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祟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额头上的两张小嘴一口一口的向外吐着热气，显得格外的渗人。

各位看官要是问我第一次除妖是什么感觉，我绝对会回答你，惧怕和后悔，什么炫酷的特效，吊炸天的台词，全忘了开了。

只是那两只祟站在那里就会给我的心灵带来压迫感，并不是这妖怪的样子有多吓人，人类对未知生物的恐惧源于自身。

而自身的判定尤为重要，若是一些弱小的，没有见过的生物也没有多大的惧怕。可是面前的怪物早已超出想象范围，对比这种真实的危及性命的恐惧感，曾经看过的恐怖片完全不值一提。

言转正传，那两只祟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一股无助感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傻了似的站在那里和他们四目相望。

“阴阳术士…”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祟，居然口吐人言对着我讲道。

我没有言语，我也不敢回答，心中的恐惧完全大于理性，只感觉后脊梁骨嗖嗖的向里面灌着冷风。

就在那只祟的话音刚落，那两只祟周围的黑气砰的扩散开来，我只感觉每次呼吸都十分的困难，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那两只祟猛的向我扑来，周围的黑气灌了一嘴，一股潮湿腐臭的气体钻进了我的胃里，只感觉胃里的食物疯狂向上涌。

没等我吐出来，就看到用钱折成的纸蛤蟆此时金光爆射，也跳着扑向那两只祟。

那两只祟仿佛十分惧怕哪只纸蛤蟆一般，生怕那金光沾到身上半点，而纸蛤蟆这一动作也给我争取了反应的时间。

我从木愣中反应了过来，按压下胃中的不适，现在我心中并没有什么除魔卫道的大义凛然，满心想着的只有四个字：我要活命。

我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借火符，猛的踏地呐喊急急如律令，但是任由我如何摧动，这张借火符就如一张普通的黄纸一般，任何反应都没有。

其中的一只祟已经逼到了我的近前，所幸纸蛤蟆在我的身前迸发出一阵阵的黄光，使得这只祟不敢靠近。

而另外一只祟此时正在吸引那两只纸蛤蟆和那只千纸鹤，那只祟的身上已经被黄光烫出了一块又一块烧焦的皮肤，它的身上冒着青烟，仿佛随时都要蒸发一般。

可它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逐步向前，我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在两只纸蛤蟆刚刚跳起的一瞬间，那只祟居然接住了那两只纸蛤蟆攥在手里。

那只祟的手掌散发出了剧烈的浓烟，同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果然是传说中的怪物，智商丝毫不压于人类。

那只祟猛的撕碎了这两只纸蛤蟆，金光一散，那两只纸蛤蟆变成残骸落在了地上。

我心中不光是对毛爷爷的心疼，更加惧怕这两只祟。

“x，你个x逼，把我们几个扎成纸人分分钟弄死这俩犊子，这下傻了吧。”护在我面前的纸蛤蟆居然口吐人言对着我骂道，给我吓了一跳。

“放屁，还纸人？你当我移动小金库啊？你们要是能生崽要多少我给你们叠多少。”我对着那只纸蛤蟆骂道。

“你他呱的叠的全是公的，我他呱的跟谁生崽去？”那只纸蛤蟆继续对我骂道。

这时候才深刻的体会到了学习生物的重要性啊，我要是能区分公母，白爷我就是第二个比尔盖茨。

我知道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那只祟已经将千纸鹤撕的稀碎，两只祟已经逼到了我的近前，我急的像被火燎了一般，左脚已经踩到发麻，急急如律令好像绕口令一般不停的从我嘴里吐出。

那只纸蛤蟆看我急成这个样子，不屑的呱了一声，冲着我喊道：“废物，看好了。”

我心想终于有救了，望着这只纸蛤蟆跳出的背影，心中一股欣慰感油然而生，看来毛爷爷没白花啊，真是有钱能使鬼推呱。

那纸蛤蟆通体金光爆盛，风驰电掣一般奔向那两只祟，那两只祟也被这纸蛤蟆的举动吓的退后了两步，就在纸蛤蟆即将触碰到那只比较瘦弱的祟的时候，旁边那只祟直接一伸手接住了纸蛤蟆。

纸蛤蟆被它拿在手里一捏，一股黑烟呲呲的冒了出来，伴随着这只祟怪异的惨叫声，最后一只纸蛤蟆也变成了残骸落在地上。

我心头一紧，剧情不对啊？不应该是以身救主，最后我再给你哭两场吗，这就，这就没了？本想着当了除魔天师，便可以名利双收，谁成想丢了银子又折命。

三只纸蛤蟆和一只千纸鹤的光芒消失，周围又被黑暗所笼罩，那两只祟的身上冒着黑烟，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股绝望和无助涌上心头。

只能手中死死的攥着那张借火符，如同抓着一颗救命稻草一般。那两只祟缓缓的向我走来，随着他们异于常人的脚掌在雪地里留下一步步的印记，攥着纸符的手越加颤抖，老天爷保佑，单身多年的手速不要白费！

终于，那两只祟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扑了过来，仿佛要像撕碎纸蛤蟆一般把我一分为二，我可以明确的感觉到三张嘴吐出那恶臭的气。

“急急如律令！”我左脚猛的踏在早以被踩出雪坑的雪地之中。

终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就在我念出最后一个令的时候，那些纸蛤蟆和千纸鹤残骸的位置居然飞出了一股无形的气体涌入到了我手中的符中。

五行之气涌入符中，我手中的符也砰的自动燃了起来，燃起的不光是我的符，还有我衣服兜里的几张借火符，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也跟着燃了起来。

那两只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头上，早已来不及考虑，符咒已成，我的衣服自然也跟着燃烧了起来，我直接将借火符向他们的方向一甩，随后直接脱下外套向他们招呼了过去。

我闪身一躲，那两只祟被我的外套包裹着落到了地下，空气中伴随着一股恶臭和烧焦的味道传入我的鼻子里，那两只祟被我的外套包裹着无法起身，我也顺势闪到了一旁，听着这两只祟的惨叫声回荡在这片树林。

“阴阳术士杀我全家，你不得好死啊！”那只比较瘦弱的祟，被熊熊的火焰包裹着，对着我怨气冲天的喊道。

在确定他们两只祟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之后，对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伤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你们会不会不得好死吗？”

“我们只有附在人身上，才能存活，我们只是为了活命，有错吗？”那看起来有点瘦弱的祟对着我嘶吼着。

“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人类，有什么权利剥夺我们一家的生命？我们一家也没有伤天害理，更没有杀人，你凭什么，你告诉我啊？”

“我的孩子如果没有宿主依附，就会死去。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如果不做就会死，做了却也是死，而我还生怕你们人类的孩子死去’

“每隔一段时间便更换宿主，我有错吗？你们这些阴阳先生，顶着正道的旗号，捍卫所谓天道，可既天道是如此，为何又让我们存在。。。”火焰仿佛吞噬了这只祟的话，也吞噬了这个世界中最后的两只祟。

我呆愣的站在了哪里，有第一次与之对抗的后怕，也有疑惑，被崇的嘶吼震的有些耳鸣，听不清那只祟在喊的是什么，只是痴痴的望着这两只祟一边燃烧，一边挣扎的样子。

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沉重，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所谓妖怪的看法发生转变。

我心中好像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他们附身于人类是为了活命，人类除掉他们是为了活命，又有谁对谁错呢。

我为白派除妖人，谨遵祖训，妖邪必诛，为什么我们白派弟子的传统，就是除“魔”卫“道”呢？我们到底除的是什么魔，卫的，又是什么道呢？如果地位互换，我们是不是也要被妖怪除掉。只不过幸运的是，我们是人类。

我没有回答那只祟的话，可能即便我回答了，它也听不到了，被烈火溶解的冰水流淌到了我的鞋上。

那两具祟的尸体周身还被烈火燃烧着，血红色的眼睛还是完整的，并没有多么怨恨的死不瞑目，只是偏过眼在望着那具如同婴儿般大小的祟的尸体。

略带一丝慈爱，如同一个母亲在望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孩一般，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也许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才是这些“伤天害理”的妖怪最羡慕的生活吧。今晚的事情，也许孰对孰错已经不重要了，到底谁才是妖怪，谁才是人类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丝毫没有先前的惧意，我脱下了上身的毛衣，包裹住了那只婴儿大小的祟的尸体，将尸体放在了电动车的车筐之中。

冷风打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没有感觉到冷，而是在替自己感觉到冷，怀揣着沉重的心情，我回到了家趁着夜深没有人的时候，把那只祟的尸体埋藏在了小区的一个花园里。

先前那个人影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好像和我也没有是你关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祟的一家，小祟像个孩子一般在哪里玩耍，身旁站着的两只祟手中好像拿着什么玩具，正在哄那个小祟玩。

我的到来好像打破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祥和，那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祟，好像看到了我。

“你为什么杀我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