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有些畏惧地看着台阶上的那个男人，先杀母，后杀父，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之为人嘛？恐怕连野兽都应该比他更加有理智吧。

“呵呵，言希曲，你比我更加善良吗？或者说，你认为你比我高尚吗？”忽然，言山抬起头，死死盯着言希曲，嘴里却说毫不留情地说到。

“你并不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卑劣的小子！”

言希曲的眉毛一挑，“你是在说我吗？杀母屠父的家伙，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当然有，我当然有资格指责你！”言山忽然变得好像很开心，似乎是找到了一件很好玩的玩具一样。

“因为你和我一样！你杀了你的父亲！”言山的声音突然提了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一样！

“我没有，我没有杀死他。我的手，可没有沾染他的血。”

“当然，你的手是没有沾染那个人的血，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资格去沾染别人的血呢，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言山的神情变得很是诡异。

“等等，你说他没有能力，难道。。。”韩正倾听到言山说言希曲居然没有资格去沾染别人的血，忽然想到了一件让他也感到恐怖的事实！

“看来，你也猜到了吧。”言山并没有因为韩正倾的插话而愤怒。只是笑着望向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做！”韩正倾有些失神地喃喃，显然他被自己的发现和猜想吓到了！

“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给我一个解释！”虽然身体被束缚住，无法移动分毫，但是韩希勒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父亲内心的恐惧和害怕，他有些茫然，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父亲是真正的那种可以做到宠辱不惊的人，无论面对怎样的局面，自己的父亲总是有着自己的方法，最后取得胜利，他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像这样的失态！

听到自己的儿子的叫喊，韩正倾一下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有些苦涩地看了看言希曲，然后有些漠然。

“他是‘源’对吗？”

“你终于发现了，但已经晚了！”言山的脸上充满了快意！

韩正倾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真得很想抓住言山，然后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个人来进行‘言狩’！等等，也许，今晚可能还有补救的办法！

韩正倾偷眼看向韩影琼，也许，今晚的解局只有依靠这个少女了吧。

“什么是‘源’？”虽然今晚已经听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韩希勒还是敏锐地抓到了这个词语，他敏锐的发现，当自己的父亲说出‘源’的时候，在场的言家人都是身体神态一僵。甚至连韩影琼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源’啊，那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啊！”言希曲有些出神，出言说了一句。

“哼，这还不是你们言家惹得祸！”韩正倾有些咬牙切齿。“你们言家因为向‘源’借力，搞得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难道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东西嘛？”

言家的人有些无奈，面对韩正倾的指责，他们选择了沉默。

“还是由我来解释吧，相信，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源’是什么东西了。”言希曲的声音有些深沉。的确，在场没有哪一个人比得上他更了解“源”了，甚至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是最为了解“源”的那个人。

“众所周知，当年在国王手底下一共有两个咒术家族，分别是韩家和言家。”言希曲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韩家一直是依靠着家族里的每个人互相配合而发挥着自己的战力，在这个家族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分工，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所擅长的领域，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啊。”言希曲淡淡的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赞叹。

其实这一点也是历代韩家为人所赞叹的地方，于一个咒术家族来说，有实力的咒师永远是这个家族最大的保障，而对于一个咒师来说，天赋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韩家的咒师虽然只有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能够发挥作用，但这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要知道，在每一代，韩家所诞生的天才是最多的，因为无论是在任何时候，韩家都没有出现过衰落的现象！要知道，这不是一个天才或者两个天才就能够撑起来的。可以这么说，韩家在每一代的每个方面都有着天才的诞生！在很久以前，韩家就被称为被上天眷顾的家族！

而相对于韩家的天才辈出，作为另外一个咒术家族的言家就显得凋敝很多。但是言家的第一位家主，却是一位实力超群，在众人头顶俯视众生的这样一位人物！

他知道自己的家族不可能像韩家那样天才辈出，但如何能和韩家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所对抗，如何让自己的家族可以在咒术这一个领域中保持一个领先的地位！这位即使是在天才中也可以称得上是天才的人物，却是让他终于找到了这样一条道路，那就是，向‘源’索要力量！

当他兴致勃勃地向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当代的韩家的家主炫耀自己可以从“源”处获得力量时，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位最好的伙伴，自己的咒术一途上的导师和领路人，却是陷入了沉默。兴奋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伙伴的异样，他兴奋于自己的成功，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本是他最开心的日子，本是他获得超越一切力量的日子。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就是他，以及他整个家族最为黑暗的开始！

“其实，‘源’是恶的代表！”韩正倾低沉地开口，言希曲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显然，对于一个韩家人，居然知道“源”是什么他感到很是诧异。

“其实咒术的力量分为两个部分！”韩正倾似乎是在给自己的儿女上课一般，悠悠地开口，而言希曲看着他，却是一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现在，在他看来，今晚，一切都会结束，他只是在等，在等那结束的时间！

“咒术其实就是我们人的强烈的信念罢了，比如那些鬼魂，也是生前有着强烈的执念，而形成的，同样的，我们的咒术也会因为自己信念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特质。”韩正倾此时死死地盯着言希曲，他知道，也许，今晚可能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

“韩希勒，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要求你去消除那些鬼魂吗？”对于父亲的突然提问，韩希勒有些茫然。对此，他也曾有过疑惑。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韩希勒都很是抱怨自己父亲对自己的苛刻。他不是没有看到过其他的一些咒师，他总觉得，自己和他们很不一样！

韩希勒仍然记得，自己是六岁时觉醒的，从那个时候开始，韩希勒就可以看得到灵魂。但每次与恶灵对战过后，韩希勒都会不自觉地问自己，当初那个兴奋地和父亲说自己可以和灵魂交流，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一件事情！

“希勒，以前我不告诉你这个，只是希望你能自己去体会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只是，现在不说，恐怕是没有机会了。”韩正倾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闪烁，似乎，在他的话里，有着另外的一层深意。

而此时的言希曲只是笑呵呵地看着韩正倾，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言希曲在想着什么，作为在场的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他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透，包括曾经非常笃定的言山！

对于言山来说，今晚的事情已经向着一个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过去，但很奇怪的是，此时的言山，并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也许，是他不能，但更可能的是，他不愿！

“希勒，知道吗，其实我们韩家，也是有着自己的力量源泉的！”韩正倾顿了顿，“希勒，在很多时候，我们称它为‘道’！”

韩希勒的眼神一阵的收缩，他好像忽然知道了什么！

“是的，那就是‘道’啊！”韩正倾的声音有些落寞。“韩家之所以能够英才辈出，在每一代都有别家难以想象的天才出世，其实，就是因为，在韩家人的血液里，有着‘道’的力量！”

“哪是什么天才的家族，狗屁！根本没有什么神的眷顾，这些，都是韩家人拿着自己的鲜血和‘道’换取的罢了！”这些话，似乎在韩正倾的心底埋藏了很久很久，说出来后的韩正倾，似乎又回复到那个就算天塌下来，也会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来的汉子，一下子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知道吗？希勒，其实，‘道’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守护！”韩正倾看着言希曲，一字一顿的咬出了下面的话语，“而‘源’也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毁灭！”

言希曲咧嘴一笑，似乎听到了毁灭二字，显得格外的高兴！

“守护，顾名思义，它指的就是守护这个世界，守护这个世界，不被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一些东西所打扰。”韩正倾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令他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的儿子！

他有理由感到骄傲，正是自己的儿子，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肩负起了守护之责！正是自己的儿子，用他的双手和能力，超度了无数滞留在这个世间，不肯离去的鬼魂！

“要想获得守护的力量，就必须和他签订契约！遵从它的要求！知道为什么我会要求你去做那些事情嘛？知道为什么我要你去超度那些鬼魂嘛？以为我真的是那种为了天下苍生，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舍去的圣人吗？不是，我真的不是！”韩正倾背对着韩希勒，似是喃喃，又似是说给自己的儿子去听！

“这些都是契约的内容啊！这些都是那该死的契约的要求！”韩正倾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他恍然之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韩家外家上一代的家主，就是死在了一次除魔的路上！

韩希勒有些怔住了，他知道，自己父亲刚才所说的话，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的是成千上万的韩家人，一代又一代的付出！在除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代表着无数韩家人的血在流淌，拼死在无数的鬼魂与妖魔之中。

言希曲看着韩正倾，心中一片冰凉。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付出代表着什么，就像，“源”给言家，带来了怎样的灾难一样！

“和‘道’签订的契约的第一条，就是，要求韩家的人，给‘道’提供足够的怨念！而这种怨念的来源，其实就是和你们战斗的那些怨灵！如果无法提供足够的怨念和恶念，韩家，不但会失去大部分的法力，而且！”韩正倾顿了顿，“有可能家破人亡！真是一道可怕的诅咒！”

“哼，如果说‘道’的契约就是一种诅咒的话，那‘源’又是什么呢？”言山有些不屑，作为言家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源”带给言家所带来的灾难！

“难道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言山出言讽刺。对于言家人来说，“源”真的和地狱的诅咒差不多了吧。

“恐怕和地狱的召唤差不多了吧。”似乎是听到了言山内心的话，韩正倾一下子就点出了言山心中所想的。

“‘源’代表着毁灭，要从毁灭中获取力量，你们那位祖先还真是有勇气！”韩正倾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言山，继续出言道。

“其实，你们的祖先并没有完全获得‘源’！”

言山冷哼一声，对于韩正倾的话，言山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韩正倾讲的是事实！

其实，在那一天，言家的第一位家主，并没有完全获得“源”。事实上，他已经离自己心中的目标很近很近了，但就当他快要成功的时候，他遇到了袭击！

近二十位咒师的夹击，即使当时在咒师界，号称第一的他，也没有能够讨得了好处！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言家的首位家主，不愧是一位惊才艳艳的人，在几乎全灭了所有咒师之后，终于，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当他即将完成自己的梦想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彻底失去了方寸。那个人，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是他可以将后背托付的人，可是，就是这个人，也背叛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看着他，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他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连他都背叛了自己！

“因为，因为不能让‘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白衣胜雪的他，此时也是一脸的狰狞！

“你不明白，‘源’是怎样的一样恐怖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言家的第一位家主，终究是没有拿到完全的“源”，但直到他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知交并没有骗自己，那的确是一份来自地狱的诅咒！

原因其实很简单，虽然没有拿到全部的“源”，但他并不甘心失败。对于力量的渴求，已经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他试图从“源”中，去窃取一点力量，而事实，复仇的怒火和欲望，让他迸发出超越常人想象的力量，而最终，他成功了，他用自己的方法获得了“源”！

即使是残缺的力量，但还是帮助他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他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复仇，于此同时，他重新登上了第一的宝座。

但是他并不开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但他只相信自己的实力！直到生命终结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开心的感觉！因为，“源”就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