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衣裳
看到林二爷这表情,我们三人对望了一眼。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二麻子不见了?
不过,这次我猜错了,二麻子完好无缺的躺在里面。
而让林二爷惊诧的是,他身上的这套“老衣裳”。
“老衣裳”是我们这的方言,也就是“寿衣”的意思。
记得给他清理身体的时候,只是找了一件他生前穿的干净衣服。
那这套“老衣裳”是哪来的?
林二爷扭头问我们,是谁给他穿上的?
我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
我二叔有点不耐烦,都这时候了,还管这事干啥?兴许是张喜顺给他穿的。
不过林二爷当时没说什么,合上棺材盖,我们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我妈做好了饭,我们没啥胃口,随便吃了点。
林二爷让大家先补个觉,晚上还有的忙乎。
回到屋里,我刚要入睡,林二爷进来了。
看他那表情,我知道肯定有事找我。
果不其然,他坐到床边,开门见山的问我,想不想知道二麻子为啥被穿老衣裳?
我顿时来了兴趣,让他给我讲讲到底咋回事。
林二爷说问题关键在这老衣裳有问题。
一件看似普通的寿衣,里面却大有讲究!
在白事行业里头,有种活计叫“寿衣匠”,专门做寿衣。
一般寿衣的用料不用皮毛的,意思是怕逝者来生会变成兽类。
所以大部分用料都是“绢棉”,意思是“眷恋”。
第二,穿寿衣的数量更是大有讲究。
活人不管干什么,讲究的是“忌单喜双”,而逝者的丧礼中任何一个流程,都讲究“忌双喜单”。
寿衣也不例外,懂行的人都知道,要“五领三腰”,即:五件上衣,三件裙裤。
还有很多搭配方面的讲究,不再细说。
林二爷说问题最大的地方就在于,二麻子这套寿衣很明显是兽皮做的。
林二爷一下就看出了端倪,所以他直接想到了寿衣的数量。
再一翻看,果然又发现了问题。
上衣和裤子分别是里外两套。
这分明就是“好事成双”的意思!
从而得出结论,有人希望二麻子来生变成“兽类”,而且“好事成双”,意思就是希望他家里再死一个!
我勒个去!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怪不得二麻子不安生,给他穿上这样的“老衣裳”,换谁都得闹腾!
林二爷让我跟他一起回想回想,村里有谁会做寿衣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村除了二麻子这个屠户,好像没有谁会啥手艺了,村里很多人都好吃懒惰。
我问林二爷,他比我年长,更应该知道村里的情况。
他眉头紧皱,想了半天,确实想不出来谁会做寿衣。
他说二麻子身上这套寿衣,绝不是普通裁缝能做出来的。
因为除了他说的那些讲究之外,上面的图案以及搭配方式,绝对是内行人的手法。
又聊了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实在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我醒来,发现家里只剩下我妈在做饭。
我一看天都黑了,他们肯定去二麻子家了。
我连饭都顾不上吃,转身就走了。
到了二麻子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好多人都不敢进去,却又想看热闹。
进了院子,发现院里接了好几盏灯,比之前亮堂了不少。
我爸跟二叔三叔正忙着把张喜顺抬到木板床上。
这大半天过去了,敢情张喜顺还没醒过来。
林二爷见我来了,挥手叫我过去。
他告诉我,又出麻烦了,张喜顺一直醒不过来,八成是丢了魂。
但现在搞不清楚,是他自己丢了魂,还是让二麻子把魂勾了去。
所以现在准备把张喜顺的魂给找回来。
我一听,心里又凉了半截,看来今晚二麻子下葬又悬了。
林二爷吩咐我,把阴灯拿过来,放在张喜顺旁边。
我拿过阴灯,往这边走。
走的过程中,脖子凉飕飕的,总感觉有人在朝我吹气。
一想到这,心里莫名的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林二爷大声对我说,把阴灯举过头顶!不要回头,什么都不要管!
我强忍着恐惧,提着阴灯放到了张喜顺的床头。
放下阴灯那那一瞬间,那种阴森的感觉不见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我战战兢兢地问林二爷,刚才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林二爷没正面回答我,只是说,有些事我还是别知道的好!
我心想,你这个老东西!明明知道我体弱,还让我干这样的事情!
不过,我嘴上哪敢说,只好笑脸相迎。
我爸他们都准备好了,问林二爷接下来怎么做?
林二爷让他们拿一个盆过来,要瓷盆。
我爸拿过来一个脸盆,放到他旁边。
林二爷把准备好的纸钱放到盆里,开始烧纸。
烧完了纸,拿出一张黄纸,一撑开就是一只小船。
这只小船我见过,昨天晚上在奶奶坟前,林二爷就用的这种小船唤醒了那帮人。
我把盆里的纸灰倒在林二爷指定的地方后,又接了一盆清水。
然后他用绣花针取了一点张喜顺的血液放在纸船上,将纸船放进水中。
还是和昨天一样神奇,滴水不沾。
面对这种情境,我总是非常困惑,因为我分不清这到底是灵异现象还是“鬼把戏”。
说它是真的吧,可是你看不到摸不着,说它是假的吧,可又真能把人唤醒。
我知道,林二爷开始“做法”了。
这时,林二爷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的说着。
开始我以为是做法念咒语之类的,但仔细一听不是。
他发出的声音,和昨天不太一样。
非常有节奏的轻声唤着张喜顺的名字,时而喊三声,时而喊两声。
果然,张喜顺有了动静。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张喜顺的手微微抖动。
随着林二爷“喊魂儿”节奏的加快,张喜顺的手动作也越来越大。
那水盆里的小船也开始摇摆不定。
每当张喜顺的手变化越明显,林二爷“喊魂儿”的节奏也就越来越快。
到最后,张喜顺的脑袋也开始动了,眼皮也有了反应。
他的手开始支撑床板,像是要坐起来。
看到这,门外那些看热闹的有些胆小的给吓跑了,胆子大点的也是看得惊心动魄。
而此时的我,更多的是紧张。
我希望二麻子早点下葬,早点结束这一切。
然而事与愿违,偏偏就处处是坎儿。
张喜顺的手挣扎了几次要坐起来,可我总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着他,不让他起来。
最后还是躺下了,不动了。
我脑门上直冒汗,我问林二爷,是不是失败了?
他老人家倒是很镇定,他说只要小船不沉,就没事。
他说完这些,我和我爸他们都下意识的看了看小船,还在水里飘着。
林二爷说累了,歇一会儿!
我心说这都啥时候了,火烧眉毛了都!你还有心思歇着?
可我一个小屁孩,我爸他们都不敢言语,更没我说话的份儿。
为了掩饰内心的焦急,只好洋装轻松的跟林二爷说说话。
我问他,为什么这纸船不湿呢?林二爷笑而不语。
我又问他,电视里看到的喊魂场面可壮观了,为什么你不像“林正英”大师那样,穿道袍,拿宝剑,跳大神呢?
林二爷笑了笑,他说那玩意儿全是糊弄人的,真正有用的东西一件都没有。
转而他又问我,看我对这些很感兴趣的,要不要做他徒弟?
说实话,林二爷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真有点心动了。
虽然我是个大学生,可就业形势如此严峻,我要真是学会一门传统手艺,也未尝不是好事!
何况这几天亲眼见过林二爷的本事,让我对于恐惧少了一些,好奇更多了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立刻给他跪下,拜他为师。
可谁知,林二爷说就我这样的胆小鬼,目前为止还没资格当他徒弟!
听到这,我心里很沮丧,也莫名的失落。
没错,我承认我胆小,天生就这样。
在我还沉浸在失落情绪中的时候,林二爷发话了。
他让我一手拿着阴灯,一手握住张喜顺的手。
我问他这是干嘛?他说这叫“搭阴桥”。
我说这次危险系数大么?会不会脖子被人吹?
林二爷说没什么,比刚才稍微危险一点。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可对于我来说,是一次心理上的挑战!
我说他为啥突然间说收我为徒的事,为啥又说我胆子小,原来在为后面要做的事进行铺垫啊!他怕我不做,所以用激将法激我!
这老家伙,是个老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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