花。」

「快来，脱下手套！摸一摸它！」

「摸一摸它！」

「我好孤独。」

没有广播，这些声音全在我耳边响起，像是有人在脑子里安装了留声机，根本无法阻止。

我使劲左右摇晃着脑袋，抬起头看远方，已经有几个人钉在原地，然后开始扭曲、晃动、颤抖。

但他们并没脱下防护服。

不对！

他们压根没有穿戴隔离设备！

嘭！

嘭！嘭！

那些人被「雪花」包裹住，挨个炸裂开，变成了一堆灰。

我还在愣神，却发现身侧的小云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畏惧，便扭头看过去。

她双手按住防毒面罩，似乎是想摘下来。

我连忙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她却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我的面罩，使劲往下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