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妈,你冷静点,慢慢说,心明怎么了?”我尽量平缓语气,母亲的焦躁却没减少半分,断断续续的,我也算听明白了,心明打伤的同学家长突然变卦,拒绝和解,直接报警把心明抓走了。
母亲赶到学校时,正碰上民警抓人,这才急急忙忙给我打电话。
“妈,没事,你千万别着急,我现在就打车过去。”挂断电话,匆匆忙忙换鞋,下楼时才发现,手里还攥着白姐的太阳伞。
下到一楼时,迎面碰上白姐,她见我行色匆忙,手里又攥着伞,以为我追出来给她送伞,连忙开口道:“一把伞而已,瞧把你急得满头大汗。”
我没时间和她解释,还了伞,赶紧往出走,一边走一边说:“白姐,我有急事,咱们下次见面再聊。”
“哎……”白姐拽住我胳膊问我:“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麻烦你了,我打车就行。”
“打车才麻烦!”白姐一再提出送我,我婉拒两次没成,也就没再和她犟下去。
路上,白姐问我:“你这么急着,到底有啥事?方便和我说吗?”
我也没瞒着她,开口就把心明打人、和解不成又被抓的事说了一下。
白姐眉头紧锁,拍着方向盘,忿忿道:“咱们打人是不对,他们出尔反尔更不对!那位同学伤得到底严不严重?”
“去医院看过了,什么毛病都没有,只需要种一颗牙。对方仗着有权有势不依不饶,可能就是想多讹点钱。我们家条件不好,八千块还是厚着脸皮朝你借的,他们要是再狮子大开口,真不知道该咋整。”
“你先别着急,钱不是问题,关键咱们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地挨欺负。他们家权势再大,也抵不过一个‘理’字!放心,总有讲理的地方容咱们去讲理。”
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和白姐一直在聊这件事。言谈之间,发现她是一个正义感极强的女人,表面看起来很温柔,骨子里却是个爱抱打不平的侠女。越是了解她,越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不同。
南翔技校位于城西郊区,从出租屋开车到学校,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还没下车,就看见徘徊在校门口的母亲抹眼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现在装瞎子,只能被母亲看见,而不可能看见母亲。好在母亲知道我为了打工装瞎的事,虽然不支持,却一直抱着理解的态度。
当我拄着盲棍,和白姐同时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立刻叫住了我:“笙子,妈在这儿。”
“妈,我来了,没事了。”母亲没注意到我和白姐同时下车,也没理会白姐,上前拉住我的手,哑着嗓子说:“主任说了,只要另一家的家长同意和解,学校就能出面把心明保出来。晚一步,心明要留案底的!”
“阿姨,别听他们吓唬人,打架属于行政拘留,不会留案底。”白姐忍不住气愤,插话道:“学校主任这么骗你,也是没安好心!”
“这闺女是……”
“阿姨,您好,我是阿笙的朋友白梦莹。我的职业是老师,以前也处理过几次学生打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白姐的话无异于一记定心丸,让母亲和我同时松了一口气。有她在旁边照应着,我心里踏实多了。
穿过大门,径直向教学楼正门走去。
白姐扫了一眼破败不堪的南翔技校,皱着眉头审视着学校内的格局。
进了教学楼,东找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政务处。
推门而入的一刻,差点被里面的烟味呛出来。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叼烟卷的秃子,对面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的菜花头妇女,男的尿泡眼,看着就不像良善之辈。
“余心明的家长?来,进来吧!”秃子冲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进来,随后又指着沙发上的男女介绍道:“这是田壮同学的父母!两家面对面地坐下谈一谈,尽可能尽快和解,耽误太久对谁都没好处!”
菜花头妇女女人叼着烟卷,一脸不屑地闷哼一声,故意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我们。
尿泡眼指着母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数落道:“你娃把我娃打了,我说什么了吗?我媳妇说俩孩子是同学,叫你们家给足医药费就得了。可你们家倒好,医药费只赔这么一点,连种颗牙都不够!现在人被抓了,害怕了?想和解?晚了!早干嘛去了!”
“你们上次说要两万,我东借西借,好不容易才借到,刚打给你们,你们就变卦,又来找我们家要八万!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啊!”母亲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她在电话里只让我筹八千,另外一万二千块哪里来的?我家的条件我比谁都清楚,根本就筹不到一万二啊!
“妈……”我刚要开口细问,就被尿泡眼打断:“要不说呢,和你们农村人办事就是费劲!连话都听不明白!那两万是住院押金!你也不打听打听,现在一个阑尾炎手术都要几万块!我们家娃伤的可是脑袋!大夫说,以后肯定留下轻微后遗症,我要你们几万块营养费怎么了?多吗?不给钱也行,我叫人把你儿子打一顿,咱们一笔勾销。”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知道讲理,更不会讹人……”白姐气急败坏地瞪着眼睛,还想继续和他理论,被菜花头妇女强行打断:“行了!行了!少废话。一句话,赔还是不赔?不赔就送余心明去蹲大牢。”
“他们在学校打架,学校负有一定的责任。为什么会打架?谁先动的手?这些都可以从监控中调查出来。我们不推脱责任,可也不能任人讹诈欺压。既然心明已经被行政拘留,索性就交给警察处理。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白姐的拒不妥协,让菜花头妇女十分意外,更让我刮目相看。
菜花头妇女翻着白眼,反问白姐:“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们田余两家的事儿?”
“我是余心明大哥的女朋友!”白姐故意拉过我的手,她的手抖得厉害,我心疼地攥住,同时伸过另一只手,两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受到肯定和鼓舞的白姐,底气十足,说得田家两口子哑口无言,学校主任几次出言帮腔田家,都被白姐顶了回去。
白姐像战场上的女战士一样,所向披靡,最后把学校主任逼急了,不耐烦地嚷道:“你们的事你们私下解决,学校已经决定了,给予余心明开除处理!”
“主任,您听我说,我们心明是好孩子,他打架只是一时冲动,我替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医药费我们……”母亲苦苦哀求着,我和白姐同时上前阻止她。
“妈!别求他!这些人蛇鼠一窝,不会听你的话,咱们走!”
“阿姨!你别担心,我给心明找更好的学校,这破学校念不念都一样,没什么价值。”
“……”
我们仨作势要走,菜花头妇女突然上前拉住我们,大声嚷道:“医药费不赔,谁都别想走!”
“走不走是我们的自由,你管得着吗?”白姐气得浑身直哆嗦,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因为我家的事,让她动这么大的气,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菜花头妇女和白姐针锋相对,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动手。我想替白姐去挡,又怕暴露了自己的瞎子身份。
就在这时,母亲抢先一步挡在白姐前面。还没等菜花头妇女女人的烟灰缸落下来,白姐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夺过烟灰缸,反手扔在地上。菜花头妇女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嚷嚷:“打人啦!打人啦!老田快报警啊!”
菜花头妇女坐在地上不起来,尿泡眼拿出电话开始叫人:“老王,叫厂子里的人来南翔集合。废什么话啊!叫你来你就来!”
“叫表侄子也过来一趟!他认识得贵人多,不信收拾不了他们。”菜花头妇女补充道。
尿泡眼堵着门打电话,这是决心不放我们走。我拉着白姐,无视他的存在,伸手就去摸门把手。
“干什么?”尿泡眼一脸警惕地瞪着我,随手推了我一把:“老实呆着!”
“你没权利阻止我们离开!”白姐据理力争,尿泡眼堵着门不让开,还反讥白姐:“谁不让你们走了?我说了吗?说了吗?”
母亲慌了,握着我的手,六神无主地看着我。
“我们报警!”
我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尿泡眼过来夺手机,我和他为争手机撕扯起来。白姐在一旁帮忙拉架,菜花头妇女眼看自己老公要吃亏,匆忙爬起来过来帮忙。
四个人扭打成一团,主任却假装没看见,一直低头玩手机。
“主任,你快劝劝他们,别打了。”母亲商量主任,主任咳嗽一声,回答道:“家长打架不在我的指责范围内,我也没办法啊!”
四个人撕扯成一团之际,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门口,皱着眉打量着我们几个,视线逐次从我们身上经过,最终落在白姐身上。
白姐一见到他,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立刻红着脸低下头,恨不得马上找地方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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