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之花田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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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死相约

清晨,鸟儿清脆的叫声唤醒了月冷心,她翻了一个身,竟然对上了一副甜蜜的睡颜!

看着睡的香甜的玄离,月冷心一下子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昨晚,自己的第一次竟然那样放荡……玄离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个随便的女人?

月冷心越想心就越凉,再看自己浑身都是玄离留下的印记,红红紫紫的吻痕遍布了全身,下身还在涨痛,月冷心的清白真的就这么没有了。

月冷心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了进去,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啊!如今木已成舟,月冷心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月冷心在世间游荡了这么久,被抛弃的女子见得多了去了。玄离昨晚那样的热情,看起来那样地爱自己,左不过也是想要自己的身子罢了。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得到之后就拍拍手走人。玄离要是真的是这样的一个轻薄的男子,月冷心就会变成一只破鞋,在这个时代,除了下贱的屠夫和仆人,谁会愿意娶一个已经失去了清白的女子?

月建业前几天还把月冷心和青夫人叫到面前,说要给月冷心说一个好媒,月冷心还推辞说自己年纪还小,再等一些时候吧。青夫人则比月冷心热情多了,她觉得月冷心已经十六岁了,年纪真的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找个好人家给嫁了。

月冷心现在再想起来这些事情,就好像是过了几百年一样,昨晚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月冷心从此再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了。

想到这里,月冷心纵使是看透了世间的险恶和艰难,也不禁为自己的漫漫前途留下了晶莹的泪水。

忽然,一件衣服披在了月冷心的身上,那件衣服非常温暖,还带着玄离身上特有的薄荷香味,月冷心知道是玄离起来了。

“你快走吧,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了。”月冷心颤着声音说,同时,大串大串的泪滴从她的眼中不断地流出来,再递进被子里隐没了踪迹。

“冷心,不要多想,我会娶你的。”玄离温柔地环抱住了月冷心,并且柔声安慰道。

他确实已经想好了,月冷心不比那些江湖中的风尘女子,她是一朵在温室里长大的清白的黄花闺女,自己昨晚毁了她的清白,那就要承担责任。再说了,玄离也是真心喜欢月冷心,不然以他的样貌和才学,比月冷心漂亮的女人他要多少就有多少。

月冷心还在不住地哭泣,她好像都要把自己有生以来所有的眼泪都流尽了。玄离一边温柔地抚摸月冷心的头发,一边在心里感叹幸亏自己设了结界,不然月冷心这一哭,整个城里的人估计都听见了。

月冷心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玄离:“我的哭声是不是太大了?”

玄离轻笑一声说:“何止是你的哭声!就连昨晚你的叫声全城的人可都听见了!”

月冷心听了大惊失色,脸一下子就白了,自己的清誉啊!月建业和青夫人该怎么看自己呢!自己将来又将如何面对小如和处处与她作对的月飞霞!她将会成为城里人的笑柄的!

可是接着,她又听玄离说道,“幸亏我设了结界,不然真的会变成那样的。”

月冷心听了这话,才破涕为笑,用粉拳打了玄离一下,说:“真的要把我吓死了。”

玄离低笑了一声,凑近了月冷心说:“不过,昨晚冷心的声音,啧啧,可真是销魂……”

月冷心的脸又红了,想起昨晚自己的表现,她就觉得丢脸非常。

玄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对月冷心说:“这有什么的!这叫做闺房之乐!等以后咱成了亲,我可要好好疼爱你……”

月冷心听着玄离越说越不正经,横了玄离一眼说:“那你也得先娶了我!”

月冷心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玄离和她已经同床共枕过了,她不能再嫁给别人了。

玄离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从外衣的腰带上取下来一块玉佩交给月冷心,说:“我玄离,今日以祖传之玉宣誓,此生非月冷心不娶!”

月冷心听着玄离的誓言,看着玄离俊朗的眉眼中的认真,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此生此世,她忽然觉得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那块玉佩看上去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极好的和田玉制成的上品,月冷心抚摸着那块玉,心里暖暖的。

玄离又和月冷心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就走了。月冷心靠在窗户边上,心中充满了幸福与对未来的期待……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的门开了,丫鬟们进来送早餐和打扫房间。月冷心忽然想到,昨晚和玄离胡闹,那房间里的痕迹……

月冷心来不及脸红,赶忙对丫鬟们说自己今天要自己打扫房间,给她们休休假!

丫鬟们自然乐得高兴,也没想月冷心是要干什么,就被月冷心给打发走了。

月冷心掀开被子,看着床上的一抹鲜红,脸还是红了起来。那个死玄离,看以后她怎么收拾他!

小如不知道为甚么还是找不见,急得月冷心团团转,心里直骂玄离做得过火。直到中午,月冷心偶然路过她院子里那口偏僻的枯井,才发现了昏倒在里面的小如。

月冷心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如,不禁有些生气。直到这个时候月冷心才真正了解到古代人到底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奴婢们的,还有别人是怎么看待其他人的丫鬟和仆人的。小如这个可怜的孩子,被当成了东西随意丢弃,月冷心决定下次要好好跟玄离说一说这件事情,毕竟……月冷心想了想,脸又红了,毕竟他们就要成亲了。

可是月冷心现在还不知道,她和玄离要走的路还很长远,玄离在最后的最后才如愿以偿地娶到了月冷心。

第十一章威胁

月冷心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小如从枯井中救出,背回房中,喂她喝了些水,可小茹的脸色似乎没有好转,仍旧惨白无力。月冷心在心中暗骂玄离实在是太过分了,也不知道给小如吃了些什么,竟然把小茹弄成这样,临走前也不留下解药。现在叫她如何是好?

“小如,求求你了,你快些醒来啊?别吓我好不好?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月冷心看着床上惨无人色的小如心里内疚不已,小如成这样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招惹来了玄离,小如也不会被这么对待。

若不是她昨晚只顾着和玄离……若是她把小如放在心上,让玄离先把小如救出来,小如也不会那么可怜,孤零零地待在冰凉的井底一整夜。想起昨夜的事情,月冷心真是又羞又愧,感觉很对不起小如,心底生出一些无地自容的感觉来。

“都怪玄离,那个混账、坏蛋,若是小如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说什么都不会原谅他的!死玄离!臭玄离……”月冷心气愤地叫骂着,在心里责怪着害了小如的玄离,几乎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耳旁突然出现不耐烦的声音:“你骂够了没啊?你没骂够,我都听烦了,你消停下行不行啊?”

这话不是从别处传来的,正是从月冷心的身体里传出来的,不消说,大千世界里能这样和她对话的就只有她那该死的元神了。她本就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想骂玄离也只能在这里自言自语,心中是说不出的不快,听到元神的声音,突然就找到了发泄的目标。

“你舍得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月冷心没好气地回道。元神听了月冷心满是怒气的话,不解道:“怎么听你这话,好像是在怪我啊?”

“没错!我就是在怪你!怪你怎么啦?难道我不能怪你吗?”月冷心话里的怒气有增无减。“不能!你不能平白无故的怪我!月冷心你怎么变得这么蛮不讲理啊?我们之前不是讲好的吗?我待在你的身体里休息,你有需要才唤我出来的吗?怎么现在责怪起我了?就算你在外面受了什么气也不关我的事啊!”元神理直气壮地回道。

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月冷心就更加来气了:“不关你的事?哼!昨天晚上我不知道叫了你多少次,可你就是不出来,害得我被玄离……”说到这里,月冷心立马停了下来,因为她再次想起了昨晚和玄离缠绵不断的场景,顿时羞红了脸,无法启齿。

“你昨天晚上叫我了吗?我怎么没听见啊?我真的没听见,我要是听见了,我能不出来吗?月冷心,你相信我,你千万别生气啊……”元神听了月冷心那番怒气腾腾的话,急忙解释起来。

看她慌里慌张解释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假装的,月冷心不由得相信了她说的话:“你真的没听见我叫你啊?”脑子里的那个胖娃娃用力地摇着头:“真的没听见,否则我又没和你吵架,我怎么会不出来呢?”

“好吧!我现在暂且相信你说的,但是要让我发现你是在撒谎,我一定饶不了你!”月冷心带着威胁恶狠狠地说。元神听了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嘿嘿笑道:“你准备怎么对付我啊?你根本没办法碰到我,我只是你的元神而已!”

对啊!和她对话的只是她的元神而已,元神是她当了几千年冤魂怨鬼而炼化成的结晶。元神可以依附在她身体里,同她讲话,帮她做一些她做不到的事,但是她却触碰不到,更不能拿其怎么样!

虽然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突然被元神说穿了,借此笑话她,实在是让她面子上过意不去。不禁板着脸,冷着声音说道:“你知道你只是我的元神就好!你一个元神就该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事情,你要是越界,或者做了惹我不高兴的事情,我就把你赶出我的身体去!”

“什么?你要把我赶出你的身体去?哈哈哈……你这话实在太好笑,你别笑死我了!”元神听了月冷心的威胁后,一点也不惧怕的样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公然挑衅月冷心。

果然她的话对元神不构成威胁,元神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能办到她所不能办到的事情,当然知道她所知道的了,更非常清楚月冷心有几斤几两,完全没办法对她怎么样,却又说那样的话,在元神听来当然是天大的笑话了。

可是月冷心本人却是又气又恼,她的元神竟然这样笑话她,根本没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或者在元神的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主人。因为她什么能力都没有,还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需要元神的帮忙才能做到。

身为主人却不被当做主人,让自己的元神,相当于自己仆人的东西这样笑话自己。其实月冷心也不是很想把元神当做自己的仆人看待的,毕竟那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是自己千年修来的结晶,和自己也算是有缘分了。她应该当她是好朋友,知己才是,不应该是仆人。

但当时月冷心正是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的时候,元神又肆无忌惮地嘲笑她,所以令她生气了。月冷心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你真的以为我说的只是一个笑话吗?你真的以为我会没办法对付你吗?你可是我的元神,你怎么来的我很清楚,怎么让你消失我也一定有办法!”

“真的吗?”元神见月冷心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停下笑声问她,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试一试,但若是我不小心把你弄没了,你可别怨我啊?”月冷心绷紧了脸旁,嘴角扯起一丝笑意。

她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冷漠非常,笑容里还带着残酷,要考验她的话是不是真的,元神还是没那个胆量的。元神用力摇着头:“不用了,不用了……还是别试了,要是我真的没了,那我不是……”元神知道自己是怎么存在的,也想得到自己在还没存在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自从她存在以后,虽然是潜伏在月冷心的身体里,并不算个完整的生命,也没有什么人类所谓的自由可言。

但是自从她存在了,她就非常喜欢这种存在,特别是在发现自己的能力可以强大,她可以做到月冷心做不到的事情时,便体验到了一种存在即是美好的感觉。所以一旦她想到自己可能会消失,再也无法存在了,她就开始心生惧怕,不敢去想自己消失后会是什么样子,会在虚幻游离的虚空世界里飘荡多久,最后又会形成什么,这都是她所无法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的。

所以她可不愿意去冒险,试试月冷心是否真的有能力能让她消失,那实在是太冒险了,搞不好自己就灰飞烟灭了。

“那你相信了吗?”见到元神害怕的样子,月冷心虽然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笑到不行,真没想到像元神这样的东西也会害怕死亡。可能只有像月冷心这样当了几千年游魂野鬼,看透了人世间冷暖的人才会觉得生死都不算什么吧!

不过自从她投胎转世再生为人,有了疼爱自己的娘亲,对自己亲如手足的小如,还有遇到了玄离,那个令她心动,又夺走的清白的男子,才突然发现这个人世还是那么值得她留恋,值得她去细细感悟的。

若是问她现在还想不想死,她一定不会去死,她还会努力地让自己生活下来,活得有滋有味,活得美满幸福。

“相信!相信……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敢造次了,你可别让我消失啊!就当我求求你了!”元神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哀求月冷心。月冷心听了很是高兴,只要元神相信这一点就好,只要元神心有忌惮就好,那才会完全听从于她,不敢造次。

虽然月冷心这样子做感觉好像是在威逼元神屈服于自己,但是现在的她总算是为自己找回了名字,有点作为主人的样子了,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其实她也不一定非得要这样,怪只怪元神太不给月冷心面子了,根本不像小如那样,要不然月冷心也会像对小如那样对她的。

说到小如,她还是那副样子,真是让月冷心又急又愁,眉头紧皱着。“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昨晚被欺负了啊?你刚才说我害得你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叫玄离是谁啊?怎么我老听你把他名字挂在嘴边啊?”元神见月冷心一副皱眉不说话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很多疑问,这些都是之前想问的,但是又被月冷心打断的。

元神的话让月冷心白皙的脸庞瞬间染上绯红,昨晚的事,她和玄离的事好像就在刚才,每个细节每个动作她都还清晰地记得,就好像是已经刻在了心里,怎么都忘不了似的。但是她却不可以对任何人讲,就算是自己的元神,也让她不能启齿。

“怎么不说话啊?你没有听见我的问题吗?”元神见月冷心低垂着脑袋,依旧一言不发的样子好奇地追问道。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月冷心已经决定不会告诉她,那便是不会告诉她,要深埋在心里,当做自己的秘密一般,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不管元神怎么问,她都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啊?你不是我的主人吗?”元神感到很奇怪地问月冷心。“当然是了!所以不该问的事情,你就别问了!”月冷心再次警告元神,别再探问她的事情。

可是元神还没明白过来月冷心的意思,她好奇地继续说:“既然你是我的主人,那么你的事情,我就有权知道啊!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第十二章万分小心

“没有为什么!”元神好似很有道理的追问,问得月冷心更加不好意思,有些生气地回道。

她才不会再给元神笑话她的机会!不过这个元神看起来好像是很精明的样子,但是她未必懂得男女之事,若是告诉了她,只怕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会追问月冷心一些问题,那么叫月冷心如何开口跟她解释的好呢?那些事情,真是羞死人了,要怎么跟一个看起来像是未成年,其实也不懂人事的元神说呢?

“你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查!凭我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很快查清楚那个叫玄离的是什么人,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元神抱着胳膊噘着嘴说。从来只有她元神不肯去查的事情,没有她查不到的事情。

月冷心一听这话,当即脸就白了,冲元神大叫:“不许!不许你去查!”要是让元神查到玄离是谁,和她又是什么关系,那还像什么样子?她这个主人在元神就好像什么衣服都没穿似的,简直就是不像话嘛!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阻止元神这一举动才是,不然自己的形象就完全没有了。

“为什么啊?”听到月冷心情绪激动地反对自己去查想要知道的事情,元神不高兴起来,月冷心不肯告诉她也就算了,竟然还不许她去查,真是太霸道了。

“不许就是不许!这是命令!总之你如果违抗我的命令的话,我就会很生气,到时候我就会把你赶出我的身体。你很清楚你只是我的元神而已,若是脱离了我的身体,你将无处可居,无法再存在下去。”月冷心为了彻底阻止元神调查玄离,只好拿元神最害怕的事来威胁她。

果然元神听了,瞬间哭丧起脸来:“到底为什么嘛?为什么你不要我调查玄离?为什么你总是威胁我,说要赶我走?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嘛?平时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月冷心语塞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初经人事?是因为她遇到了玄离?不知道,她感觉自己现在的思绪很乱,就好像是错根盘结在一起的枝藤,有无数条,怎么也数不清似的。

“总之你好好听我的,不要去做不该做的事,不要问不该问的事情,我就不会那样对你了啊!”月冷心看到元神一脸沮丧,委屈不已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她道。

元神嘴撅的老高,一脸不高兴地说:“那好吧!听你的,谁叫你是我的主人呢?其实我这么做也只是想为你分忧而已!看你总是骂人,很不开心的样子,我想帮你解决难题嘛!”

“你有这份儿心就行了!放心吧,以后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的好吗?”月冷心继续安慰元神。她可不准备把玄离的事情对元神隐瞒一辈子,其实想隐瞒也不容易,因为她和玄离就要成亲了啊!到时候元神自然会知道她和玄离的事了。月冷心只是感觉自己现在和玄离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的,说出来多难听,所以隐瞒元神。

“对了,元神,你是不是真的想帮我分忧啊?”月冷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元神。元神听了用力地点着头,她实在是太闷了,只能待在月冷心的身体里,帮月冷心分忧就是她派遣无聊的方法。

“那好,你帮我把小如救醒来好不好?她已经昏迷很久了,我看得她这个样子很担心。”月冷心看着小如满心不忍地说。小如对她亲如家人,却因为她而弄成这般模样,若是月冷心不能帮着她苏醒过来,感觉实在是对不起小如。

“这个……她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了!我也没办法,你还是赶紧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吧!”元神仔细看了眼小如,皱起她小小的眉头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给小如请个大夫,开些药吃了,她不就能醒来了吗?”月冷心为自己的愚笨迟钝感到懊恼。

她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去为小如请大夫,但是人才走到院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折返回屋子里,在屋子里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说起来,这件事情又得怪玄离了,若不是他昨晚对月冷心做了那样的事情,月冷心现在也不至于这样慌不择路。

为小如请大夫的事情不能耽误,但是在为小如请大夫之前,她必须把房间整理好,否则让人进来瞅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乱想。再加上小如被人袭击弄得昏迷不醒的事情,月冷心不被月建业叫去盘问一番才怪。

她才在丞相府有了些好名声好地位,让大家对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她万万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让大家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说长道短,让母亲青夫人为她蒙羞。她必须小心翼翼的,就算是些捕风捉影的话,她也不会给人机会说出来的。所以她只得在心里希望小如原谅她把自己的名声放在她的安危前面了,她的名声真的不能坏。

那么多年来她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贞洁了,若不是这样,上一世她也不必服毒自杀,死也要守住自己的清白了。至于昨夜的事,可能是命中注定,上天要安排她和玄离在一起吧,不然为什么让她成为他的人呢?

整理好一片狼藉的屋子之后,月冷心还不忘换下染血的床单,藏了起来,像秘密一样珍视着。把月冷心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元神感到很是不解:“你不是很担心你的婢女小如的安危吗?为什么又做起下人自己打扫起屋子来啊?月冷心,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你不懂的啦!我和你说不清这个!”月冷心再一次观察着屋子,察看还有哪里需要清理,哪些需要掩藏的。再三确定,毫无错漏之后,她才整理了下妆容,重新踏步出了房门。

“你终于舍得出去了啊?你再不去请大夫,只怕你的小如都没命等你找大夫回来了!”元神恶毒地说着,伴随着讥笑。月冷心不悦起来:“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啊?你给我回去,从今以后,我不叫你,你不许出来!”

“哼!又凶我!你今天对我都好凶啊!我不理你了!”元神气呼呼地说完话,便藏了起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月冷心今天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

而月冷心帮着去为小如请大夫也不去理会元神是真的生气,还是在闹些小脾气。月冷心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张管家拦住了她:“大小姐,您这急匆匆地是要上哪里去啊?老爷在书房等您,请您过去一趟!”

“张管家,爹他找我有什么事吗?”月冷心停下了脚步,面上随和,心里却是不悦,月建业那老头找她从没好事,不是让她这样就是让她那样,总是对她要求特别多。美其名说是器重她,其实只不过是月建业就喜欢苛刻自己的子女,要求他们出色再出色,然后好给自己长脸。

原本这个身子的主人月冷心,因为书法没练好,就要被非常严厉的训斥,要被讥讽嘲笑,要被责罚,最后还弄得自杀轻生。可见她对这个爹是有多么地恨又是多么地无可奈何,因为他是自己的爹,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又不想再被这么折磨下去,只好选择轻生来脱离月建业。

现在的月冷心只不过是看透了人事,懂得审时度势把握时机让自己脱颖而出,在大家面前得到了掌声,这才使得月建业对她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露出了个慈父的样子。开始有事没事的都叫她去说几句,月冷心真是不胜其烦。

不过奈何啊,做了月建业的女儿,还能不好好地把这个父亲大人放在眼里吗?忤逆不孝在人看来可是该天打雷劈的。

“老爷别交代,只是让我请大小姐过去一趟!”张管家恭敬地说。“我这就去!”月冷心虽然心里很不耐烦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但只要那个人名义上还是她的父亲,她都得做出他女儿的样子来。

“我自己去就好!小如她不知道突然得了什么怪病,很严重的样子,我本来打算去请大夫的,现在爹爹要见我,只能麻烦张管家你请人帮我走一趟了!”月冷心是不会放任小如那个样子不管的,现在虽然要去见月建业,但她也要把请大夫的事情交托给张管家。

“大小姐严重了,我这就去请大夫!”张管家说着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张管家在丞相府做了好些年了,据说是月建业还没当丞相时就已跟着月建业的,所以颇受月建业的重视。在丞相府也有些位置,大家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再加上他为人亲和,办事能力又高,可以说府里的主子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月冷心对张管家的态度也很好,因为据小如说,张管家并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无论是在青夫人得宠的时候,还是失宠的时候,他对青夫人都很恭敬,也因此得到月冷心的尊敬,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事实上是他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并没有因为小如只是个丫鬟,就怠慢了为她请大夫的事,月冷心开了口,他便急匆匆地去了。月冷心把小如的事情交给他,心里很放心。不过她不放心的是小如醒来后会说漏嘴,把昨晚有人闯入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月冷心决定快些去见了月建业,便回去看着小如,让她瞒住昨晚的事情,别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

月建业的书房设置在丞相府的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听说是他最不喜欢吵闹,特别是他在书房的时候,更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故意设置在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地方,这样一来即使门外有人经过,也不知道那就是月建业的书房。

其实这只不过是对外面的人而言,丞相府的人哪有不知道丞相的书房在哪里的啊?只是他们知道了月建业有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习惯后,每每经过书房时都是特别小心翼翼的,不敢制造半点杂音,就连那些好争宠的姨娘们,月建业只要在书房,她们都不敢去。

第十三章秘密身份

听说曾经有个姨娘长得貌美如花,月建业费了不少心思才把她娶到手,于是那位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受宠程度简直是无人可及。在她在的那段时间里,月建业几乎是独宠她一个人,她也仗着月建业的宠爱,肆无忌惮地做各种事情,其中就包括有到月建业的书房来。

本来大家都说月建业的书房是不能进去的,但是她偏偏不信邪,她相信月建业一看到她那靓丽迷人的容颜就会不忍心赶她出去,所以就踏进了月建业的书房。

而月建业也真的是很喜欢她,竟然没有因为她踏进书房而责怪她,只是开玩笑似的让她以后不要那么做了,但是那位姨娘觉得月建业非常喜爱她,几乎是到了没有她不行的地步了,所以又一次踏进了月建业的书房。

月建业并没怎么样,只是象征性的警告下她,但是她已经形成习惯了,知道月建业一定不会拿她怎么样,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月建业的耐性。终于有一天,月建业忍无可忍的时候,拔剑杀了她,就在自己的书房。

自此他下令不许任何人再踏进他的书房,有前例在前,谁还敢再犯?月建业一旦被触怒,就连他最喜欢的女人都可以杀死,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虽然后来月建业换了个书房,但是之前的那个书房仍然是没人赶进去,大家每走到房门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被月建业最为喜欢,却亲手杀死的姨娘。总是感觉那位姨娘的阴魂还停留在房间里,没有散去,所以月建业才会重新换个书房。

月建业竟然要月冷心来他的书房见他,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对月冷心的器重呢?还是别有目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个被月建业狠心杀死的姨娘,月冷心的心里一直都不太舒服。

来到月建业的书房外,月冷心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抬手在门上扣了两下,感觉就像是她自己要来找月建业似的,不久屋内传来月建业沉闷的声音:“进来!”

月冷心这才缓缓推门进去,看到了月建业的书房。心里有些小惊讶,并不是因为月建业的书房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让她感到惊讶,而是月建业的书房实在是不怎么样,和普通人的书房没差多少。不同的是月建业的书房地面上还有些垃圾,可能是因为他不让人进他书房,没人给他打扫的原因吧,所以看起来有些杂乱和不干净。

真的不敢想象,月建业从不让人进他的书房,就算是下人送饭来,也只是放在门口较远的地方,扯着嗓子冲屋子里喊。等到月建业听见了之后,他自己走出去端饭进来吃。这些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位大腹便便的大叔,在自己的书房脏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自己打水来自己擦洗。很难想象,一个大齐的丞相,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却是自己擦洗书房。

他难道就这么爱他的书房吗?这该是什么嗜好?什么嗜好太过于严重都会呈现出病态来!为了自己那个改不了的缺点,杀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如果非要对他进行形容一番的话,月冷心觉得应该说他不懂爱!若是说他心中还有爱,那就是在糟蹋爱!

月建业看到月冷心走了进来,沉沉的脸上露出了些笑容来:“你来了啊?”“爹爹!张管家说您有事找女儿,可是什么要紧的事?”月冷心也不想和他多磨叽什么,还是赶紧正入话题,说找她来到底因为什么事,月冷心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和月建业说闲话。

但是月建业却刚刚相反,磨叽了半天,没说自己找月冷心来做什么,而是问她:“心儿,你觉得爹爹这个人怎么样?”

月冷心张了张嘴,抬头去看月建业,眼里皆是惊讶,不明白月建业为什么会这么问。而月建业又开口问了:“你觉得爹爹对你好吗?一直以来对你严格要求好吗?”

“好!”月冷心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说,“我觉得爹爹很好,对我也很好,您这样严格要求我更加好!”才怪才怪,天知道月冷心说这话完全是怕触怒月建业,使得自己有个不好的下场故意说出来的。谁叫月建业是个残暴得连自己超喜欢的女人都能杀害的人呢?月冷心可不是他最喜爱的女儿,也不是他不可能下手杀害的人,至少月冷心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真的吗?你没骗爹爹吧?”月建业站起身来,盯着月冷心的双眼问。

“是真的!”月冷心重重地点着头,“所谓玉不琢不成器,爹爹这样严厉地教导我,也是希望我成才成器,可以光宗耀祖!”他这样逼问,月冷心能不说是真的吗?能不说些违心的话吗?除非她不想活了。

“好!说得好!心儿你真是长大了,爹爹听你这么说,实在感到很欣慰!”月建业开心地大笑着说。月冷心什么话都依着他喜欢听的说,他能不高兴吗?

“女儿之前不懂事,总是让爹爹忧心伤身,实在是太不孝了。以后女儿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听从爹爹的教导,做个好女儿。”一听月建业的那话就是在嫌月冷心之前不听他的话,教育几句就要死要活的,月冷心听在耳里,自然是明白该怎么说才能为自己开脱,继续哄月建业开心了。

而月建业也是真的开心了,他说:“心儿真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让我省心,你是真正继承了我血脉的人!以后也一定是我最重要的左右手,知道吗?”月建业手掌拍在月冷心肩膀上,她忽然有种分外沉重的感觉,月建业分明话外有话。

“知道了,爹爹!”月冷心乖巧地点头,“能够为爹爹分忧,是心儿一直以来的愿望,不过爹爹,心儿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到爹爹!”月建业说她是他的左右手,难道是要安排她去做什么事情?而且听他那话,让她去做的还不是普通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说她是真正继承了他血脉这样奇怪的话了。

难道他的那些儿子女儿继承的是别人的血脉吗?那他说这样的话,是在心里知道自己被人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吗?真是听得月冷心很想笑,努力地在心里忍着。

“是时候了!”月建业看了月冷心一眼,缓缓地走到窗口处,嘴里发出一声长叹,“是时候让你知道你的身世了!”月建业这一叹,像是把所有含在心里的气都叹了出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似的。

月冷心本来以为这次来月建业的书房,也只不过是听他唠叨几句,说些关于她未来婚事的事啊,或者哪家的公子怎么样啊!让她哪天去见谁啊之类的话,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月建业说的竟然是她的“身世”。

“我的身世?”月冷心大惊道。一时间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全是猜测她身世的,不过她却是怎么也猜不出来。起初她怀疑的是月建业想说她不是他的女儿,但是又想起他方才说过的月冷心是真正继承了他血脉的孩子,这话分明是确定了她是他亲生女儿,所以月冷心最先否定了这一猜测。

但是这一猜测被否定,其他的猜测就更加不成立了,月冷心想来想去也猜不到个源头,只好把殷切的目光转向月建业,希望他别在磨叽,一口气把话都说出来。

“是的!其实我们并非大齐国的人,我们是大梁的人。”月建业缓缓开口说,“如今天下一分为四,分别是:大齐国、大梁国、东胜国和南越国。其中大齐最为强大,大梁次之,其余两国再次之。天下局势向来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四国之间互有仇怨,谁都想站出来一统天下,成为天下霸主。大齐虽是四国中最富强的,但绝对是最不能成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月建业谈起自己的身份和天下局势的时候,面色兴奋,越说越激动,喜悦之情难以掩饰。显然他也很想成为统一天下的一代霸主。

“因为爹爹是大齐的丞相!”月冷心回道。大齐和大梁互为敌国,月建业身为大梁人,却扮作大齐人士,还混到了丞相的位置。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月冷心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之前真是小瞧了他,月建业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果然,他后面的话证实了月冷心的猜测。

“没错!因为我是大齐的丞相,我手下有两大亲信,皆是大齐的将军,我手里共掌有大齐近半的兵马,真正打起来,大齐何来胜算啊?哈哈哈……”月建业激动地大笑起来,似乎是已经看到了成功的那天,还是自己已经成功当上了统一四国霸主的时候。

“大齐必败无疑!”月冷心顺着月建业的话说,看他越来越高兴的样子,月冷心又装作很担忧的样子说,“大齐确实很容易对付,但若是在我们大梁攻打大齐的时候,东胜国和南越国借机联盟一起对付大梁,那我们大梁岂不是……”月冷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四国里,属大齐和大梁最为强大,民族仇怨也最深,东胜国和南越国虽然各自怀有鬼胎,但是面上却一直礼尚往来,维护着很好的关系。其目的当然是因为四国中属他们两国最弱,若是他们不和,给其他两国趁虚而入的机会,极有可能两国一起被灭。相反的若是他们结为盟友,加在一起的势力便是其他两国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也是大齐和大梁虽然仇怨已久,互为敌国很多年,却没有正式交战的原因。

第十四章美梦

谁都不想挑起事端,鹬蚌相争,让其他两国坐收渔人之利。天下间的局势就连月冷心都看得出来,月建业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不明白,所以月冷心故意不把话点破,自己说一半,剩下的就让月建业来说。

“到时候大梁自然会大乱,不过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月建业表情从容镇定地说。不禁引起月冷心的好奇:“那么爹爹您要女儿做什么?”大梁大乱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由此可见,月建业的心并不是向着大梁的。

他是大梁人,他的心却不是向着大梁的,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那也很有可能,月建业竟然趁着时机潜入大齐,更名换姓成了大齐人,还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月建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所以月冷心低估了他的野心。

他肯在敌国卧薪尝胆,密谋筹划这么多年又岂会只是想帮着大梁打败大齐,扩充领土呢?如果他真的是这么去想,这么去做,那他还真是个忠君不二不可多得的好臣子了。然而他又怎么会只甘做一个向人俯首的臣子呢?

果然月建业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想我处心积虑潜伏大齐多年,多年来忍辱负重,机关算尽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我所想的无非是完成统一四国的霸业,而你身为我最优秀的女儿,一定能帮我完成这个霸业的是不是?”月建业转头看着月冷心,威严的面容上有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他这样看着月冷心,又这样问月冷心,月冷心如何能说不是呢?“我……女儿当然是很想帮爹爹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帮到爹爹呢?”月建业之前就说她是真正继承了他血脉的人,后来又说月冷心是他的左右手,现在又是他最优秀的女儿,前前后后月建业说了那么多陈赞,甚至奉承月冷心的话,却始终没说要让她做什么,这实在是让月冷心心里打鼓,很是不安,不明白月建业这个老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嗯!你有这个心我就放心了!”月建业听了月冷心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家族原本是姓梁的,是拥有大梁国皇室血统,准确地说当年若不是皇兄从中作梗,为父棋差一招的话,如今的大梁皇帝就是你爹爹我了!”

“有这样的事?”月冷心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本她听月建业说家族其实是大梁人的时候,想的只是月建业是大梁派到大齐,为统一四国而设下的棋子。而月建业自恃功高盖主,不愿意屈服大梁皇帝,所以在假意答应做卧底的同时秘密筹划自己为霸主的事。却不想事情还另有曲折,他们家族不但是大梁人,还是大梁皇室中人,月建业潜伏在这里其实是想伺机复仇,夺回自己的王位。

“没错,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隐忍着心中的悲愤,表面上是大梁的卧底,总是把大齐情报报给大梁皇帝,私下我早已在部署我的复仇大计。而今我皇兄去世,新皇登基,还未册立皇后,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月建业露出喜悦来,“为父已向大梁回报你为新皇后人选,皇上因着我们家多年来的忠贞和辛劳,已允准,册你封号东绣,届时四国大乱,你将作为大梁的新领袖揭竿而起,而我所安插在东胜国和南越国的人也会适时响应,到时候我们一统四国便指日可待了!”

“什么?你要我做大梁的新任皇后,这……”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月冷心就算是做梦也没想到月建业竟然会这般利用她。突如其来的惊讶和震撼让月冷心僵住身体,无从应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月建业的安排。

月建业则在自言自语般说:“之前我一直在众女儿中物色个出色的,能担当重任的,所以才刻意对你教导严苛。如今看来,我实在放心了不少,凭你的相貌和才华,绝对能担当大梁新皇后人选,也一定能帮到为父的忙。”

突然间听到月建业这样夸赞自己,月冷心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厌恶之感。想她之所以减肥,之所以故意在众人面前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只是为了给不受宠的她和青夫人争口气,谁知道竟然被月建业相中是能帮他做大事的人。早知会这样,她当初就不出那个风头了,一直低调地生活着,每天有三餐温饱就不错了。

不过若是她真的这样,从来没有展露过锋芒的话,又怎么会认识那个她想要托付终身的人呢?

月建业并没察觉出月冷心神情间的异样,他继续说:“等到事成之后,为父一定会好好奖赏你,你将是为父最为心爱的长公主,若是以后你的兄弟不能担当一国重任,为父便立你所生之子为太子……”

月建业一脸和颜悦色的笑容却始终藏不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他说这样的话是在试探月冷心,想来也知道,月冷心再怎么得他喜欢,终究只是个女儿之身,在他百年之后不能继承他的皇位。他这么说,只是想看月冷心会不会生出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的心。

“爹爹您严重了!心儿只是刚巧得到爹爹喜爱,并未有多出色之处,又是女儿之身,并不懂国家大事,如何能和哥哥们相比。至于弟弟们尚且年幼,不精心栽培如何知晓不是成才之人呢?再有爹爹身体如此硬朗,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女儿在这里祝爹爹长命百岁!”月冷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出笑容,说出这番违心拗口的话来。

她真想泼月建业一身冷水,现在还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是个什么身份,就在幻想着自己成为帝王之后,又在百年之后他的江山该怎么办!成为帝王那么容易吗?那他当初又怎么会败在自己的哥哥手中呢?

到手的王位都可能被人抢走,更何况是还没到手的统一四国霸主之位,就算是真的安排好了一切,有必胜的把握,也不至于自信到这种地步吧?有句话说得好,自信到了一定地步就成了自负。

一个人若是在起事之前就过于自负,那么他到底有多少成功真是可想而知了!原先听他说自己都筹谋了多少,月冷心还在心中暗叹自己低估了月建业,如今再看,她只觉得月建业这个人虽是处心积虑良久,想成事却也不易,甚至感觉有些天方夜谭。

但是这样的话,月冷心就算是烂在心里也不敢说出半句来,说出来岂不是公然地扯掉月建业的胡子,让他毫无威严可言吗?所以思量之下,还是觉得说些违心话比较好。虽然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很难受,但是说出来了自己就安全了。

果然月建业听了她的那番话后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心儿真是个懂事的女儿,你放心,事成之后,爹爹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的!你要什么,爹爹都会给你!”

“女儿先谢过爹爹,其实女儿只不过是一介女流,未必能帮得到爹爹!”月冷心一听月建业还是那么器重自己,就在心里犯愁了,难道真的听月建业的去做什么大梁的皇后,帮她统一四国吗?

那怎么行呢?她已经和玄离私定终身,海誓山盟要终身在一起的,她怎么能去做别人的女人?别说是皇后了,就算给她再高的位子,让她去做仙女,她也是不愿意的。

“心儿你虽是一介女流,但是你才貌出众,不是为父的其他女儿可比的,再有你现在已经是大梁未来皇后的人选了,你能帮得到爹的地方还有很多。”月冷心若不是女儿之身,他也没办法让她去做大梁未来皇后人选,将来更加没办法找到起事之名,所以月冷心说出来想要拒绝月建业的理由,根本就不算是理由。

月冷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被月建业阻止了:“心儿,爹知道突然之间找你来说了这么多话,又告诉了你统一四国这个秘密,你一定没办法一下子接受。没关系,你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下,其他的事情由爹爹来操办!”月建业察觉到了月冷心眼底的抗拒,却只是当她一下子不能接受整件事情,让她先回去休息。

月冷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深知月建业统一四国的野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处心积虑着,秘密谋划着,现在更认定了月冷心为他的帮手已经将她设置在局中了。如果月冷心此时强烈地反对帮他,一定会让他觉得月冷心是在扯他后腿,心生不快,这样一来月冷心和母亲青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一定会打回原形,甚至还不如从前。

而且月建业既然已经把她是皇后人选的事报回了大梁,大梁皇上也已恩准,并恩赐了封号。可以说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又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回绝掉的?若是她真的在月建业面前生出了叛逆之心,月建业一定会不择手段地逼她屈服。到时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还会连累母亲青夫人跟着自己受罪。

月冷心越想越觉得不妥,她现在必须表面上假意顺从月建业的安排,让他疏于防范,自己再另想办法解决事情。

月建业哪知道月冷心所表现出来的温顺孝顺只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恨他恨到要死,恨不得他那统一四国的计划,还没实施出来就胎死腹中。他只是看见月冷心点了头,就在心里放了心。

临走前月建业嘱咐月冷心决不可把他今天说的事情张扬出去,月冷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会为了发泄心里堵得慌的怒气就把那些不该说的话说出去。须知道月建业其实姓梁,还是大梁皇室之人的事若是传了出去,那可是会招来抄家之罪的。

虽然这么一来月建业的大计就真的胎死腹中了,可丞相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得跟着赔命,甚至包括她和青夫人,月冷心当然是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

第十五章发疯

从月建业那里出来后,月冷心便急急忙忙地回了自己的住处,也不知道小如现在怎么样了。月冷心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她既希望小如已经平安醒来了,又希望小如还在昏迷,那样小如就不会把昨夜遇袭的事情告诉张管家了。

若是事情报到了张管家那里,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了,毕竟现在月建业这么重视月冷心,又在这儿即将起事的当儿,他不把整件事情追查个清清楚楚就怪了。月冷心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和玄离的关系会被曝光,那样一来她可就成了不贞不洁之人,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丞相府的人?要是这事情传了出去,她月冷心还不被世人耻笑吗?她可不想过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月冷心回到住处的时候,张管家正和大夫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药方,看到月冷心回来了,便说:“大小姐,大夫刚替小如诊过脉了,这是药方,我去抓些药来给她服下,她很快就没事了!”

“有劳你了,张管家!”月冷心感激地说,面色却也担忧,“不知道小如她现在醒了没啊?”

“还没呢!不过……”张管家看着月冷心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沉重,又看了眼身旁的大夫,最后说,“老奴先去抓药了!”

“好的,张管家,有劳你送大夫出去!”张管家这样吞吞吐吐的让月冷心心里不由得一提?难道张管家看出了什么破绽?但是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影响了丞相府的名声,所以前思后想之下还是决定先咽回肚子里去?

望着张管家送大夫出去的身影,月冷心满心复杂,又忍不住在心里怪了玄离两句。都是他做事唐突,才害得自己要担惊受怕的。

月冷心回到房中的时候,小如已经醒来了,但是她大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动也不动,就来了月冷心走近了也不知道。月冷心见此,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小如,你怎么了?你……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啊!我是冷心……”

月冷心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小如的脸,又将手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但是小如还是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不眨。小如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该死的玄离到底喂小如吃了什么药,竟然让她变成这样?月冷心心里非常焦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突然躺在床上的小如猛地坐起身来大叫:“啊……”小如嘴里传出撕心裂肺惊恐的叫声,月冷心被吓得浑身一颤。“小如,你怎么了?”月冷心急忙回到小如身旁,想要安抚住小如的情绪,却被小如用力推到一旁。

小如的力气非常惊人,一下就将月冷心推倒在地上,差一点头就撞在了桌脚上。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小如早已不在床上了,人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如!小如快回来……”月冷心很快追着小如出了房门,她要快些把小如找回来,不能让她把事情闹到月建业那里去。

月冷心在府中上上下下找小如的时候,小如却来到了青夫人的住处外。青夫人的丫鬟小玉看到了她,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不在小姐身边伺候着,来这里找夫人有什么事吗?”

小如看着小玉半晌不动,一言不发,就好像没听见她的问话似的。小玉更加奇怪了:“小如,你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你这是怎么了?”

小如还是不做声,小玉看她精神恍惚的,感觉不太对劲。“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告诉夫人。”小玉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里走去。而身后却突然传来沉闷地声响,小玉再回头去看时,小如已经倒在地上了。

“小如,小如……这是怎么了?”小玉慌张地回头去扶小如,慌张地喊道,“快来人啊!小如她昏倒了!”

屋里的青夫人听到喊叫声走出门外,只见门口好些下人围在一起,很是惊讶:“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都围在一起啊?”

“夫人,伺候大小姐的小如突然来了这里,又突然晕倒了!”小玉见到青夫人出来,急忙过来告知情况。“什么突然来了?又突然晕倒了啊?”青夫人听得很不明白,让小玉把事情再说一遍。

小玉半字不漏地把小如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晕倒的都跟青夫人说了一遍,青夫人的脸色骤然暗了下去,焦急地问:“心儿呢?心儿她怎么样了啊?”小如是月冷心的贴身丫鬟,平时几乎都跟着月冷心,这会儿突然来到青夫人这里,神情怪异又突然晕倒,不禁让青夫人担忧起月冷心的处境来。

当即就带着下人赶到月冷心的住处,却不见月冷心,心里更加着急,命下人四处去找月冷心。

月冷心几乎找遍了整个丞相府也没看见小如,心中又慌又急,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大门口。问过门口的下人,他们说没见到小如,小如应该没有出丞相府。

就在这时,出去抓药的张管家回来了,手里拎着药,走得很急,差点撞到了月冷心。“大小姐,您怎会在此?是不是小如她又出什么事情了?”张管家诧异地问。

“是啊!张管家,小如她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不知道为何她惊叫着跑了出来,我现在正在找她。”月冷心着急地回道。

“哦,是这样啊!大小姐不必担心,老奴立刻召集府里下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小如了。”张管家安慰道。

“谢谢你,张管家。”月冷心接过张管家手里提着的药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张管家,来为小如治病的大夫有没有说小如那是得了什么病?”

张管家听了月冷心的问话后,支开了身边的下人,却也不急着回答,而是问月冷心:“大小姐,请恕老奴多嘴,昨夜您住处是否发生了些事情?”

“昨夜……”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月冷心就控制不住脸红心跳起来,但是碍着张管家就在身旁,所以她强忍下了不断起伏的心跳声装作很平静地回答,“昨夜并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真的吗?大小姐,此事非同小可,您可千万不能隐瞒啊!”张管家看着月冷心,面色担忧地提醒道。

张管家是有些怀疑她说的话的,月冷心知道自己可能没掩饰好,但是昨夜的事就算打死她,她也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没有啊,张管家,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情。若说怪事就是小如突然不见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就见她晕倒了,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疾病!”

月冷心坚持矢口否认,这次表现得要比上次镇定多了,张管家也没再多怀疑什么。只是自言自语般说:“如此……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吃错了东西吧!但是那样的药怎么会乱吃呢?”

月冷心明白张管家的意思,玄离给小如吃了迷药,还是不一般的迷药,按理说小如是不会吃的,就算是误食,也不该会误食那种东西才对的。但是她却不能露出破绽,故意惊讶地问:“张管家,你是说小如突然这样是吃错了东西?那她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小如吃的那药确实是挺奇怪的,一会儿看她惨白无力,好像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似的,一会儿她又疯疯癫癫力大无穷,比起中毒来说更像是中邪。这都是那可恶的玄离干的好事,若是他今晚来了,月冷心见到他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替小如出气。

不过……他今晚还会来吗?玄离走的时候,只是说他还会来,但却没说什么时候还会来,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晚,或者在月冷心想不到的一个夜晚,或者是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夜晚……月冷心心里突然有些哀凉,因为玄离走了,她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了。

而他再来了,他们是不是还会像昨夜那样亲热缠绵呢?想起昨夜,她真是又惊喜又害怕,期望他来,又期望他别来。

“没有中毒,只是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怕要等小如醒来才知道了。等找到小如,大小姐您把这药给小如喝了,她就会没事了!大小姐!大小姐……”张管家发现月冷心并没在听自己说话,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地面,于是喊了她几声。

月冷心这才从复杂难述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慌张:“什么?张管家你刚才在说什么?对不起,我顾着想小如的事情了,麻烦你再说一遍好吗?”

张管家又将话再重复了一遍,期间他一直注意着月冷心的神色,他发现月冷心的脸色很不好看,今天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似的,特别是在他之前问起她昨夜的事情时,她眼神闪躲,不敢看着他,分明是在逃避着什么。莫非昨晚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碍于大小姐不方便开口言说,所以强隐瞒在心里?

如果是那样……让大小姐隐瞒起来的会是什么事呢?张管家看着月冷心的眼里全是忧虑。月冷心是个好女孩,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也从来都不把他当成是下人,小时候还很亲切地喊他“张叔叔”呢,只不过后来被老爷训斥了几次后才改叫张管家的,但在张管家的心里,月冷心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这么多年来,月冷心和青夫人没少吃苦,虽说同是月建业的子女,但不被月建业待见就意味着在丞相府没有地位,没有地位的主子就连做下人的都看不起。他一直在心里期盼着大小姐和夫人能够熬出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他看在心里也替他们开心,但是如果月冷心再出什么纰漏的话,张管家真心不想看到她和夫人再过回以前的日子。

可张管家也只能在心里替月冷心忧心,因为月冷心一直不肯说出实情的缘故,他也不好乱猜,怕因此给月冷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月冷心拿着药回房间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出来找她的下人,她从下人那里得知小如突然跑出了门,其实是去想找青夫人,顿时脸色就白了。

难道小如知道了昨夜的事,知道了她和玄离的事,不想再面对她,要去告诉青夫人?

第十六章圆谎

这一念头刚在心底生起就吓了月冷心一大跳。她实在不清楚玄离口中所说的结界是布置在哪里的,而小如昨夜在井底是否一直昏迷着,若是她清醒着,又刚好听到月冷心和玄离欢爱的声音,那实在是……实在是羞死人了!

小如一定觉得她家小姐非常淫贱和放荡,不想再和她说话,才会推开她跑去找青夫人的。想到这些,月冷心突然停下了脚步,她问身旁的下人:“小如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里?”

“还没醒来,夫人让人送她回去了,本想找大夫给她瞧瞧的,但听其他下人说小姐已经找人给瞧过了。”下人回答道。

“已经回去了啊?”月冷心踌躇着,她不想回去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小如和青夫人。不知道小如有没有将昨夜的事告诉青夫人,而青夫人这么急着找她回去又是所谓何事。

她真的不想回去,她心里突然跳出了很多可怕的字眼和画面,让她不敢回去,不敢去面对。但是她不回自己的住处还能去哪里呢?只要她一天还在丞相府就得去面对她该面对的,除非她不在丞相府了。

可是不在丞相府的她只会更差而已,现在的她已经再世为人了,不再是当鬼魂的时候不吃不喝也不会死。离开这里,她几乎是死路一条。最主要的是如果她离开这里,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玄离了。

月冷心带着满心的忧虑和万般无奈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青夫人在门口焦急地徘徊着,见到月冷心回来了,急忙上前拉着她上下打量起来:“没事吧?心儿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啊!娘,我什么事都没有!”月冷心挤出很勉强地笑容来,“娘,您怎么来这里了,心儿还说晚些时候去看您呢!”

“小如她突然去找娘,什么话都没说就晕倒在娘的门口了,真是吓死娘了,娘多怕你出事了。你去哪里了?为何娘来这里却没见到你啊?”青夫人看着月冷心追问道,焦急之色难掩。

“娘,你放心吧!我没事,出事的是小如,她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突然间就晕倒了。我已经请张管家找大夫来给她看过了,大夫说喝了这些药就会好起来。我这就去给小如熬药!”月冷心一边说一边就要离开。

她实在是受不了青夫人这样关爱的目光,前世那个生她的母亲从没这样关爱过她,父亲也因为生计的原因起早贪黑的,因而让她成了个缺乏父母关爱的孩子。现在这个青夫人,对她没有生育之恩,却因为她可能出事而焦急不安。

“这些事让小玉去做就好了!”青夫人拉住了月冷心,抢过她手里的药递给了小玉,小玉领了命令很快就下去了。青夫人则拉着月冷心回了屋子,坐下后,青夫人又打量了月冷心,不禁皱了下眉:“心儿,你脸色好差,昨夜没睡好吗?”

“呃……是,我昨夜做了个噩梦,然后就一直没睡着。”要怎么告诉青夫人她昨夜是因为玄离一直缠着她,她才没睡好,她和玄离之间的事从他们发生关系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了她今生要好好掩藏着的事,直到玄离正式娶她为妻的那一刻。

“原来是这样。”青夫人听到月冷心的回答后舒了一口气,“那你昨晚都做了什么噩梦?为什么会一直睡不着呢?”

“我……我也不记得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月冷心继续撒谎。终于验证了那句话,一个谎言要一百个谎话来圆。

青夫人又待了一会儿,和月冷心说了些话才满意地离开了。月冷心也才终于可以卸下了伪装起来的自己,坐在桌旁一边喝茶,一边叹气。

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去,傍晚的时候,小玉来给小如送药,月冷心接过药碗说:“我来吧!你先回去吧!”“奴婢不用回去,夫人说了小如正在生病,大小姐身旁不能没个伺候的人,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大小姐。”小玉满脸带笑地说。

“那怎么行呢?”月冷心听小玉说要留下来,脸色顿时就白了,“不行!你不能留下来!”“为什么啊?大小姐是不是怕奴婢伺候不好?”小玉满脸急色地说,“请大小姐不要敢奴婢走!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大小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月冷心解释说,“我说你不能留下来的原因是你一直都是服侍娘的,你非常清楚娘的习惯,你若是不在娘身边伺候,我怕她会不习惯!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这……但是夫人说了让奴婢好好伺候大小姐,而大小姐身边也确实没个照顾的人,奴婢怎么能回去呢?”小玉满脸为难。心里更加为难,夫人让她来照顾大小姐,大小姐又让她回去照顾夫人,那她现在到底是在哪边伺候好呢?

“我这里不需要人照顾,我喂小如喝药了之后就会休息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喊一声就有下人过来了。你还是回去伺候娘吧,让娘别担心我了!”月冷心放下药碗,一边说一边将小玉推了出去。

“可是大小姐……好吧,大小姐您自己小心,奴婢明早再来看您!”小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看月冷心态度这么坚决,一定要她回夫人那边去,把她半推半就地送出了门,她只好说了句道别的话离开了。

送走小玉之后,月冷心折返回屋内,心想现在这个娘对她真是好,几乎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只是她还是不能接受娘的好意,不能让小玉留下来。不然小如突然醒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会传到娘耳朵里去了,这样她老人家该有多担心啊?

月冷心坚持要自己来照顾小如的原因就是:她得等小如醒来,问清了她都知道些什么事情,若然她真的知道自己和玄离的事情,一定要请她帮忙隐瞒,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更加不能告诉娘。她相信凭着这些日子里她和小如的相处,小如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喂小如喝了药后,月冷心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点了蜡烛,暗淡的烛光照亮了她的屋子。月冷心坐到窗前发呆,望着窗外那挂在天空中的明月暗暗在心里沉思,想着玄离。

从她是如何遇见玄离的,再到他们认识以来所经历的种种,特别是昨晚,那是她永生也不能忘记的夜晚。只是不知道那对于她来说特别重要,永远永远都不能忘记的夜晚对于玄离来说是否也同样重要。

他那么成熟,什么事都懂,一定有过很多女人吧?现在身旁是否也有其他女人呢?他说过一定会娶她的,一定不会负她,这些都是心里话吗?若是他欺骗了她,那她该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就算找到了他,凭着他的身手,月冷心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这些困扰缠在月冷心的心里,令她无法入眠,她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要寻找到心里的答案,却只寻到自己心里冰冷恐惧的感觉。这种感觉好似有着魔鬼般的能力,突然存在了,能力就无限扩大,将她包围,逐渐吞噬,她瞬间变得那么渺小,好像是地上的一粒尘埃一般,不被任何人注视,一阵风吹来便消失不见。

“玄离啊玄离,你到底在何处?”月冷心望着冰冷的明月久久不收回目光,发出了一句自心底而来的叹息。

却没想到的是耳旁突然传来了回声:“你很想他吗?他也很想你啊!”这是玄离的声音!月冷心猛地站起身来,四处找寻玄离的身影,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抱住了。

月冷心吓得浑身一颤,嘴里发出惊呼声:“混蛋,你……你好混蛋!”一股温热感自他怀里传来,月冷心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抖,她的心更加跳动得厉害,好像是快要不能呼吸了一般。

只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奇妙之处就在于那突然得到的满足感。你突然很想见到一个人,是很想很想的那种,而你竟然真的在那时刻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也说他很想你,那是何种感觉啊?简直是美妙得无法形容。

“哎呀,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学会了骂人啊?”玄离凑在月冷心的耳旁问,声音中没有一丝责怪,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骂人怎么啦?我就要骂你,谁让你那么可恶?明明已经到了,却又不能出来,要我开口说,你才肯出来。”月冷心生气地说道。她挣扎着,想从玄离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尽管就这样被玄离抱着感觉很好,很幸福。

但是玄离这个混蛋,惹得自己那么生气,还非得在她说想见他的时候才肯出现,那不是摆明了要她难受吗?月冷心可不能就这样让这个混蛋戏弄自己,让他在心里得逞,觉得她很想他,就在心里得意。

“哪有哪有?我好冤枉啊!我分明是刚到你门外,就听到你在唤我的名字,于是迫不及待地就出现在了你面前。我这么想你,又怎么会来了却不出现在你面前呢?”对于月冷心的责骂,玄离大喊冤枉。

其实他是真的很冤枉,他真的是才摆脱离宫里的那些纠缠着他的手下,就一路直奔来丞相府,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他想了一整天的人真是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月冷心气呼呼地跺脚,狠狠地踩在玄离的脚上。

第十七章无言以对

那一踩,月冷心用尽了全力,她要为小如报仇,要为自己出口恶气。就是这个可恶的玄离把小如害成那样,又毁了她的名节,让她在大家面前变得战战兢兢的,好像一不小心说错半句话就会酿成大祸似的。

以前的她是个没有秘密的人,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情都是昂首挺胸正大光明的。现在变成了个胆小如鼠跟陌生男子偷情的人!确实是这样的,她和玄离前前后后不过见了两次面,就跟他做了男女之事,在这样封闭的年代,未婚就背着家人跟其他男子有染,那不是偷情是什么?

“怎么了?真的生气了么?”月冷心越是挣扎,越想脱离开他的怀抱,他就越是要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逃离。怀中有她的感觉,真是太好太幸福了,上到天堂一般的感觉。

“难道我不能生气吗?”谁和这个混蛋装模作样啊?他害得月冷心有多生气自己都不知道吗?玄离的大手非常有力,他抱着月冷心,月冷心便是怎么想挣脱都不能,只得气呼呼地大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

“不放又如何?”玄离依旧是死死地抱着月冷心,在她耳旁满是笑意地说。灼热的气息从他口鼻中出来,扑打在月冷心的脸庞,月冷心又羞又恼,什么难听的话都想用来骂玄离。昨夜是她还不懂事,未经人事才让他有机会占便宜,今天的月冷心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孩了,她不会再像昨天那样了。

“你再不放手,我就大叫了!惊动了府上的人,你一定会被抓起来的!”月冷心满是怒气地警告玄离。玄离听后却笑得更开了,好像月冷心说的是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你叫吧!就算你现在叫得比昨晚还要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的,你忘记了吗?我昨晚便是在你房中四周布下结界,使得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欢爱的声音,今晚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就算是你叫破嗓子了,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再说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反抗什么啊?”玄离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声在月冷心的耳旁越来越大,像是根针似的扎进了她的耳朵。

“谁是你的人啊?你个卑鄙无耻的淫贼,昨晚是你强迫我的,你是个采花贼!”玄离昨晚那样对她,已经是够过分的了,现在竟然还敢当做本事似的在宣扬,实在是气得月冷心直咬牙。

而玄离似乎还没明白过来月冷心是在真的生气,他的手在月冷心的身上不安分地移动着,嘴里喷出热气:“没错,我就是采花贼,我就要采了你这朵花!”

他不顾月冷心的阻止,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大,像是在张扬他的能耐,他有能耐能将月冷心玩弄于鼓掌之中似的。这充满戏谑的动作令月冷心感到彻底愤怒,她大叫:“快放手!玄离,你个混蛋,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月冷心很认真地威胁着玄离,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但是玄离听了,却只是想笑:“哦?美人,你准备怎么对我个不客气法啊?”月冷心根本不会武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一点玄离早就知道了,通过昨晚的事情他更加确定了月冷心的单纯程度。所以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月冷心能把他怎么样的。

“你……玄离,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月冷心被玄离的话激得双眼通红,她咬着嘴唇恶狠狠地大叫,“元神,元神你快出来,快给我收拾了这个无耻胆大的淫贼!”只要元神一出马,任你玄离有再高的武功,再大的本事也是对付不了的。

月冷心是深信元神的能力的,元神一定能帮着她好好教训玄离一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叫了半天也不见元神出来,元神再次在她最需要她的关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次弃月冷心于不顾,把她扔给玄离这个可恶的家伙。

月冷心实在是气坏了,元神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而再地帮着玄离欺负她?只要玄离一出现,元神就像是死了似的,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难道元神是玄离这个臭东西派来的?专门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帮着玄离一起欺负自己?月冷心若不是气急了也不会想出这样荒唐的理由,竟然以为自己的元神是玄离的人,后来她再度想起来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你在叫谁啊?”玄离本来还沉浸在月冷心温软的身体里,正埋头亲吻她的,可是听她一直在说话,不断地让一个叫“元神”的快出来,他忍不住皱了下眉,重新打量着四周,“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不可能的,若是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凭他的武功是不可能察觉不出来的。再看这屋子,烛光虽然暗淡,却足以照清了屋内的称设。

月冷心是个生性淡泊的人,不喜欢繁琐复杂的称设,所以屋内的摆设非常简单,简单到足以一目了然的地步,那些可能藏有人的柜子里根本没有一点人气,玄离怎么仔细地也察觉不出这屋子里除了他和月冷心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但是若没有第三个人的话,那月冷心是在跟谁说话呢?跟空气说话吗?玄离还在心生诧异,月冷心已经气得直跺脚了:“可恶的元神,怎么叫都不肯出来!你不怕我把你赶出我的身体了是不是?”

元神还是不出来,也不说话,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她藏在于月冷心身体里的哪个位置,月冷心并不清楚,所以现在她根本不知道元神是不是还在她身体里,只能靠着元神最怕的事情来威胁她。但是元神还是不出现,那说明了什么?

月冷心还来不及多想,人已经被玄离抱了起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啊?”玄离看着月冷心的目光里有宠爱,也有担心。

“放我下来,你个臭混蛋!你不要碰我!”月冷心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现在玄离正对着她的脸,总算是看清了她面上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怎么这么生气啊?我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娶你的,而你也答应了啊!为何现在看我就像看仇人似的?是不是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玄离放下月冷心,把她拉到床上,两人并作在一起,他看着她目光关切地问。他突然停止了粗暴的举动,变得温柔起来,反倒是让月冷心感到不自在,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了好多事啊!让我心里好烦啊,说到底都是你不好,都是你害的,我讨厌死你了!”月冷心抡起拳头在玄离的胸口上砸了几下,不像是在真的打玄离,像是在撒娇,其实她只是想跟玄离诉苦而已。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惹你生气行了吧?”玄离一边哄月冷心一边将月冷心揽入怀中,像是在哄小孩子般。

其实他也不想离开,想永远守护在月冷心身边,呵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但是无奈他怎么说也是离宫的一宫之主,出来这么久了,很多事情都耽搁了,他必须得回去处理下。再加上最近宫里又出了些事情,他的手下希望他能够尽快下命令解决,但是他又心系着月冷心,根本无心其他事情,这惹得好些手下不满。

更有甚者拦阻他出宫,他当然不会被自己的手下所拦了,呵斥了手下几句后,便离开了,但是却让那些手下因此好奇他的行踪,竟然偷偷地跟着他。玄离心中甚是烦闷,他的那些手下,大多都是女人,大多都是满足过他情欲的,所以不单单是他的手下。也可以说是他的女人,她们对他有情,才会事事关心着他,时时想要跟着他。

玄离对她们虽然没有心,但她们到底追随了他那么多年,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所以对她们也不会做得太决绝。就算发现她们跟着自己,也只是想办法甩开她们,不会对其动手。而这些事,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月冷心的,若是让她知晓了,对自己的态度一定会更差。

若是她整日哭哭啼啼的更叫玄离痛心,如是早知道会遇上她,玄离也愿意做个专一之人,只是遇到她太晚了,才让他添了那么多风流史。

玄离主动道歉,又说了很多温柔体贴的话,月冷心的态度才没那么冷。“我知道我一定是有做错的地方,才会惹你那么生气,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错在哪里啊?”玄离头靠在月冷心耳旁,很小心地问着,生怕自己的话又会惹月冷心生气。

“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跟我道歉?真是虚伪极了!”月冷心本来已经消下去的怒气再次窜了出来,她用力推开玄离,走开几步,和玄离保持距离。

“我哪里虚伪了?我这么真诚地跟你道歉,你竟然说我虚伪?”玄离欲哭无泪,他看月冷心这么生气,只好先认错去哄她,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啊!

“你就是虚伪,怎么样啊?”月冷心回头瞪着玄离,见玄离有些生气的样子,她心里反倒是有些开心。谁叫可恶的玄离总是惹自己生气,现在叫他也好好尝尝被人气的滋味。

“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是不是我现在就娶了你,你才会相信我的真心诚意啊?”玄离想来想去能想到月冷心生气的原因也只是他在还没给她名分的情况下就夺走了她宝贵的身体,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出身于名门世家,大家闺秀,懂礼懂节的有什么不好啊?玄离只是在心里怪自己对月冷心的爱表现得太过于冒失了。

第十八章心有芥蒂

“是啊!”月冷心回道。她并不是真的不相信玄离会娶自己,但若是他真的能立马娶她为妻,他就相信他嘴里说的真心诚意。

“好!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回离宫,明天我们就成亲!”玄离上前来抓住月冷心的手说。话才说完,不等月冷心答复,他便真的要带着月冷心回离宫去。

“什么呀?你真是太荒谬了!”除了这个词之外,月冷心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玄离这个人了,这家伙虽然人长得不错,但是脑子就好像有问题似的,竟然说出这么荒唐可笑的话来。

月冷心用力挣脱开玄离,玄离回头看着她很是不解地问:“你为何说我荒谬啊?你不是要我以行动证明自己对你的真心诚意吗?”是她自己说要玄离以成亲来证明自己的承诺,玄离愿意为了她而不管不顾地去做了,可她却又说他荒谬,是何道理啊?

“难道不是吗?”月冷心不悦地说,“我高堂尚在,你要娶我都不用经过他们的同意吗?你这样贸贸然地带我走,又让我和你成亲,那和私奔有什么区别啊?你这样做让我以后怎么去面对我的爹娘?怎么承受其他人看我的眼光啊?说你荒谬已经是客气的了,我应该说你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着想,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这……”玄离被月冷心说得哑口无言,怔在当场。月冷心说要他以成亲来表示自己的真心诚意,他便愿意先抛开一切给她个名分,谁知道竟然被她说得自己毫不知礼数,一无是处的样子。玄离心中除了惊讶之外也有些自责,也许真的是他做得不够好,她才会那么生气,他应该要做得更好才是。

月冷心见此心中更加不快,质问他:“说不出话来啦?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他不反驳便是说明被她说中了,而他竟然真的不是一时粗心才说出那样的话,他是真的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他希望月冷心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家人,跟他去一个自己根本没去过的地方成亲,他没有想过月冷心真的这么做的话就等于背叛家人,抛开自己的尊严,他没有想过。所有所有令月冷心不快的事情,他都不曾去想过,只是想当然地以为可以那样做便是了。说他荒唐,他还真的很荒唐,说他自私,他也真的是挺自私的。

“是!”玄离低头看着月冷心,眼底全是温柔地光,“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是我的不好!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鲁莽了!”

月冷心本来打算借此好好地嘲讽玄离一番的,但是没想到他却是如此诚恳地跟自己道歉,眼底全是歉意,一直看着她,想要表达他很多很多的愧疚,月冷心看着看着心就被融化了。

不过她面上还是保持着冰冷:“谁要相信你啊?”她不去看玄离,玄离的眼睛就是她的致命伤,能让她什么都不计较地就原谅他,这么行呢?

“放心吧!我会让你相信我说的话!”玄离说着就要向门外走去,好像真的是要去做什么。月冷心一惊,急忙上前去拦住他:“你要去做什么?”

“做能让你相信的事!”玄离看着月冷心,眼中全是笃定的光,“既然我说的不能令你相信,那么我就做给你看!”

玄离再次想夺门而出,月冷心再次拦住了他:“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不说清楚,你别想离开这里!”说到这里,月冷心还不忘补充一句,“你若是就此离开,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玄离自恃自己武功高强,来去自如,没人可以拦得了他,月冷心能做的就只有威胁他了。

玄离若是能受她威胁,那么证明他心里确实是把自己摆在很重要的位置,若是他不受月冷心的威胁,执意要一意孤行,那么月冷心能做的也就只有看着他离开,在心里下定决心再也不见他。因为他是那样一个可以自由来自由去的人,他根本不在乎月冷心的心,他来只是想要她的身体罢了,试问这样的人,月冷心怎么能再见?

玄离在听了月冷心的话后,猛地停了下来,看着她认真地说:“心儿,你不要乱想,我只是想让你爹爹同意将你许配给我,那样我们成亲了,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而你也不需要再顾虑其他。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一片真心的,我绝对不会负你!”

听了玄离的回答后,月冷心心中一片温暖,不得不说他的话是那么悦耳动听,听进去后又温暖她的心。但是月冷心很快就从甜蜜的感觉中苏醒过来,拉着玄离说:“不行!你不能去找我爹!”

“为什么?”玄离没想到自己的决定会遭到月冷心强烈的反对,她心里不是很希望能在父母同意的情况下再跟他结为夫妇吗?

“因为我爹是绝对不会同意将我许配给你的!”月冷心回道。若是今天之前,她可能还会希望玄离去同月建业提亲,自己能正大光明地跟玄离在一起。但是现在……中午的时候,在月建业的书房里,月建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要月冷心以大梁未来皇后的身份带领着他在大齐布置的卧底揭竿起义,做他一统四国的精神领袖。

他秘密筹划了那么多年,又终于等到月冷心长大成人,能担当那重要的角色,他是一定不会放弃月冷心,使得自己早已安排好的事情再重新布置。那样一来耗时费心不说,若是惹得自己在大梁和大齐间小心维护着位置起了动荡,或者错过了统一四国的好时机,那他岂不是会抱憾终身吗?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月建业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再次失败,使得渴望已久的皇位再入他人之手。月冷心是他所布置的关键棋子,他一定不容许有任何差错,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已经被命定为是大梁皇后人选的月冷心嫁给其他男子的。

“不试怎么知道一定不会成功呢?你不相信我有办法能办到吗?”月冷心一脸忧心的模样让玄离很是不解,虽说他玄离不是朝廷中人,不能帮着月建业处理朝政和巩固地位,但是他离宫在江湖中的地位却是不容人小觑的。

月建业也是看重了他在江湖中的地位才会请他来府中做客,他也才会在中秋之夜撞见才貌双全的月冷心,对其一见倾心的不是吗?既然月建业看重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就一定是有需要他玄离的地方,既然他有用得着玄离的地方,玄离想娶他的女儿,他又怎么会一口回绝呢?

想来他就算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故意摆些高姿态出来,想为难下玄离倒是可能的。但若是让玄离试都不去试就相信月建业一定不会把月冷心许配给自己,那不是在让他自己看轻自己吗?

“不是的!总之你听我的,不要去找我爹,就算他答应你,也不是真心的。”月冷心不知道该怎么跟玄离解释,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玄离月建业逼自己帮他统一四国的事情。若是告诉了玄离,会不会坏月建业的大事?她根本不了解玄离的身份,中秋那天来她家赴宴是否真的和月建业交情匪浅?

她对玄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虽然她很不喜欢月建业的为人,但他怎么说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她不想帮他完成什么统一四国的大业,但也不想去做那个扯他后腿的人,月建业的大业是否成功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所关心的是丞相府的人会不会受到事件的牵连,青夫人会不会因为月建业身份败露而受到伤害。

月冷心的心里有了她的担心和顾虑,再看眼前的玄离,虽然还是她喜欢的那个男子,却是在心里多了层防备,为了大局着想,她不得不小心为妙。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些?”玄离摇摇头,他感觉月冷心话里有话,让他猜不透。

“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你听不明白是你的事!”月冷心没好气地说道,“总之不许你去找我爹,更不许对他提要娶我为妻的事。”

“那我们如何才能在一起呢?你又要如何才行相信我的真心诚意呢?”玄离想笑。月冷心突然对他说了两个不许,她又不肯跟他走,怕被人说闲话,那他要怎么样才能娶她呢?他是真的很想娶她!她是第一个令他这样痴迷,这样认真的女子,却也是第一个对他这样冷淡,不放在心上的女子,真是让玄离又爱又恨。

“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就一定会在一起的,不管我们之间隔着多少艰难险阻,若是无缘,就算对面也难相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让玄离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是不满意的,都是不随她心的。感觉若是她告诉了玄离她要如何才能相信他,玄离去那么做了,那意义就变得不同了,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就变成了别有目的的了。

“心儿,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对我?”玄离的眸光随着月冷心冰冷淡泊的声音一点点地暗了下去。半晌他再去看月冷心的时候,他很想把月冷心抱在怀里,但他只是刚伸出手去,月冷心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地退开。

她说:“你还是走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给人看到了一定会说得很难听的!我爹爹和娘亲从小就教我礼数,我一直熟记在心中,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希望你能够明白……”月冷心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不想再陷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所以开口让玄离离开。她真的很怕,很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情绪,下一刻就扑倒在他怀里,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他。

她并不想让他离开,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到了哪里,她的心也就像是会飞到哪里一般。但是她并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女子,还没成亲就一次又一次地让男人入住自己的房间,那样她会觉得自己很不知廉耻。

特别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她要帮着月建业完成他的大业,注定了不能和玄离一起走,既然他们可能不会长相厮守,那么现在总是在一起像什么样子?离别的时候也一定会更加痛苦的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今晚的心情特别糟糕。

“你要我走?你不想看到我是吗?”玄离看着月冷心问。

第十九章离字

她此刻正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是不是有一丝地不舍,还是充满了厌恶和不耐。她这样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光线暗淡的背影,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地很不好受。

“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她不想看到玄离那双深情款款的目光,也不想让玄离看到她面上的无奈。她怕自己会沦陷其中,就好像昨晚那样不可自拔,月冷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好!我走!你不想看到我,我便不再出现在你面前!”玄离没有想到会听到她那样决绝的话,目光彻底暗淡了下去,面上是控制不住的悲伤。难道昨晚那样的甜蜜恩爱,终究只是一场梦吗?

梦醒了就再也不复存在了吗?若真是这般,他到宁愿自己一直深陷在昨夜的梦中,不要醒来,宁愿快乐到死去,也不要这样清醒地面对她对自己的决绝和冷漠。可惜世间的事,永远都是不如人意的,他不想清醒,只想在有她的梦里。此刻却是那样的清醒,非常清醒地正准备离开她。

“等一下!”玄离走到门口的时候,月冷心的声音突然响起。玄离猛然停住脚步,她这是在挽留自己吗?她一定是后悔刚才的话了,还是想要留自己下来的。

“你还是舍不得我走对吧?”玄离满脸笑容地快步回到月冷心身旁,想要把她揽入怀中,好好地亲热一番,却对上月冷心冰冷的目光,她的声音也是那么地冰冷:“请你交出解药再走!”

“什么解药啊?”玄离一脸茫然,不知月冷心话里所指。月冷心觉得他是在故意和自己装糊涂,所以面色很是不好:“你又何必装模作样呢?自己做了些事情自己不清楚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啦?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会这么生我的气,你告诉我啊,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改正的!”玄离看着月冷心表情哀凉,他真的不想就这么离开她,他非常清楚自己就算是离开了她,心里也会一直装着她的,所以他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月冷心回看着玄离,见到他满眼的委屈,就像个无缘无故被爹娘打了一顿的孩子般,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不过一想到玄离做错的事情,她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好!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月冷心说,“小如她虽然是我的丫鬟,但我们情同姐妹,感情很好的。而你昨晚竟然给小如下了药,把她丢在井底,一待就是那么多个时辰。你当小如是什么啊?是猫还是狗啊?就算是猫是狗也不能这么残忍的对待吧?”

“我……”玄离再次被月冷心指责得很不堪,又再次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月冷心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继续说:“还有,你到底给小如吃了什么药啊?吃得她痴痴呆呆,疯疯癫癫的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喝了大夫开的药也一直不见起色,你是不是存心想要她的命啊?”

“不是,不是的……我是一时失误,真的不是诚心的!心儿,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杀死你的丫鬟,我只是给她吃了点普通的迷药而已,没想到药力发挥在她身上会变成那样!”玄离急忙跟月冷心解释道。他是知道月冷心对待下人就好像对待自己的朋友一般,没什么小姐脾气,只是不知道月冷心竟然这般关心她的丫鬟,为了她的丫鬟跟自己大吵一架,还说不想再看见他。

玄离见情况变得如此严重,也觉得自己有错在先,只好开口道歉,生怕说错了半句话又惹得月冷心不高兴,所以说话时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没想到?你知不知道你的没想到差点害了一条人命啊?”月冷心被玄离的话气得脸色发青,指着玄离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玄离一直唯唯诺诺地道歉,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她这才消了气。

月冷心拿了解药去喂小如服下,玄离不肯离开,一直等着月冷心回来。“你怎么还没走啊?”月冷心问道。“你不让我走,我怎么敢走呢?”玄离回道。

“好啊!那我现在让你走!你快走吧!”月冷心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干嘛做出一副十分畏惧她的模样来啊?

“你真舍得我走吗?”玄离可怜兮兮地望着月冷心,月冷心则口是心非地重重点头,玄离只好站起身来,非常无奈地朝着门口慢慢走去。但是走到月冷心身后时,他突然回转身来趁月冷心不注意,拦腰抱住了她。嘴里笑道:“你舍得我走,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

“啊……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没想到玄离会来这招,感觉自己被偷袭了,很是气恼。

“不放!你怎么骂我,我都不放!我要一辈子这样抱着你!”玄离抱着月冷心朝着床上走去,他的意图非常明显了,全写在他脸上了。月冷心挣扎不开,又急又恼:“快放开我!小如就在隔壁,若是她醒来听见了,我一定不饶你!”

“放心吧!她至少也要明天早上才醒来!到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玄离将月冷心放在床上,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好像是阳光照射在雪地上一般,月冷心的心一下子就被他冰封瓦解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只不过玄离相较于昨夜来说更加温柔了,他跟月冷心说起了好些自己的事情。月冷心这才知道,原来玄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梨花宫宫主,玄离喜欢简称自己的宫殿为离宫。

“为什么要有个‘离’字呢?”月冷心问,眨巴着她漂亮的大眼睛。玄离的名字和宫殿都有个“离”字,这不是巧合,应该是他偏生喜欢。

“因为我喜欢离字。”玄离回道。他看着窗外,眼神一瞬间变得迷离起来。“可是‘离’字寓意不好啊!”月冷心像在自言自语般说,在心里猜测着玄离喜欢“离”字的原因。

“天下间有谁能逃得过‘离’这个字呢?”玄离轻声一叹。月冷心却感觉那话里的寓意很深,她问玄离:“我们是否也逃不过那个字呢?”

“不会!我们不会分离!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的!”玄离看着月冷心目光笃定地说。继而变得有些悲凉,“从我娘离开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尝透了这个字,我不要再经历一次相同的痛苦。”

“你娘?”月冷心眼里划过一丝诧异,玄离提起他娘亲的时候,眼底满是伤痛,难道他娘亲已不再人世了吗?

月冷心惊讶地望着玄离,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想对玄离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太适合似的。这时,耳旁传来玄离温柔之极的声音:“我玄离这一生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娘,一个便是你!”

月冷心呆住了,这是她所有记忆中最动听美妙的一句话,这是玄离说给她听的最美的情话,很久以后她想起这话依然是那么心动。

“那你爹呢?”月冷心埋下头去掩藏了她一脸的红晕。她好似不经意地问,却是在仔细留意着玄离的回答。这个夺走了她的身体,她的心,甚至她的灵魂的男子,她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少得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跟玄离就好像两个陌生人一般。她太讨厌这种感觉了,讨厌到她想要改变这种感觉,拉近自己和玄离的距离,对他有深刻的了解。

但是玄离的回答却是令她惊讶不已,玄离的声音是那么冷,面庞也犹如寒冰一般。“没有!我没有爹!”

月冷心很是惊讶,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玄离的声音又响起了:“以后都不要再问我关于那个人的事了,好吗?”玄离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月冷心没办法不答应他,其实她只是想要了解下玄离,却不想会提起他最不愿提的事。

直觉告诉月冷心玄离和他父亲之间发生了些很不愉快的事情,让他很不想提起自己的父亲。没关系,他不说她就不问,若是哪一天他愿意说了,那她再去知道他的秘密好了。现在看着他哀伤而寂寞的表情,月冷心打心底里疼痛,很想让他开心起来。就像之前那样毫不正经跟她开玩笑,说些让他生气的话也好。

可是自从月冷心问了那个不该问的问题后,玄离突然间就沉默了,好像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一般,使得他整个人都沉重了起来。月冷心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她就什么都不问了。玄离不开心,她也会跟着难过。

那夜,玄离搂着月冷心一言不发地睡去,月冷心看着他沉睡的脸庞久久陷入沉思,她在心里发誓只要玄离不负她,她此生都要跟着他,哪怕天涯海角,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可是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玄离已经离开了,望着空空的身旁,月冷心心里是忍不住的难过,其实她真的很想告诉玄离她已经想通了,她可以不要名正言顺,不要父母见证,只要能做他的妻子就好,她愿意随他去他要去的地方。

但是玄离……为什么不等她醒来才走呢?

第二十章阴晴不定

为什么不听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呢?她真的很想告诉玄离,可是玄离却已经走了。月冷心顿时觉得心情无比失落,环顾屋内四周,顿时感觉屋子是那么地空,空得除了她自己之外就再也什么都看不见。

也许她该叫张管家多帮自己置办些屋内的摆设,那样玄离不在的时候,她就不会再觉得屋子空了。

月冷心是起床后,整理床铺的时候才发现玄离留在床头的那张字条的。纸条上面写着:心儿,对不起,现在我还没办法告诉你关于我的那些事情,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我娘已经不在了,你便是我在世上唯一最爱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负你的!现在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下,等我回来后再同你相知相守!勿念!玄离字!

玄离的字,多好看的字!仿似拥有神奇力量一般,一瞬间就使得月冷心的世界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玄离并不是那么粗心的人,他知道月冷心如果醒来没看见他在身旁一定会倍感失落,所以就算有急事要离去也一定会给她留张字条。

而这就是月冷心想要,玄离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中很有地位,有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去做。月冷心知道,所以不会强留他在自己身边,只要他每次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告诉她一句,她就安心了。

等你!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月冷心在心里说。看着手里的字条,之前一刻还是满心失落,郁闷不已,此刻却已是满心甜蜜。也许陷入感情中的人就是这样的吧,容易为感情的事受伤,容易伤很久,但是要愈合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如此优美俊秀的字,就这么烧了多可惜?如此动人至深的情话,就这么烧为灰烬如何忍心?月冷心将纸条折起来,小心翼翼地藏在床单下面,这是玄离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哪怕是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她也要将它收起来。

月冷心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梳理散乱的头发,一边回想着和玄离恩爱幸福的画面,脸颊不由自主地就红了。但是她却不能不去想玄离,玄离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俘虏了她的心,让她不受控制地总是去想他。

这种感觉是她几千年来从未感受过的,非常奇妙,让人心生难过,也让人快乐得要飞起来似的。

突然,隔壁房传来的沉闷响声惊回了月冷心飘远的思绪,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朝着隔壁房走去。隔壁房住着小如,玄离说小如今早就会醒来,现在应该是醒来了吧?月冷心在心里怪自己再一次有了玄离,就把小如忘在脑后。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初识情滋味的她变得很不理性,很不理智,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忘记重要事情。

希望小如已经平安醒来,不然她真是不会原谅玄离的,竟然一而再地害小如,只是小如醒来了,她该怎么跟小如解释她被人下药的事情呢?还有小如是否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她和玄离的事情?

月冷心怀着复杂的心情推开了小如的房门,却是被吓了一大跳,小如不在床上,而是倒在地上,额头上破了一个洞,鲜血正从里面不断地往外流。

“小如,你这是怎么了?”月冷心大惊,急忙上前去扶起小如。小如一边抚着流血的额头,一边说:“小姐,奴婢没事,你别担心!”

“还说没事,你头都流血了!”月冷心看着小如血流不止的样子很是担心,她将小如扶到床上就马上朝门口走去,“你先在这儿别动,我去叫人请大夫来!”

“不用了,小姐,奴婢只是不小心磕破了脑袋,不用劳烦大夫来一趟了!小姐……”小如本想叫住月冷心的,但是月冷心走得很急,根本不理会她的阻止,眨眼间人就出了院门。

而小如追到房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头晕,眼前一花,又再度摔了下去。月冷心出了院门不久,便见到一丫鬟,十分悠闲地踱着步子,便让那丫鬟去请为小如请大夫来,自己则回到住处去照顾小如。不想见到小如倒在房门外。

“呀!小如,你怎么又摔倒了啊?”月冷心走近了才发现小如不是又摔倒了,而是又晕倒了,看着小如紧闭着的双眼,月冷心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将她扶到床上。找了些布来为小如做了简单的包扎,帮她止下血。她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这点事情还是难不住她的。

可是小如的伤口有些深,尽管包扎上了,却还总是有血渗出来,月冷心左等右等也不见大夫来,不知道在门口望了多少次才见到那丫鬟领着大夫姗姗来迟。

“大夫这边请,可算把您给盼来了,病人在里面等很久了!”月冷心领着大夫进了屋,再回头看那丫鬟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了。“站住!”月冷心叫住了她。

“请问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丫鬟回头问,她摆出的那副姿态却毫无个丫鬟的样子,若不是她穿了件丫鬟的衣裳,没准儿别人还以为她是位小姐呢!

“你可算把大夫给请来了啊!我不是告诉了你小如摔得不轻吗?让你快些把大夫请来,问你你都去干什么了啊?”月冷心瞪着那丫鬟问道,面上全是不悦。之前看这丫鬟闲得四处逛就猜到她是个懒散的丫头,没想到让她去请个大夫也那么磨蹭。

“奴婢是去请大夫了,不过奴婢走得慢,请大夫来自然也请得慢!”那丫鬟丝毫忏悔之意都没有,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是不想去请吧?”真没想到在这丞相府里还有不给她面子的下人,之前是因为她和青夫人都不受宠的缘故,大家都不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现在还有这样的丫鬟分明是藐视她。

那丫鬟并不收敛自己对月冷心的态度,反而态度很是嚣张:“奴婢本就不是您房里的人,去请大夫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现在得回去伺候自己的主子了!不知道大小姐您是否允许呢?”

“回去吧!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这是给你的!”说话间月冷心将自己手上的镯子取下来递给丫鬟,丫鬟接过后,她便转身离开,弄得身后的丫鬟一头雾水,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说。

其实那丫鬟胆敢对她态度这么放肆,她本来是该生气地教训她一顿,挽回了自己作为小姐的面子的。但是转而一想那丫鬟说得也对,在这些大户人家每个主子都有固定的丫鬟伺候,今天那丫鬟不是她房中的人,却帮她做了事情,回头她主子知道了也许会挨骂。想到这里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送她个镯子表示歉意。

却不想又给自己添了是非!大夫为小如上了止血药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后,月冷心送他到门口,这时月飞霞找上门来,她的身后跟着刚才去给小如请大夫的那个丫鬟。难怪月冷心觉得那丫鬟既眼生又眼熟呢,原来是月飞霞刚从外面买进来的丫鬟。此刻月飞霞带着她前来,想必是在为请大夫一事来兴师问罪的吧?

果然,月飞霞瞪着月冷心一脸没好气地质问道:“听说你房里的丫鬟很是精贵,不小心摔破了头,也要让我房里的丫鬟去请?”

早知道她不是善类了,月冷心一脸轻松地笑道:“说到精贵,你房中的丫鬟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叫去跑了个腿,主子马上就来兴师问罪了!”

“月冷心,用了我房里的人,还如此态度嚣张,你未免太过分了吧?”月飞霞听了月冷心的说词,更加气恼,指着月冷心怒气腾腾地问道。

“说到态度嚣张,为人过分,我还真是远远不及你呀!”面对月飞霞怒气十足的指责,月冷心面上的笑容更浓了。

“月冷心,你……你恶人先告状,这次明明是你欺负到我头上,你还说是我的不是!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过分之极!”月飞霞又急又恼,杏眼圆睁,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真的被月冷心欺负呢,然而这位小姐才是个经常找茬,不欺负人就心里不舒服的主。

“难道不是吗?”月冷心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反问道,“那丫鬟确实是房中的,可她也是丞相府里的奴才,我指使她去做事怎么了?难道不可以吗?”

月飞霞听后立即要反驳,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月冷心截住了:“还有,在这个家里,若论房,我是正房所生,若论年龄,我又是你的姐姐。你竟然为了个丫鬟来找我兴师问罪,请问你懂什么是尊卑长幼吗?若是你不懂,那实在是太丢爹爹的面子了,你虽说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不是爹爹的正妻所生,但怎么说你身上流的也是爹爹的血,出生书香门第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如此枉费爹爹的教导,若是爹爹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的!”

“你……月冷心,你竟然敢这样说我……”月飞霞气得脸颊涨红,撅着小嘴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竟然敢拿爹爹来压我!”

“为什么不敢?”月冷心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爹爹经常教导我们知书达理,大方得体,我只是把爹爹的话在你面前重复一遍而已,你就这么受不了吗?是不是要到爹爹面前,请他老人家亲自教导你,你才能接受啊?”

“你竟然在想爹爹面前告我的状,以此来抬高你在爹爹心目中的地位,早就看出你为了得到爹爹的喜爱可以不择手段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月冷心,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月飞霞指着月冷心一边大叫,一边跺脚,简直是恨不得立即将月冷心踩在地上,将她踩进泥土里才解自己心头之恨!

第二十一章找茬

“你想太多了吧?谁要去告你的状啊?”月飞霞的话听在耳里是那么刺耳,月冷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她承认自己为了能得到月建业的喜爱,抬高自己在丞相府的身份是用了一些小聪明,但也没不择手段那么严重吧?而且她更没有在月建业面前讲过月飞霞半句坏话,对其他那些名义上的弟弟妹妹也是敬而远之的,突然之间被月飞霞这样冤枉,月冷心是蛮生气的。

“你别不承认了,爹爹昨天才训斥过我,让我以后多跟你学习,难道不是你在爹爹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吗?”月飞霞理直气壮地问道。

月冷心感到很冤枉,月建业会跟月飞霞说什么话,完全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好不?在月建业面前她一直都是表现出自己大方得体,懂事懂礼的一面,若是她跟那些下人似的在月建业面前说长道短,月建业昨天也不会对她说那么多话,还一副很信任她的样子。

月冷心一直在心里暗自苦恼着,没想到却还被月飞霞妒忌,月飞霞觉得月建业之所以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完全是因为月冷心在中间挑拨离间,一直在心里怀恨着,今天月冷心突然要她房里的丫鬟去跑腿,终于成了她的导火线。

若不是月飞霞的娘府上的二夫人拦着,告诉她现在的情势不宜再像之前那样嚣张地欺负月冷心母子了,她们现在有月建业撑腰,得罪她们是在自讨苦吃,月飞霞早就来找月冷心报仇雪恨了。

现在既然她人都已经来了,那她也就不怕把事情挑开了说,她要听听这月冷心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到底准备怎么对付她和她娘亲。但是月冷心对于她的质问却始终不发一词,还摆出一副不准备理睬的模样来,月飞霞对此真是气急了。

“干嘛不说话啊?心虚了啊?没话说了吗?你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礼仪,什么做人的道理吗?现在变成哑巴啦?做人不是应该敢做就敢当吗?”月飞霞冲月冷心发出一连串地鄙夷之声。

“做人当然是应该敢作敢当了,我没做过的我就不该承认!”她是不会去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的!

“呵呵呵……你还真不承认啊?月冷心,我见过脸皮厚的,可是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你百般卖巧讨好爹爹,弄得我们都被比下去,让爹爹器重你,凡事都以你为主……你真以为你可以这么嚣张下去吗?我告诉你,绝对不会的,我们一定会让你个惨痛的教训,让你输得很难看的!”月飞霞盯着月冷心咬牙切齿地说。她这话并不只是代表她自己,还代表了月建业那样受了冷落很是不甘心,对月冷心满怀妒意的子女说的,难怪说得那么有气力。

“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不必在要做什么事情先通知我一声,因为这样做实在太无聊了!”月冷心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心里很想笑,没想到她来这里只是短短的一段日子,竟然一边变成了月建业最喜欢最器重的女儿,一边变成了月建业那些子女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对象。这些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竟然同时发生了,实在是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你行啊!月冷心,你还真是仗着自己是大娘生的就很了不起啊!我看你还能张狂到什么时候!”月飞霞对月冷心的恨意再度上升,恨不得马上就和她打一架,再看月冷心却还是那副悠闲自在,好像只是在跟人话家常的模样。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与其在这里冲我发脾气,不如好好回房去检讨下自己,你这副样子,若是给外人看到了,就太失礼了!”月冷心皱起眉头一副头痛的样子。说完话后,她转身要回自己的屋子,早知道月飞霞这个人蛮不讲理,和她说话只是在浪费时间,但她还是跟月飞霞说了那么半天的话,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现在想来真替自己不值。

“你说什么啊你?”月冷心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火种,点燃了月飞霞心中愤怒的火,她怒气冲冲地上前拽住月冷心的胳膊,“月冷心!你给我站住!有种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怎么你耳朵不好使吗?非得让人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月冷心虽然对月飞霞的这一动作感到很生气,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如果她也跟月飞霞似的满脸怒气的样子那不是成了第二个月飞霞吗?

还有月飞霞看到她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心中只会更加愤怒,更加不舒服,那也达到了惩罚令你不开心的人的方法,就是让她比你更加生气!

不等月飞霞怒气发作,再度指着自己大骂,月冷心继续说:“你若是耳朵真那不好,就去问你的丫鬟吧!我想你那丫鬟的耳朵一定比你好,一定听清了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身后的丫鬟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其实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来找月冷心的麻烦,一来就像月冷心自己说的那样,她现在在府中的位置岂是月飞霞可以得罪的?二来她替月冷心跑了腿,月冷心也是给了她赏赐的啊!虽然被月飞霞瞅见时就摔了个粉碎,但是月冷心到底是给了她,也算是个善待奴才的主了,现在她跟着月飞霞来找月冷心的麻烦,总感觉自己有些浑身不舒服,只是碍于月飞霞的是自己的主子不得不来!

月冷心试图摆脱月飞霞抓住自己的手,但是怎奈那丫头是练过些武功的,以月冷心现在这样弱质纤纤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月冷心被她拽住了就怎么都挣脱不得。月飞霞也不允许月冷心从她手里挣脱开,她是被彻底激怒了,她一定要给月冷心点颜色看看才行。

“月冷心,这可是你自找的!”月飞霞瞪着月冷心双眼通红,巴掌一扬,毫无意外地落在月冷心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脸上传来的时候,月冷心才反应过来自己给月飞霞打了,任她再好的脾气,脸色也变了:“月飞霞,你胆敢动手打我,你别后悔!”

以她现在在丞相府的位置,还敢动手打她的只怕也就眼前这个月飞霞了,她只不过是月冷心名义上的妹妹,还是同父异母的。过往月冷心看她年龄尚小,不想跟她计较,只要她不来招惹月冷心,月冷心也不屑于去对付她,却不想她一直觉得是月冷心在中间挑拨离间才令月建业出口教训她的为人,现在竟然还出言不逊,动手打她。

“后悔?呵呵呵……月冷心,你还想对我使什么阴险手段你就只管使出来吧,我可不怕你!”月飞霞发出一串张狂的笑声后,瞪着月冷心毫不畏惧地说,眼里全是恨意。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吧!”月冷心抚着被打了耳光的脸,嘴角抽起一丝嘲笑,现在被打了的人是她,还得看人做出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来,这都算什么事啊?

“我打你是因为你该打!你别以为你去找爹爹告状我就会怕你,若是爹爹惩罚我,我一定会让你受到比我严厉双倍的惩罚。”月飞霞用极其严厉而谨慎的语气警告月冷心。

不得不说她是那样一个聪明而又愚蠢的人,聪明的是月飞霞知道用警告来威胁月冷心挨了打最好不要到月建业那里去告状,否则吃亏的终究还是她自己。愚蠢的是她竟然以为这样就能让月冷心自认倒霉,吃哑巴亏的同时还得在心里牢记着她月飞霞是不可以招惹的。

月冷心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毫无遮掩的嘲笑再次令月飞霞怒目圆睁:“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话就那么可笑吗?”

“没错!”月冷心停住笑声,盯着月飞霞答道。月飞霞再度挥手要打,有了之前的那一巴掌后,她现在下手就更加毫无顾忌了。

月冷心早料到她会再出手,自然不会傻得愣在原地再被打,在月飞霞的巴掌落下时,她很快向一旁闪去,令其扑了个空。月飞霞自是心中不快,叫嚣着欲再向月冷心动手,月冷心一边躲闪,一边在心里抱怨元神:“该死的元神,可恶的臭元神,你真想看着我被打死也不出手吗?”

月冷心没想到的是她刚腹诽完,一个声音便在他心底响起:“冤枉啊,我的主人!你没叫我出手,我哪敢私自动手啊?我不动手你竟然就骂我,我真的好冤枉……”

元神的声音突然响起,月冷心真是又气又好笑,忘记身旁有人,出言质问元神:“你还冤枉?被打了的人是我还是你啊?”

“被打了的人是你,冤枉的人当然也是你啊!”回答的是月飞霞,她带着一脸讥讽的笑容步步紧逼,威胁气息瞬间包裹住了月冷心。

“月飞霞,你若是再敢对我动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月冷心停住后退的脚,看着月飞霞。本来是月飞霞警告她的,现在变成了她警告月飞霞,月飞霞听了自然是忍不住好笑:“月冷心,你除了会拿爹爹压我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啊?”话里全是讥讽,轻蔑的眼光里闪着恶毒的光。

“仕可忍,孰不可忍!元神,替我动手教训下她!”月冷心被她逼到墙角,对她那有增无减的嚣张模样实在忍无可忍!任她脾气再好,也没理由被人这么一直欺负下去。

“你在跟谁说话?”月飞霞惊讶地皱了下眉,环顾四周,此处除她们三人之外再无其他人,月冷心这话又不可能是对着她的丫鬟说的吧,那是在对着谁说?月飞霞还在一脸不解之时,突然左边脸上被打了一下,紧跟着右边脸上也被打了一下。

速度之快,力道之重,她还未做反应两边脸颊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谁?刚才谁打我?”月飞霞双手护着脸颊惊恐地瞪着四周,却不见动手打她的人。月飞霞将目光落在身后的丫鬟身上,那丫鬟也是一脸惶恐无措,声音发颤:“这……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没看见人……”

第二十二章不明所以

刚才她可以说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方向,因为她本打算劝月飞霞就此算了,她若是真的把月冷心打出个好歹来那事情必然会闹到月建业那里去,以月冷心现在在府中的得宠程度,吃亏的一定是月飞霞。

若是追究起因,知道是由她一个丫鬟引起的,月建业又岂会放过她呢?丫鬟想到自身的处境决定出言劝月飞霞息事宁人,谁知道却见她突然被“打”了,她的样子是被打了的,但是丫鬟却没见到月飞霞是被什么东西打了。

“没看见人?难不成是鬼打了我啊?”月飞霞脸上瞬间布满怒气,她喊完这句怒气满满的话,自己却被吓了一跳,在心里发寒起来。

丫鬟对于自己亲眼所见的离奇画面早已在心中窜出很多猜测来,再被月飞霞这么一问,顿时不寒而栗起来,她慌张地回道:“小姐请您别吓奴婢,奴婢胆小……”

“怕什么?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那些东西!就算有,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相信那些脏东西敢跑出来吓人!”嘴上是这么说,月飞霞心里却在打着鼓,她不会真的被那些脏东西缠上了吧?

刚想到这里,她还来不及去惊恐,肚子上又挨了重重地一记,整个人飞出去,将一旁的丫鬟都撞倒了。两主仆摔在地上,四脚朝天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月飞霞挣扎着,叫嚷着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

月冷心极力地控制着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看到月飞霞被元神整得如此狼狈,心里实在很解气。她之前那么嚣张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现在会被这么捉弄呢?就算不拿月建业来压她,月冷心也有元神帮着收拾她的,这点月飞霞自然是不知道。

月飞霞一阵晕头转向的要靠着丫鬟扶着才能站稳身子,她望向月冷心所在的位置,不知道是因为摔得眼花缭乱还是什么鬼东西又在耍她,她看见月冷心变成了好几个,忽近忽远,镇定自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满满地透着威胁。

“月冷心,你……刚才是不是你在搞鬼?”月飞霞强忍着内心的惊恐和阵阵袭来的晕眩,紧盯着月冷心愤怒地问。她虽然不知道月冷心刚才是用什么方法打她的,但是刚才打她的一定是月冷心,之前她便威胁月飞霞若是再对她无礼就会怎么样,只是月飞霞不相信她有能耐对付自己,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月冷心。

月冷心答非所问:“你若不满意爹爹训斥你,便去找爹爹说理去,何必在我这里胡搅蛮缠?你若觉得我使唤你房中的丫鬟错了,也去找爹爹说理去,不必在此怒眉瞪眼的!”虽然她很想威胁月飞霞,让她以后别再对自己放肆,但是“元神”的身份是不宜公开的,否则她会妖术邪术的事情就会传遍月府上下,所有的人都会避着她。一旦她在月建业面前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不能再为他所用,那么月冷心和青夫人的下场凄凉一定更胜从前。

月飞霞也没有证据说明刚才的事情确实是月冷心所为,再加上心里对这个地方有所畏惧,毕竟她已经一连两次来找月冷心算账却吃了瘪,只好带着丫鬟悻悻离开。

月飞霞走后,月冷心才叫出元神来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要找你的时候总是掉链子啊?你到底都去哪里开小差哪?”

面对月冷心带着怒气的质问,元神感到非常冤枉:“我的主人,你这问的是什么话啊?我可是一直都忠心耿耿地守护着您,您一叫我,我立马就出来为您效命了,刚才的事情真的不能怪我好不好?”

“就算刚才的事情,不怪你,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不对,还有前天晚上,一连两天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肯出来,害得我被人欺负,现在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饶不了你!”月冷心气呼呼地说。

本来她当时是真的很想教训下玄离的,玄离总是仗着武功高强便为所欲为,随意摆布她,真是让她又气又恼,多想元神能帮自己教训下玄离,可是元神却是怎么叫都不肯出来,弄得她好像神经病似的在那里自言自语。

方才她是真的以为元神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才任由月飞霞打骂自己,没想到元神却又突然跳出来帮她对付月飞霞,就好像没事人似的。月冷心心里很是生气也很是不解,想听元神到底是怎么解释的。

“啊?有这样的事情?”元神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月冷心看着她的模样,语气更加愤怒了:“当然有这种事情,还不只一次,否则我怎么会这么生气呢?你就别跟我装蒜了,是怎么回事你快老实交代出来吧!”一次可以解释为是意外,一次又一次就不能算作是意外了吧?月冷心在心里认定了是元神这小家伙在跟自己闹小脾气,故意捉弄自己,所以她逼着元神跟自己说实话。

“主人啊,我所交代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我可以对天发誓,发毒誓我绝对没有离开过你的身体。”元神见月冷心一脸怒气,坚持她在将谎话的样子很是着急,伸出两指指向天空,做出一副要发毒誓的样子!

月冷心才不吃这一套呢!她冷笑着说:“算了吧你,发毒誓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会相信老天爷!”老天爷如果真的那么灵,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雷劈,就算是天界,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大仙小仙受到惩罚。

在月冷心看来,老天爷的眼睛还不是都跟这凡间的人类一样,老眼昏花,不分青红皂白,否则当年阎王也不会被诬陷,受到那样的责罚。老天爷若是开一次眼,那地狱也不会变得乌烟瘴气,成为真正的地狱,谁也不想去的地方。

“这……那你要我怎么样才肯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主人,我真的没有骗你!”元神无奈而又无辜地大声喊着。她本以为自己发毒誓就可以令月冷心相信自己了,因为这世间的人都喜欢听人发毒誓,但是没想到她的主人不同于这世间上的一般人,发毒誓对她而言根本只是个搞笑的动作而已。

那到也是,谁叫她的主人已经是有千年修行的精魂呢?早已看淡了这世间上的一切,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对于她来说完全是充耳不闻。

“要你怎么样啊?”月冷心用手抵着下巴想了想说,“只要你能证实你当时的确在我体内,并未曾离开过,我便相信你说的话啦!”除了证据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人更信服的呢?

“你要证据啊?”元神听了一脸哭丧,感觉月冷心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但碍于月冷心是自己主人的身份,所以只是隐忍在心里不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苦思着什么才能为自己作证呢?她在月冷心的身体里,唯一能证实她是存在的人那便是月冷心了,可惜的是这个唯一能证实她存在的人竟然质疑了她的存在,元神感到既失望又痛苦。

“主人,你让我到哪里去找证据啊?你的身体里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好不好?”元神眼巴巴地望着月冷心,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你也不想想,我怎么能离开您的身体出去开小差呢?我如果真的能在你的身体里来去自如,我又怎么会受你的威胁,怕被赶出你的身体而对你惟命是从呢?”元神几乎是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最有力的话都说了出来,希望能够获得月冷心的信任。

月冷心一直冷着脸听元神说完一番话,然后嗤之以鼻道:“你有对我惟命是从吗?你已经有两天晚上对我的命令不理不睬了,由此可以说明你根本就不怕我的威胁,更加可以说明你可以在我的身体里来去自如!”

月冷心字字有力,把心里的怀疑都说了出来,元神听了马上带着哭腔说:“冤枉啊,主人,我好冤枉啊!你不能凭着你的猜测就这样冤枉我……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的!”元神自认为自己对月冷心一直以来都是尽心尽力的,从来没有半点是不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但是月冷心却一直质疑她,说她懒惰不做事,实在是太冤枉她了。还非得让她拿出证据来,否则就会一直冤枉她下去,元神越想越委屈,竟然哭了起来。

“谁说的?谁说你死了不能瞑目啊?你死了就化作一团青烟,被风吹走了,尸体都没有,还需要瞑目吗?”月冷心带着冷笑说道。元神双手捂着脸,胖胖的小手在脸上蹭来蹭去,月冷心没有看到她脸上的泪水,也不相信元神会真的哭。

然而元神也是没办法真的哭起来,尽管她努力地把心里的委屈和难过都流露出来,努力地大声嚎叫着,可是没有眼泪就是没有眼泪,她的双眼就好像是干涸了水的河流一般,任她怎么拼命都没有眼泪掉下来。

哪有人哭是没有眼泪的?没有眼泪就不叫哭了。不管月冷心说再冷漠薄情伤她心的话,她都是没办法哭出来的,所以元神也放弃了“哭泣”,抬起头来冲着月冷心没好气地叫嚷起来:“月冷心,你实在是太薄情寡义了!我虽然只是你的元神,但怎么说也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你不把我当做是人看待也就算了,你把我当做是你的手下看待也没什么,但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既然存在了,就算是一个生命了啊!半个也行啊!你怎么就这么忍心要我消失不见呢……”

第二十三章意外之事

面对元神一连串理直气壮的质问,月冷心反而变得有些心虚了,好像自己真的是那么薄情寡义,冷漠无情。元神是她当了几千年游魂野鬼惊魂凝结而成的结晶,换句话说真和她的孩子没什么两样的。是她身体里分离出来的一部分,不同于孩子的便是孩子是有肉体的,而它只有形体。

月冷心是个不爱孩子的人,所以不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那般去喜爱,只是当她是手下,想要利用她的能力来帮自己做事,甚至为了她偶尔没听从自己的吩咐而发脾气,想出要把她赶出体外,让她消失的话来威胁她,吓唬她……越想月冷心越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是她又拉不下面子来向元神道歉,而且不管怎么说元神总在关键时刻丢下她不理是不对的。

另一边,元神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月冷心的不是:“你以为我很想存在吗?还不是你非得跟阎王怄气什么的,害得自己当了那么久的游魂野鬼,才把我诞生出来。是你令我出现的,难道你对我的出现就没有一点责任感吗?你总是指使我做事,我哪一次有怨言了啊?我对天发誓,如果我真的有怨言啊,就让我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其实元神还是有抱怨过的,但是她也不是那么相信老天爷,所以就敢对天发誓了!)!让我消失了再消失,永生永世都没办法投胎转世,只能像阵青烟似的飘来飘去,这样你满意了吧?”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现在要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不见了而已。”月冷心打断她,不想再听元神没完没了地埋怨她,弄得她心里好像真的附上罪恶感似的,那种感觉是很讨厌的。

“我不是都说了吗?这是天大的冤枉!我从来就没有一刻是离开过你身体的,我一直都在你身体里修行着……只是可能有时候睡着了没听见你叫我!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每次叫我的声音都那么小……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情也不太可能,因为只要你一叫我,我沉睡的意识会瞬间苏醒,这和你叫我声音的大小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你一叫我,我就会立马听见的!所以我没出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没叫我!”元神一边说话一边把她那胖胖的手指在月冷心脑子里动来动去,好像在做算术似的说完她那番莫名其妙前后矛盾的话。

月冷心本来已经消了心中的火气了,其实她心里就不该有怒的,如果不是元神突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和玄离也不可能结合在一起,她和玄离在一起是那么地幸福,应该感谢元神的失职才对的。但是元神这番话明显是在反过来责怪月冷心,让月冷心怒从中来:“照你这么说,我连自己有没有叫过你都不知道吗?”她不是傻子,不是神经病,更加不是老年痴呆患者,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呢?

“我的意思是想说你冤枉我!”元神毫不客气地回道,“你总是让我说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当时是在你体内的,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当时是叫过我的吗?”“你……”月冷心被元神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前一刻还在不停喊着主人,不停喊着冤枉的小家伙这会儿竟然问得她哑口无言。

元神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在月冷心体内的原因是因为月冷心的体内就她那么一个元神,没有其他的元神可以为她作证,那些心肝脾肺肾的都是些不能说话的东西,就算是看见了她,也是没办法开口为她作证的。相同的,月冷心虽然有着人的身体,身旁有着很多能开口讲话的人,但是她却不能对其中的谁说起自己体内住着一个元神的事。她现在是人,如果这么告诉她的人类朋友,一定会把那些朋友的吓坏的。

所以元神知道月冷心也是没办法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确实有叫过她,当她看到月冷心因为惊讶和气愤而红了的两颊时,立即嘿嘿笑了起来:“没有了吧?你没办法证明我确实是失职了,那么我是否也有权怀疑你故意说谎话诬陷我啊?”元神得寸进尺地问道。

月冷心想发火,但是又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元神紧跟着补充道:“这是人权,你让我去给你找书找资料的时候我看到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能用上!”元神确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用那21世纪学来的道理赢了自己的主人,让自己的主人无话可说。

“你还会说人权啊?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月冷心硬挤出一脸的笑容来,笑得是那么地不自在,“不过人权说的是人类都该有的权利,没说是你也有该有的权利啊!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人了啊?”

“我就当一次人嘛,主人!”元神不急不恼地对月冷心撒娇,她那小模样,月冷心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算了,我想你也应该是真的没听到我在叫你吧!不然你也会出来的,不过为什么我叫了你,但是你去没出现呢?”月冷心好奇地问道,“会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令你一直沉睡,没办法在我的声音中苏醒过来呢?”

“有可能对方的法力很高强,影响了我,让我没办法正常施展自己的能力。”元神想了想回答道。“法力高强?”月冷心的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玄离,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不应该啊!他是个人,最多武功高强罢了,他不可能会有法力的!”

“他是谁啊?”元神好奇地问。月冷心没有回答她,而是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自言自语地说:“但是仔细想来,我两次叫你,你没出现都是因为他在场,难道真的是他的原因?难道他真的会法力?”

玄离的身影一直在月冷心的脑子里怎么也挥散不去,她想着玄离的人,想着玄离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怎么都无法相信他竟然是个会法术的人。难道他在自己面前有所伪装,刻意装作自己没有法力的样子?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因为发现自己体内住着一个元神的事吗?但是就算自己体内住着个元神,也不能成为他伪装自己,对月冷心有所隐瞒的理由啊!月冷心感觉自己怎么也想不通,并且是越想越复杂,把玄离那个人越想越复杂,弄得她不敢在想下去。

“算了!不想了!就算他真的对我有所隐瞒,我也认了!”就算他真的是那样的人,月冷心也是在心里认定他了!身子和心都给了他了,这两样都是不能轻易给出去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一旦是给了出去,再想要回来就不可能了!她要不回来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玄离的心里有自己,其他的都可以没关系。

“你到底在说谁啊?他是谁啊?是昨天晚上欺负了你的人吗?”元神突然想起月冷心之前说过的话,又为她没有及时出现表现得那么生气,于是急忙向月冷心保证说,“主人,你告诉我那个欺负了你的人是谁,我一定给他好看,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不用!不用了……”月冷心急忙回道。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元神提起玄离的事,每次玄离来的时候,元神都不能出现,她根本就还不知道月冷心的生命中突然多了玄离那么个人,更不知道月冷心和玄离的关系,月冷心也不想让人,包括自己的元神知道那根本就没办法解释的事情。

“这怎么行呢?竟然敢欺负我的主人,那不是在公然地藐视我的存在吗?”元神义愤填膺地说着。“人家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也许玄离根本就没有法力,只是元神自己睡过头了而已,月冷心在心里这样想,竟然觉得安心多了。

“那也不行啊!我的主人怎么能被白白的欺负呢?我身为主人的守护天使,我理应要为主人出口恶气的!”元神继续说。“没事,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已经忘记了,你也就别再放在心上了!”月冷心继续拒绝,她哪里能让元神真的去教训玄离呢?若玄离根本就不会法术,岂不是会被她欺负吗?月冷心已经跟玄离约定终身了,又怎么会做伤害他的事情呢?

“那怎么能行呢?主人,你不能纵容那些欺负你的人,你纵容了他们一次,他们还会欺负你第二次!”元神仍是不放弃劝说月冷心。她实在想不明白,听月冷心的语气分明是被人欺负了,但是为什么被人欺负了却又不想为自己报仇呢?难道她被人欺负傻了吗?

“不会的!他不会再欺负我了!”月冷心不知道该怎么跟元神解释,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让元神明白她所说的那个“欺负”,不是元神所想的那种欺负。“他若是再欺负我,我一定会叫你出来教训他的!”月冷心安抚了元神几句。元神终于打消了苦苦追问欺负月冷心的元凶和要为她报仇的念头。

小如是在下午醒来的,当时月冷心正坐在窗户旁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看着。其实她根本看不进去,她的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玄离,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柔情蜜意,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成为了月冷心深刻的记忆,在翻阅书的时候从脑子里一页页地翻出来,想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永远都不会腻似的。月冷心总算是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深陷其中,有种难以自拔的感觉。

小如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她的嘴里还在如梦呓般地念叨着:“小姐,小姐……”也就是这一句比一句大的叫喊声把月冷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第二十四章噩梦

“小如,你醒啦?”月冷心急忙走过去,凑到小如身旁的时候,一边帮她擦汗,一边问她,“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满脸都是汗?”

“我的头……好痛啊!”小如用手撑着受了伤的额头,脸上全是痛苦之色。月冷心起身去给小如倒了杯水来:“小如,你先喝杯水吧!稍后小玉熬好了药就会送过来,你喝了药头就不会再那么痛了!”

“小姐,奴婢给您添麻烦了!”小如回头望着月冷心,面上净是感激和惭愧之色。“小如,你怎么说这种话呢?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是你的小姐,我是你的好朋友,好姐妹,你出了事,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何况……你受伤的事,我也要负一定责任的!”月冷心后面的话很小,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小如的受伤的事虽然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是她间接造成的,再加上是玄离的错,月冷心深感最该愧疚的是自己。

“小姐,您对奴婢真是太好了!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小如听了月冷心的话后,感激之心更浓了。小姐对她简直比自家的亲身爹娘还要好,这叫她如何能不感动呢?

“我不要你做牛做马,你若是真想报答我,就给我赶快好起来,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受伤,卧床不起的样子,我真的好难过啊!”月冷心让小如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理会。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便问小如是否记得前天晚上的事,小如想了想竟然茫然地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睡到自己腰酸背痛。

“不记得了就好!”月冷心在心里庆幸地说。她多怕小如什么都记得,还知道她和玄离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事,她不想厚着脸皮请小如帮忙隐瞒私事,那样她会觉得很苦恼。现在小如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以说是上天帮了她一把,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只是……小姐,奴婢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却很爱做恶梦。早晨是这样的,从噩梦中醒来,下床的时候没站稳摔倒了,又磕破了脑袋,刚才我又做了那个梦……”小如表情凝重地是说。她的眼睛看着窗外那被夕阳照射下的景物,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似的。

月冷心见此,心生诧异,小心翼翼地问:“这么奇怪?你做的是什么梦?能不能告诉我?”其实她有点怕知道小如做的那个梦,梦里可能是她看到玄离的场面,但是能把小如吓成这样,若真的和玄离有关,那么玄离当时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然令小如惶恐至此,心里一直埋着阴影呢?

“当然能告诉小姐了,我只是怕吓坏小姐!”小如想说,但是却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月冷心一眼。月冷心回以她一个放心的笑容之后,小如才缓缓开口,“梦里屋外一片黑色,天上只有少许的星星,我刚从小姐的房间走出去,突然狂风大作,吹得院子里的每一棵树都在摇曳,摇得越来越厉害,而我眼前的那棵树好像快要被折断了似的,就要倒在地上了!但是,突然那棵树却活了过来,树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向我扑过来……我吓得转身想要逃回屋里,却被那巨大的影子从后面截住,我不知道那东西用什么勒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动弹了,也不能呼吸了……意识都没有了,眼前一片黑暗……我想通知小姐快藏起来,但是嘴里发不出声音!那东西好恐怕,它张开着翅膀可以飞来飞去,我很怕它会吃了我,然后又吃了小姐……”

随着小如话语的响起,她的声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情绪也变得一会儿紧张激动一会儿又迷离颓废,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惊恐得闭上眼睛,抱紧膝盖,缩成一团,背抵着墙壁,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月冷心看着她目光呆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前去抱住小如,没想到小如是那样看着玄离闯入她视线的。可恶的玄离,他不是有很高的武功吗?应该很轻松地隐藏起自己的身体才对啊,为什么要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吓唬小如啊?当时那样的情形,别说是小如看见了,就是她看见了也会联想到食人怪物上面去的。

月冷心又在心中责怪了玄离几句,不一会玩儿,小玉就端着药进来了,月冷心接过去喂小如喝下去,小如本来是要自己喝的,说不习惯被小姐喂药,月冷心坚持要喂她,她没办法才选择妥协的。月冷心想要尽量地照顾小如,尽快让她把心里那个可怕的噩梦忘记,就当是帮玄离道歉了。

以后的几天里,月冷心都没再见到玄离,玄离没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月冷心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快点回来,时间过去一天,她对玄离的思恋便加深一点。原来爱情可以那么苦,苦得可以望穿秋水一般,月冷心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窗户旁发呆。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想起那夜她也是这样坐在窗口,对着夜空明月怅惘,当她问起玄离身在何处的时候,玄离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幅多么甜美幸福的画面啊?月冷心现在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渴望着那画面再度重现,也是到这样的时刻,才知道那幸福感是多么地难能可贵。深深的想念背后总是有挥之不去越演越深的埋怨,一个人的时候,月冷心除了想念玄离之外,就是在心里不断地质疑着玄离,质疑他是否还会回来?质疑他是否早已忘记了自己所言?信犹在月冷心的怀中,信里满含他的情义,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仍然是那么强烈,可是为什么他却迟迟不来呢?

世界另一端的玄离对着皎洁的明月,心中又何尝不是百思集结,对月冷心牵肠挂肚呢?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变成一只鸟儿飞回到她身边去,和她相知相守,共度一生。但是奈何他是一宫之主,男人大丈夫更加要敢作敢为,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而在背负起这些责任的同时就必须先将儿女情长放诸脑后。他深知自己心里对她有愧,回去后定当好好补偿她!

“宫主!宫主……”玄离身后站着女子便是四使之一的朱雀,她将饭菜送进来已半晌,玄离却一直望着窗外发呆,不肯回头,甚至对她的话犹如无闻。从梨花宫出发到现在,玄离都是这副模样,整日失魂落魄,就像中了邪术一般,前两天朱雀还听到玄离对着窗外的明月自言自语地说一些令人听不明白的话。

她真的很想知道宫主何故会变成这样,之前那个潇洒不羁,迷倒无数少女的宫主去哪里了?而今宫主的眼里也再不见昔日的凌厉光芒,如今的他目光中是一潭清泉,温柔的光芒时隐时现却极其飘渺,不像是对着近旁的谁人,像是对着那深邃浩瀚空中的某物。

朱雀不知道是什么,她只是在心中越来越想不明白,她问其他的使者和梨花宫弟子,得到的回答也是很含糊,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宫主的心里藏着一些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宫主!”朱雀上前跪在玄离眼前,大声说,“朱雀请宫主就餐!”朱雀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平时对玄离说话声音的三倍以上,但是玄离却依旧不动,置若罔闻一般。朱雀再度加大音量说:“请宫主保住身体!”玄离还是不动,像是真的失去了听觉,但是就算真的失去听觉了,也不会在失去听觉的同时也失去视觉吧?朱雀整个人跪在他眼前,他怎么可能看不见呢?他分明是心不在焉,被什么把心夺走了!

朱雀站起身来,将窗户关上,自己则站到玄离面前,如此玄离的视线总算是从飘远的夜空中回到了她身上,总算是看见了她。

玄离觉得那窗外的清冷月光像极了某人的脸,那女子笑容甜美娴静,肤如白雪,滑若秋波,一举手一投足间皆带着令人窒息的美。在玄离的印象中除了自己的娘亲之外,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的美惊心动魄,深深地吸引着他,夺走了他的心。上次他去见她时,她就坐在窗口望着这样的月光久久沉思,不经意间说出了想念他的话,在那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所有的血脉似乎都因为她那甜美动人的声音而膨胀起来,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就算他此刻不在她身旁,但是只要能看到这样的月光,想着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细节,那些甜蜜恩爱的画面,快乐幸福便会由心底里蹿升起来。他不由得看得痴了,看得呆了,好像魂魄都被人摄去了一般。他一眨不眨地就是生怕一闭上眼睛,那月中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但还是消失不见了!

被朱雀拉下的窗户,关在了门外,玄离视线中的女子也变了个模样。玄离瞪着朱雀满脸愤怒地吼道:“你做什么?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朱雀没想到她的此番举动会招来玄离如此强烈的反应,玄离竟然会这么大声地对她发出怒吼,要知道玄离虽然是他们的一宫之主,但是却从来没什么架子,对待宫里的女弟子更是温润如玉,如此也招得宫里的众多女弟子都对玄离心怀爱慕。昔日玄离对她的态度也是那么温柔,如今却怒气冲冲地说要她的命,他昔日的模样还在朱雀脑子里萦绕不散,耳旁却已传来他勃然大怒的声音:“走开!别烦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玄离愤怒地推开挡在眼前的朱雀,快步到窗口,打开窗户,再去看那天空中的月亮,月光还是那么清冷,四周的幕色也依旧如之前一般漆黑,但是他却再也找不到心中心仪的人儿了。她的身影不在夜空中了,不知道飘飞到了哪里,玄离望着相同的地方,心中怅然若失。

第二十五章聪明之人

“不管宫主如何对属下,属下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朱雀收起眸中的暗淡,盯着玄离的侧脸说,“请宫主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任务,若然不能成功取回解药,那我们梨花宫就会从此在江湖中消失,我们此行的任务实在是……”

“住嘴!”朱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玄离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出去!”玄离不多说,话语简短而冷漠,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一般这个时候,朱雀都会识相地闭嘴出去,也许她并不是个会讨宫主欢心的人,但她一定是个不想惹宫主生气的人。只要是宫主的命令,她便不会违拗,该做什么便低头去做,谨慎去做,绝对不会给宫主惹麻烦。但是现在她的心不想出去,因为她的话还没说完。

“宫主,此时任务实在重大,关系着我们梨花宫的生死存亡,希望宫主摒除心中其他杂念,专心筹谋如何拿到解药一事……”朱雀这次说得很快,她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想跟宫主说的都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宫主什么时候会再次打断她的话,把她赶出去。

结果不出她所料,宫主很快就再次愤怒了,冲她暴喝道:“我让你滚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玄离的声音极大,犹如雷声,朱雀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样子。她更加不知道她彻底激怒玄离的那句话是让他摒除心中杂念,不要去想那些不该想的。若是不该想的,玄离又怎么会去想?他心中所念的是月冷心,月冷心又怎么能是他不该去想的呢?她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他未来的妻子,如何是他能够摒除的杂念?

朱雀那袭话无疑是给了玄离刺激,让玄离对她彻底发作。玄离的声音极大,就连在门口守候的女弟子都听见了,急忙进来要将朱雀拉走。她们都是朱雀门下所管的弟子,不想看见朱雀被宫主责罚,以引得其他宫的人见了笑话。但是朱雀是个执拗的人,她的话不说话便是不会出去的。

“宫主,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会变做这般模样?”朱雀挣脱开要拉她出去的两个女弟子,带着强硬的语气质问玄离,“敢问宫主您身为一宫之主,如何能置整个梨花宫的弟子性命于不顾呢?您这样根本就不是我们梨花宫的宫主,我们梨花宫那个驰骋江湖,面对千军万马也不皱一下眉的宫主去了哪里?被谁夺去了心魄了?难道宫主的心里就只有儿女情长吗?就此英雄气短了吗?”

“你说什么?”玄离叫住了她,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愤怒,他若是个心中只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人又怎么会抛下月冷心来到这里呢?但是他现在却被自己的属下如此指责,玄离心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似乎是随时都可能发作出来。

“难道不是吗?”朱雀反问玄离,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哪里,尽管她看到了宫主眼中的愤怒和杀气,尽管身旁的两个女弟子一直都在示意她不要再说,朱云更加上前跪下为她求情:“宫主,朱雀使者她近日身体不适,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宫主海量汪涵,饶了她这一次!”

“朱云,你不必替我求情,我并未觉得自己说错什么!”朱雀将朱云从地上拉起来,依旧一副强硬的模样。朱云见此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和朱雀情同姐妹,本想替她在宫主面前说几句好话,宫主便念在她过往有功劳的份儿上,不与她多计较了,但是谁想她竟是这样的冥顽不灵,分明宫主已在气头上,她却是半句话不服软,非得在这时候触犯宫主。

“没说错什么?”玄离看着朱雀冷冷一笑,“你刚才以下犯上,对本尊出言不敬,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了死罪了?按照梨花宫的规矩,你该处以什么刑法,自己知道吗?”

“知道!”朱雀面不改色地回道,“以下犯上,对宫主出言不敬乃是天大的罪,按照梨花宫的规矩应该被乱棍打死!”她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说着自己可能即将面对的刑法,面上竟无一点表情,更加不见惶恐忧心之色。

“你既然知道你还不快上前来领罪受罚?”玄离冷哼一声,面色依旧是那般,心中却在想朱雀这丫头真是嘴硬脾气硬,难道就不怕他真的杀了她吗?

朱雀听了玄离的话,面上依旧不见任何波动,她淡淡地说:“属下既然犯错,甘愿受罚,不过在受罚之前属下只是希望说完心中的话,还请宫主恩准!”

天哪,这朱雀真是不想要命了啊?宫主已然说出要责罚她的话了,她却还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不向宫主磕头求饶也就罢了,竟然还向宫主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此一来,宫主就算是还有心想要放她一马,也被她这副臭脾气彻底激怒了!朱云在旁看着一切,心里悄悄地替朱雀捏了一把汗。

“你的话还没说完啊?”玄离忍不住皱了下眉,心想这朱雀要在大家面前说他的坏话还真是多,胆子也真够大的,竟然还请他恩准她说下去。如此一来,玄离心里真是有些犯难了,要朱雀说吧,她不知道还要说自己多少坏话,自己反驳不是,不反驳更加不是:不让她说吧,那更加证明了自己心虚,内心有鬼怕被人揭短。

“属下要说的也不多,就几句话,不会妨碍宫主你太多时间的。”朱雀看到了玄离眼底的嫌恶之色,略带恳求地说。如果宫主真的要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而杀了她,那么她现在要对宫主说的可能是最后的话了。他既然不想她说太多,那么她也不会说太多的。

“好!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不得不说玄离心里是有点服了朱雀了,死到临头却还是不忘要说些话叮嘱他,也算是对他忠心耿耿了,玄离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她这个请求。

“属下不敢要求宫主不近女色,不追求心中所爱,但是此时此刻关系着梨花宫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只希望宫主您以大局为重,先以救梨花宫为主要,其他次之,可以吗?”朱雀的声音小了下去,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望着玄离满眼哀求。这些就是她要对玄离说的最后的话,她并不是想指责玄离什么,她只是想恳求玄离做回点自己之前的样子。

玄离先是一呆,没想到朱雀要对他说的竟然是这些话,半晌他才开口问朱雀:“你是如何知道我心中装着一个女人的?”对于月冷心,玄离可是从未在他的属下面前提起过,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的私事的?

“宫主近来总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一下子便对平日的爱好都失去了兴趣,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试问天下间除了情字之外,还有什么能令一个人变成这样的?”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开心,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伤心,可以令一个焕然一新,也可以令一个人面目全非,爱情的力量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概括的,它的力量足以使整个世界的人都团结起来,也能是他们都毁灭。

朱雀望着玄离的眼神有些迷蒙,她的话让玄离慢慢地点着头:“没错,你说得没错!除了‘情’字之外,还有什么能令一个人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呢?爱情的力量确实是不可小觑的!你说得不错,那么你知不知道我心中的女子是何人呢?”玄离很有兴趣地看着朱雀,问出了一个他很感兴趣的事情。大概是在今天吧,他才突然间发现朱雀也是那么聪明的,并不亚于其他三使者,至少在观察方面细致入微。

“月冷心!”朱雀几乎只是想了一下便说出了这三个字。她抬头去看玄离,想知道自己是否回答正确时,正好撞上玄离满是笑容的赞赏目光。玄离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那便是说明了她回答正确了,也说明了玄离此刻的心情很好,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情会突然变得很糟糕呢?

因为她回答出了玄离心中所爱的女子得到了赞赏的目光吗?她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那样卖力地做事是很希望得到宫主赞赏的目光的,但是为什么宫主要到现在才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呢?而她其实并不想回答宫主的问题,她不想说宫主最喜欢的女子是谁,她甚至不想知道这件事情,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

但是在那个月圆之夜,中秋佳节,她随宫主一同前往月府做客,当宫主听到台上最后一个出场表演的女子所弹奏出来的妙音时,那脸上流露出的欣赏之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那女子下台后,宴会还没完,但是宫主却悄悄离席了,只是命她在原地等候。宫主应该是为那女子而去的,也该是见到了那女子,所以回到梨花宫后才会显得终日无神,茶不思饭不想。

后来宫主出了梨花宫,在外面呆了整整一夜才回去,那面上的神色更是喜不自胜,他应该是又去了找了那女子,而且他应该是得到了那女子,否则不会是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那一次,她看到宫主那般高兴,心中却是在莫名地难过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般,就好像是今天她明知道宫主在想念那位女子,但是她却要劝宫主不要想,就算是因此触怒宫主,惹得宫主不高兴了,她仍然是要把自己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她曾经打听过宫主心仪的那位女子的名字,后来又在宫主醉酒的时候念出的女子名字时得到了证实,确定了宫主心中所爱便是那个叫月冷心的女子。

第二十六章难以言说的情感

所以现在她可以这般轻松地就回答出了那其实很难的问题,讨得宫主开心了,宫主不再因为她的过错而降罪到她身上,决定不处罚她了,朱云和另一位女弟子都很开心地替朱雀谢宫主不杀之恩,朱雀却是没什么感觉。

“朱雀,你如此聪明,等到此次事情解决之后,回了梨花宫,我有一重要任务交给你。”玄离走到饭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见到玄离肯吃饭了,朱雀顿时心情好了许多,再听玄离说有一重要任务要交给她,立马跪下说道:“宫主有令,属下万死不辞!”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死的,其实那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不过我需要一个细心谨慎的人。”玄离将朱雀从地上扶起来,带笑说道,“朱雀,你刚才说得不错,我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拯救梨花宫上面,我以后不会再茶饭不思废寝忘食地去想念她了,我要快点做完我该做的事情,然后再回到她身边去!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玄离问朱雀,他的眼神也落在朱雀脸上,朱雀只感觉脸颊发烫:“对!宫主做得很对!”宫主听她的话这么做了,她心里很开心,但同样地也很苦涩。

“我们还有多少天到南越国啊?”玄离回到饭桌旁,继续吃饭,他现在心情很好,胃口大开。其实应该是他这些天来顾着想念月冷心去了,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缘故吧!

“回宫主,还有两天就到南越国了。”朱云回道。“嗯!可有查探到南山那帮人的下落?”玄离继续问。“暂时还没有,不过有弟子回报南山的人应该在南越国首都,那里也有个南山帮,应该是南山设置在南越国的窝点。”朱云回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那里!”玄离点头说道,“下去打点下,明天一早我们便出发!”“是!”三人应声退下。朱雀走在最后面,走到门口时她特地回头看了玄离一眼,玄离边吃边低头笑着,可能又想起了些跟月冷心在一起的趣事吧!朱雀只感觉心里有些冰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风吹进屋里来的缘故,那丝冰凉逐渐扩大,在她心底蔓延着。

那天晚上玄离吃得特别饱,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特别香甜的梦,梦里月冷心出现了,和他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依旧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夜。醒来的时候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是看到的却不是月冷心,而是朱雀的脸。

“宫主!属下送早餐来!”朱雀进屋的时候,看到玄离正沉浸在梦乡中,嘴角挂着迷人的笑,朱雀站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好看,不由得看痴了。不想玄离却突然从梦中醒来,对上她的目光,她惊得猛然收回眼睛,看着地面说道。

“嗯!都打点好了吗?”玄离跳下床来,欲要穿衣。“都打点好了!宫主,让属下侍奉您穿衣吧!”朱雀低着头沉思着,突然鼓起勇气抬头说道。但是得到的却是淡淡的回答:“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一般除了他的情人,否则玄离也不喜欢让人帮自己穿衣服。总感觉别人穿上的衣服怪怪的,没有自己穿上的舒服。只是若对方是他的情人,他就会喜欢,很欣然地就接受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他只会让月冷心帮他穿衣服,因为她会是他永久的爱人。玄离再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月冷心,那个令他如醉如痴,魂牵梦萦的女子。他哪里知道身后的朱雀看着他的背影时是何目光!细心如她,当然知道玄离有着什么样的习惯,会让什么样的女人为自己穿衣服,所以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的那句话,但是却遭到了这样冰冷的拒绝,心中的凉意更浓了。

“那么……属下先行告退!”朱雀感觉自己不能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多在这里待一秒,她就会多一秒的无地自容。这些玄离都是不知道的,他如何会知道朱雀站在他背后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心思呢?他不知道的,朱雀也不想说,她根本不能说出来。

朱雀退到门口去等着玄离出来,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请道不明的情绪,只不过一直被她面无表情地压在心底,不被任何人看见。玄离很快换好衣服,吃过早饭便带着朱雀等一行十多个人前往南越国首都。几日前南山派他帮会的人对梨花宫施毒手,导致梨花宫上下尽数中毒,那毒并非普通的毒,无色无味就好像一阵风似的,梨花宫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只是顷刻间便觉得浑身没力,无法动弹,任人宰割。

所幸的便是当时梨花宫内储存的食物刚好弄完,一部分弟子出宫下山去采购食物幸免于难。而朱雀则是去悄悄跟踪玄离也没中毒,其他三使除了在外执行任务的青龙之外,其余两位也都身中剧毒,这才使得玄离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留下一张字条给月冷心便匆匆离开的原因。

回到梨花宫所见一片狼藉,虽然入侵者已被收到求救讯号赶去的梨花宫弟子所制服,但那些都是些小喽啰,只知道是南山派来的人,身上根本没有解药,打死也不说南山入侵梨花宫的目的和南山所在之地,玄离只好命人杀了他们。玄离一边命人整顿好宫内,将那些死了的弟子掩埋好,受伤中毒的安顿起来,一边命青龙查出南山派的所在地。

青龙幸不辱命,很快就给了玄离回报说南山一流藏在南越国,玄离便带了属下急忙赶去,希望能抓到南山,从他手中拿到解药救梨花宫的弟子。所以之前朱雀所言此行事关重大,不容有失,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她是真的在劝玄离要以大局为重,以整个梨花宫的生死存亡为重。

若然不能成功拿回解药解了梨花宫弟子身上的毒,那么整个梨花宫就会死伤惨重,七零八落,让其他帮派有机可乘。玄离没有想到的是此行竟然会令他的人生起了变数,他将会遇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个人的一些举动将会改变他以后的生活,让他脱掉梨花宫宫主这个名衔。

而一直在月府等待着玄离回去与她重聚的月冷心,非但没有等到玄离的人,还被月建业强迫着参加很多大小议事。月冷心已被他选为是大梁未来的皇后,他起义时的精神领袖,他又怎么会放过月冷心呢?月冷心的无心朝政,散漫不为的态度明显引起了他的注意和不满,他是绝对不允许月冷心给他掉链子的。所以他利用一切机会让月冷心接受自己的使命,他带月冷心去见那些被他安插在其他国家的卧底。

说是去见,其实只是让月冷心躲在一旁旁听,月建业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悄悄会见一次那些被他安插在各国各地的卧底,听他们说些国情或者当地发生的一些大事。他要从那些国情和当地要事中找到有利于自己的事,再看准机会下手。他还得从那些前来汇报的卧底中看清谁对他忠心,谁准备叛逆他,谁只是在敷衍他,这些他都通过他的那双老眼看清。所以他看下属的时候总是习惯地半眯着眼睛,就好像在审视那个人一般。

现在显然是又到了他会见那些卧底的时候,他每天都带着月冷心出门,出门前他都要丫鬟把月冷心打扮得花枝招展,明艳动人,然后名义上是去会见他的那些学生,他的朋友和仰慕月冷心的青年才俊。然而那些人都是月建业事先就安排好的,只是作为他要去见那些卧底的幌子。不得不说月建业在他准备统一四国的道路上是做了不少努力的,在大齐他就招揽了许多名门望族,能人异士为自己所用。

他招揽人的手法一定非常高明,只不过他还没将那些传授给月冷心,月冷心还无从知晓其中手段。这可能是他故意不告诉月冷心的,他留着那些高明手段就像是保留着自己的威信一般,使人在面对着他的时候不敢张狂,不敢没有规矩,也是这样才让月冷心学会了小心翼翼。

这天,临出门前,月建业多唠叨了两句,让月冷心一会儿见到人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礼仪,绝对不能有失于人前。以前他只是要月冷心有个去见客人的样子就行了,今天他似乎是要月冷心真的是去相亲似的。看来今天要见的这个人一定与之前所见的不同,不然月建业也不会特别叮嘱月冷心。“是,女儿一定不会给爹爹丢脸的!”月冷心乖巧地回道。月建业满意地点头先踏出了门。

青夫人从后面拉住月冷心,叮嘱道:“心儿,你今天要见的这个是你爹爹的好友和他的儿子,虽说他们家出身不及我们家,但怎么说都是长辈,在见到人的时候一定要有礼貌,不能有小姐脾气,损了你的面子,知道吗?”

“娘,你放心吧!我知道了!”月冷心继续乖巧地笑着点头,心中却忍不住叹出了一口气,若非青夫人这么说,她还不知道自己今天要见的就是前些日子要安排她去相亲的那个友人之子呢。这么多天了,他们总算是从大梁来了吗?再不来,月冷心都该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等等!他们是从大梁来的,那么说他们的身份……应该不是月建业安插在大梁的卧底那么简单。若真是他安排的卧底,他不会临上轿前特地叮嘱月冷心要注意礼仪,要知道之前的几次见面月建业对月冷心的表现都是很满意的,没理由到现在才提醒她该注意什么吧?他现在特别提醒,一定是有很特别的原因的。

月冷心坐在轿子里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终于在快要到的时候让她想到了。今早她所穿的衣服和头饰都是月建业特地帮她准备的。这些衣服和头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她穿戴整齐的时候,小如说了一句:“哇!小姐今天这装扮真是素洁淡雅,大方得体!”

就是从这句话,月冷心知道了她今天要见的人是什么身份!这句话和她的装扮还有月建业临行前的叮嘱中有一个共同点:要她体现出自己的大方得体,懂礼仪!

第二十七章特别卧底

本来这两样在月冷心身上都不欠缺,自从她想把自己展现在外人面前,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在努力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而那两点都是一个大家闺秀最起码应该具备的,到现在她为了应付月建业的重重考验,更是把那两项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这样的她竟然还要用衣服和头饰来修饰衬托个人品质,那则是月建业希望对方在看到月冷心的第一眼,不曾听她讲话便看出她的情操性格。如此做,显然是月建业很看重此次会面,很在意对方看月冷心的目光,由此对方的身份便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来自大梁,又自称是月建业的好友,让他如此慎重行事的原因是那些人不是卧底,不是来向他汇报国情和地方大事,而是来……看看未来皇后的。

没错,他们的目的是要来看看月冷心这位未来的大梁皇后的,然后再听月建业汇报下大梁的国情和地方大事。这样一分析,整件事情便在明朗开了。对于月建业这种多重角色的人来说,他不仅要管理各国安插的卧底,听取他们的汇报。他还得在大梁皇帝面前扮演一个忠贞不二的好臣子,将大齐的国情汇报过去,获得大梁皇帝的信任,这一点便是真正考验月建业老奸巨猾的地方了。

他要怎么样汇报才能使得大梁皇帝不对自己心生怀疑呢?他要怎么样汇报才能在取得大梁皇帝信任的同时又不损害自己的利益,推动他统一四国大业的发展呢?当月冷心看到月建业在各种角色各种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应对态度游刃有余,一点都不费劲的样子,不得不在心里对他感到佩服,深感自己过往实在是太小瞧他了。

进了“天下第一楼”之后,月冷心跟着月建业上到三楼。早饭时间已过,楼里已无多少宾客,几乎楼里楼外的人都将注意力即将到月冷心和月建业身上,大家见到月冷心的时候十有八九皆露出惊艳的目光,夸奖着月建业有个貌美如仙的女儿,或者感叹若是能娶得月冷心为妻就算是家财散尽,短寿二十年也愿意。

众说纷纭,月冷心已经习惯了被月建业这样领着四处炫耀,让大家对她夸奖会不满,月建业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否则他不会总是这样招摇地领着月冷心四处走了,就算是来见大梁皇帝派来的人,他也不忘摆架子。好像面子就是他的一切似的,不过月冷心绝对相信这是假象,任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不会相信他是个心思稠密,准备谋夺四国天下的人。也只有这样的面具才能让他在大齐多年,却不被人发现是大梁人的招数吧!

月冷心尽可能地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自然神色,她深知此刻那些楼顶雅间等候着她去的人此刻一定在偷偷地打量着他们父女,若她做出与自己头饰衣服所装扮不符合的动作来,那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面子吗?还得惹得月建业嫌弃,对自己根本没有益处。月冷心深知一个人的美德应该由内而外地展现出来,否则在其他人看来便是做作。

月冷心没让小如扶着自己,她不想给人造成是个不能成事的弱质女流,这与她能当揭竿起义的精神领袖身份不符合。一段路像是走了很久才走到门前,这是她去见月建业安排她见的人时思想斗争最多的一次,她想了很多事情,也刻意地将自己隐藏了下。

进了屋内之后,月冷心刻意看了下屋里的三人,一个老头,一个青年,还有一个扮相书童的人,不过三人都是懂武功的人,特别是那个书童,从外表看去他是三人中武功最弱的人,但是月冷心相信他是三人中武功最高,也最懂得掩饰自己的人。道理很简单,谁出远门愿意在身边带个没用的人?特别是他们并不是普通人,更不是普通的出远门而已。

月建业和那老者真的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见面就拉着寒暄个没完,那青年更是极有礼貌地行礼,面对着月冷心的时候眼里俱是笑容,看来月冷心方才从下面走上来他们是看见的,而且很满意。月冷心也不含糊,恭敬地回礼,月建业和那老者面对着坐下,他们谈了不少事情,也问候了不少话,老者谈他的儿子,月建业就谈月冷心,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老朋友,不由得让月冷心在心中怀疑是否自己弄错了,这三人并不是大梁皇帝派来见未来皇后和获取情报的人。

那她之前所思索的那些,所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些不都成了笑话吗?还带着些庸人自扰的感觉。但是当月冷心在心里暗自郁闷的时候,他们的正题突然拉开了。

“听闻大齐皇帝病重是不是真的?”老者突然严肃起脸来问道。月建业也是一脸严肃地回道:“是有此事,不过大齐皇帝常年如此,要好不容易,要坏也不太容易。”这话似乎是在谈论现在的局势是否适合大梁出兵攻打大齐。总算是切入正题了,证明了月冷心所猜不假,这些人真的是大梁皇帝派来的。

只是月冷心想不通他们怎么会那么无聊,竟然可以寒暄那么久,他们这场戏是做给谁看啊?耳旁又传来了老者的声音:“是啊,等这大齐皇帝归西,我们可是等了很多年了啊,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如愿以偿?”从月建业向大梁证明了自己在大齐做卧底身份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在等待一个时机,可是等到大梁老皇帝驾崩,大齐皇帝仍然还是屹立不倒。可他们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未放弃过等待,可见他们是多么能等待的人啊!

对于这类人,月冷心一般都是深表佩服的,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欲而潜伏那么多年,担当着多种角色,做着各种事情,却一点都不会觉得累,那野心岂止是能用一般的言语阐述得清楚的。

“那么多年都等过去了,也不急于一时,最主要的是此举一定要成功,不然那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都付诸东流了!”月建业安慰老者说。这话也是在安慰他自己,须知道沉得住气,能等到有利的时机来临是每个成功者必备的。月建业是做梦都渴望自己能成事,所以比谁都能等待。

“说得是!还得让王爷继续操劳了!”老者看着月建业说,他称呼月建业为王爷,眼神中多有崇敬之意。“阁老严重了,我也是希望能有重回故国之时,他乡哪有故国好啊?”月建业说着便是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来,好像真的很怀恋他的故国大梁似的!大梁确实是值得他怀恋,但他的心却不只在大梁上面,就算是现在大梁皇帝肯站起来退位让贤给他皇位,他已然蓬勃起来的野心也是没办法得到满足的。

“王爷放心,那一天不远了!”老者看了一眼在旁边静坐着的月冷心,继续说,“小姐相貌出众,资质过人一定会夺得皇上的喜欢,给王爷带来锦绣前程的!”

“有阁老这句话,我是真的放心了!”月建业面上赔着笑,心中却很是不屑,他在大齐忍辱负重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又为大梁做了那么多的事,现在竟然想以立他女儿为皇后,给他一些好日子过就打发了他,还真是可笑,真是太看得起他月建业的为人了。

月冷心先后感受到了老者和青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满意和欣赏,她心想自己这关算是过了,等月建业跟老者谈完之后,她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是这么想来好像很容易的事情,事实上却是很不容易。后面的时候,月建业一直在跟老者交代着大齐的国情还有自己的分析,老者听得连连点头,月冷心却在心中嗤之以鼻。

月建业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对他完全说真话,只是不知道月建业说了那么多的假话,他为什么就一点都没发现?脑子就那么不好使吗?他们一谈就是好几个时辰,高谈阔论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听得月冷心都快要烦死了。更加烦的是她在这段时间必须正襟危坐,脸上还必须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能处在那里,就跟个傻子似的,她现在是大梁未来的皇后,就必须有个未来皇后的样子。

再有她还必须留心听着月建业对老者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因为回去的时候月建业可能会突然问她对于某句话的意见,若是月冷心答不出来,月建业必然会苛责她不留心听着。以前月建业就对她处处要求很高,现在更是事事都放在心上,毫不松懈。

中午时分,小二送了食物到门口,他们的高谈阔论分析国情立刻转为嘘寒问暖拉家常,十分之默契,若说他们不是多年的朋友都没人相信。这友情应该是在月建业跟他汇报国情时建立起来的,经常都会说一些相同的话,因为别人绝对不会怀疑他们的家常话是假话,所以同样的话可以家常拿出来说,就好像背书似的。

变脸比翻书还要快,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之前说的不是这些,是与之有天壤之别的话。月建业点了不少菜来招待对方的人,但是待小二放下酒菜退出去之后,他们又变作一脸严肃继续高谈阔论着四国的情况,一个国家他们就得说很久,四国都摆在一起说,还不得说到猴年马月吗?

那一桌子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菜就那么放着,一直到放冷了,香气也不存在了,都没人动筷子。这些看在月冷心的眼里无疑是种折磨,她早上就没吃什么,到现在早就饿了,却是只能看着不能吃,那其中的心情,一定会要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可是没办法,现在的月冷心都顾着自己的身份,顾着这房子里的气氛,两方带头的人都在高谈阔论,十分之关心国家大事,她突然站出来说自己肚子饿了,那岂不是很败坏他们的兴致吗?遭到冷眼是一定的,月建业一定会觉得她很丢人,一定也不会让她在这里吃饭,思来想去,月冷心还是觉得放弃算了。

饿一顿两顿全当减肥了,保持好身材才能一直留住玄离的心……只是玄离的心还在她身上吗?这么多天了,连他一丝一毫的音讯都没有,他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忘记了呢?

第二十八章不得已选择

月冷心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天是怎么过去的,也不知道她在那间房子坐了多久,肚子又饿了多久,等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僵硬,两脚无力,要小如扶着才能走出去。小二来收拾饭菜的时候,愕然地发现桌上的饭菜竟然一口没动,面色担忧地望了望月建业,生怕月建业会拿饭菜不能吃来说事,但是没想到却是他自己想多了,月建业根本什么都没说,他只好怀着忐忑而费解的心情撤走了饭菜。

月冷心眼睁睁地看着一盘盘珍馐美味热气腾腾地端进屋内,又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珍馐美味一口没动地端出去,深深地在心里感觉这一天过得真是受罪,不知道得罪谁了竟然要来遭受这样的罪。回到家里后,月冷心直想快点奔回自己的房间里,先躺在床上休息,再叫小如吩咐厨房做顿丰盛的菜肴来好好补偿下自己的肚子,但是谁想月冷心刚一下轿就被月建业叫住了!

这可恶的老家伙!该死的老家伙!还让不让人活啊?月冷心在心里快要把月建业骂死了,真希望他就这样便被月建业在心里咒死了,那他也就没机会再折磨月冷心,月冷心今天之所以会遭这样的罪,完全是拜他所赐。虽然心里有说不清数不完的愤怒,也极其不情愿,但是在月冷心表露出来的时候却是回头看着月建业脸上堆笑:“爹爹,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月建业说完话人已经走到了月冷心跟前,他那满脸是笑的样子不是仁慈,不是欣赏,月冷心感觉那就是在陷害自己的笑容。他拍着月冷心的肩膀,很是器重地说道,“对方非常满意,以后的日子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帮助爹爹,心儿,你可千万别让爹爹失望啊!”

“能够帮助爹爹,心儿也很开心,一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爹爹失望。”天知道她说的这段话虽然很短,但是已经成了承诺月建业的话。她已经答应了要帮月建业统一四国,做他的左右手,这是需要多大的力气啊?月冷心说这话几乎已经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了,她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真是不敢想象她以后要做的就是自己现在说出来的这番话。

明知困难,也极其为难,但是除了答应之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月建业已经选中了她,而她也已经通过了初试,大梁派来的人也认定了她,觉得她是可行之人,回去便会将自己所见所闻汇报给大梁皇帝,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天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变。

也许她还有选择吧,那就是玄离回来,她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想要的生活是的日子是邻水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需多奢华的环境,一房一田足矣。不是现在这样勾心斗角,为了大业要处处得体,小心翼翼,她现在过的日子像是每天都在被很多双眼睛盯着,而那些盯着她的眼睛总是在时时刻刻地想从她身上找出错漏,然后批评她,排挤她甚至以此为由争对某事。

今天她所遭遇的只是不能动,饿肚子而已,明天后天遭遇的是什么,是别人的算计陷害,还是生命受到威胁?她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连武功都不会,只有一个时在时不在的元神保护着她,对她的保护也是那么有限,顶多是教训下月飞霞那类人罢了,若是月冷心真的遇到个什么劲敌,非常厉害的人,那不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吗?

她不想过这种步步为营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真的很想玄离快点回来,带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但是玄离会回来吗?会满足她心里那个小而卑微的愿望吗?这些她都不知道,她真的很怕就这样空等等来的是梦醒之时,很怕在梦醒之时她才发现她在这个月府又是那么微不足道,她和青夫人过着的是下人奴才般的生活,所以她只能答应。现在的她除了逢迎月建业,让他继续器重自己之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回到住处,月冷心只是让小如吩咐厨房给自己做两道简单可口的饭菜,她实在饿得不能等她理想的那顿的大餐了,感觉还是快点填饱肚子比较实际。

“哎呀,小姐您慢些吃,若是被人看到您这副模样会笑话您的。”看到月冷心狼吞虎咽的样子,小如急忙在旁提醒她。其实她该是看月冷心近来都做任何事都规规矩矩的样子,也觉得她现在的身份就该那样子,所以早把月冷心之前吃饭的丑样忘记了。之前的月冷心吃饭要比现在的这个难看一百倍,否则也不至于会有那样的身材。

“在我自己的地方,除了你还有谁会看到我的吃相啊?”月冷心听了小如的话不仅不改变自己的吃相,还拉着小如坐了下来,一边给她盛饭一边说,“你也是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快跟我一起吃点,不然会饿坏你的!”

“小姐,这怎么能行呢?使不得啊,奴婢不能和您一桌子吃饭。”小如吓得急忙跳起身来连连说道。一时间脸上各种表情都有。

“你不饿吗?”月冷心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大惊小怪的,奴才不能和主子同一桌子吃饭,这样的规矩不知道是被谁设置出来的,不过设置这些规矩的人一定是个自以为是,自己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的人,不然在他的心里怎么会有主子奴才之分呢?

月冷心再次伸手拽小如坐下来,并且带着怒气警告她:“你既然总是不听我的话,总是要称呼我为小姐,那么你就该记得我是你的小姐喽?既然我是你的小姐,那我说的话你是不是该全部听从啊?”

“这个是自然的了!”小如还想起身,但是被月冷心双手压在肩上,她把硬是起来月冷心回摔倒,所以只好坐着不动。听了她的回答,月冷心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命令你陪我好好地吃顿饭!”

“这……这不行啊?”小如被月冷心的命令吓了一大跳,她急忙回绝道,“小姐,奴婢不能这样,若是被丞相看到了,那奴婢就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她脸色惊恐地看着门外,那模样似乎是已然看到了黑着脸走进来的月建业,就连月冷心都忍不住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你呀,就是太杞人忧天了!爹爹还不是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他会不饿吗?他又不是铁打的,这会儿还不是跟我一样在自己的房里吃饭?又怎么会来这里呢?”话是这么说,月冷心还是走到门口将门关上,然后回头看着小如问,“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小如已经站起身来了,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好看多少,还是想要拒绝的样子,月冷心走过去板起脸来:“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吃啊?”小如重重地点着头。月冷心接着说,“好啊,那我也不吃了,咱继续望着这桌子的菜饿肚子,就跟在‘天下第一楼’的时候一样,你说好不好?”

小如摇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月冷心这才成功劝得小如跟自己一起用餐。但是也没令小如在以后的日子里变得胆大些,每次月冷心要她和自己一起吃饭,她总是畏畏缩缩坚持摇头的样子,真是快要把月冷心给气死了。

吃过饭后,月冷心便躺在床上睡觉,她真的很想梦到玄离,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真的很想听他说说话,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有一点他的消息,月冷心都能够安心。可是就是这样卑微到软弱的愿望,在梦里也没能得到实现。

又是同样的月夜,天空中挂着一轮皓月,玄离依旧是抬头望明月,赌物思佳人,那明月似乎已经成了月冷心的幻影,他只要一看见皎洁如雪的明月,心中便会不自觉地想起月冷心来,想着想着心中的那些感觉就变得更深更浓了,似乎扎地生根,长了藤蔓,那些藤蔓越伸越长,最后几近占据了他的心扉。

玄离努力地克制着心中飘远的思绪,他们已经进入南越国了,正向着首都的方向前进,大概再过几个时辰便能到达,所以他没有命人找客栈歇息,而是直奔南越国首都,想快点找到南山,拿到解药,然后他便可以马不停蹄地回到月冷心身边。

四周安静得出奇,两旁的树影瞳瞳,印在地面张牙舞爪的,好像有人潜伏在树上一般。玄离并未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们,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条路令他走得很不安。一路上他都不说话,朱雀想说些话来帮他排解寂寞,他也只是用极简单的字回应,仅表示自己听见了,并没有因思恋月冷心而忘记自身处境。

朱雀见玄离无心讲话,知道他心情可能不是很好,也识趣地不再多言。几个时辰后,他们便到了南越国首都,青龙早已领了属下在城外恭候玄离大驾光临。当时晨光熹微,一天最好的时辰来临,玄离却仍是一脸阴沉,神色不见好转。青龙以为是他过于疲惫,上前行礼道:“宫主连夜赶路,舟车劳顿想必一定很累吧?属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菜和上等的厢房……”

青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玄离打断了:“不必了!我来此的任务是为了找南山拿解药救梨花宫中毒的弟子,不是来休息的!我更加不想在此地多逗留一刻!”

第二十九章决斗南山

这个地方,若非事态严重,情非得已,玄离宁可假手于人也不愿意自己来,他身在南越国首都内便好像是有人拿刀子捅了他一下似的,令他非常不快,对这地方产生一种厌恶排斥感。

青龙并不明白玄离的怒气何来,先是一诧,在对上朱雀的目光后,他便收起脸上的诧异说道:“回宫主,属下已经查到了南山所在之地,现在便可前去。”玄离的神色如此差,若非在为梨花宫弟子中毒一事忧心烦躁,便是心情不好,朱雀的眼神告诉他不要多说,直接说宫主想听的话便是。

自从梨花宫的弟子中毒之后,玄离飞鸽告之,命他务必尽快找到南山的下落,如今玄离带人怒气冲冲而来,便是要听有关南山下落的事。果然他说了,只见玄离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和愤怒:“我现在就去找他!”

玄离带了一帮手下去找南山算账,青龙告诉他南山并不在自己的地方,昨晚留宿在一家妓院。当时天刚亮,街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还有些乞丐,看到他们这帮人气势汹汹地走来,全都吓得四处逃开,生怕一个走慢点就挨了刀子。那家妓院一般是正午时候才开门迎客,此刻那些宿夜的嫖客和妓女们都还睡得很香,突然被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惊醒。

“南山,快滚出来!知道你就在在此,我们宫主要见你,南山!快些滚出来……”青龙站在妓院大厅中间大叫道。正在睡梦中的南山就是被这叫嚷声惊醒,顿时大怒道:“是哪个浑球在叫大爷的名字?吵着大爷我睡觉他是不想活了是吧?你给大爷我出去看看!”南山指着身旁的妓女说。

那妓女也是才从梦中醒来,懒得动的模样,但是被南山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盯着大叫,已然吓得面色苍白。“是,大爷!”妓女急忙穿衣起身,快步到门口,对着喊话的地方看了看,急忙回到南山跟前说,“大爷,是好些个来找你寻仇的人啊,我看他们来势汹汹,人多势众,要不您还是躲一躲吧,或者跳窗逃走……”

妓女生怕南山会吃亏,他要是死了以后就不能再继续包她夜了,所以好心地给南山出主意,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山一脚踢开了!南山大吼道:“你这个娘们儿知道什么啊?老子我就这样躲了,逃了岂不是乌龟王八蛋吗?”南山这声音虽然很大,但也不至于会直接传到楼下吧?

可是他刚说完,楼下就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说得对,南山!你这样逃了连乌龟王八蛋都不如!还不如出来和我打一场!”这声音极是好听,犹如山间的清泉一般,不是出自玄离之口,还能是谁?

那些被青龙的叫喊声从梦中惊醒来的妓女们,皆起床伏在窗口向外面张望,见到玄离那张俊美无邪的脸时,瞬间就呆住了,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美男子!再听玄离的声音,更加沉醉其中,这美男子不只是相貌美,就连声音也是那么叫人心醉。突然出现在这青楼,若他不是来找人寻仇的,而是来找乐子的,那该有多少女子争着想要服侍他啊?只可惜他是来寻仇的,目光中带着杀气。

南山本就是性子急躁的人,再被玄离这么一激,拿起衣服一边穿一边走出了门,朝着大厅走去:“好小子啊,耳朵好使嘛,连老子在房间里说话都能听见,让我来瞧瞧是哪个混账小子啊?”

“大胆南山,我们宫主在此,你还敢如此放肆,你莫不是活腻了么?”青龙听到南山对玄离出言不逊,很是气恼,立刻持剑上前指着南山怒气满满地叫道。

“你们宫主?”南山向上一跃,猫一般地躲开了青龙的那一剑,向下看去,一下便对上了玄离冰冷的目光,他脸上立刻浮出了笑容,“大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梨花宫的玄离啊,今天这阵势来找大爷我有什么事啊?”南山落在地上一副不明其来意的模样。

“南山,你少装蒜了,几日前派人对我梨花宫弟子施毒术,令我梨花宫弟子身染剧毒,你聪明的话就快点将解药交出来,否则定叫你死得很难看。”青龙指着南山大叫。南山不以为意地笑道:“你是谁啊?”

“我乃梨花宫四使之一青龙!”青龙回道。不明白南山怎么会突然问起他的名字,南山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你们梨花宫出了什么事,你们宫主都没讲话,你就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是不是很希望你们宫主快些死了好让你做宫主啊?”南山说完便大笑起来。

青龙的脸色一下就白了,怒喝道:“我青龙对宫主一片忠心,绝对不会有此妄想,我可以对天发誓……”青龙本想替玄离开口询问南山,拿到解药的,谁知道南山竟然借此出言离间他和玄离,青龙生怕被人误会,急忙解释道,甚至不惜以发毒誓来证明自己对宫主的忠心。

不想却中了南山的计,话还没说完,南山已经笑到不行,青龙不知所措,向玄离投去目光,玄离笑了笑示意他退下。四使之中青龙是做事最快的,最有耐力的,可以为了跟踪某人而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甚至不吃不喝,只要他还有命在就一定会把事情办妥。所以玄离安排他在外任务,事实上青龙也的确是能将玄离交给他的任务都完成。不过他这个人也有个缺点,那就是思想太过于简单了,容易被人捉弄。

“南山你不必转弯抹角的,你是否那指使人毒害我梨花宫门人你我心中都有数,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来,你直说便是了!”玄离看着南山,微闭着眼,眼中流露着杀气,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呵呵呵……你要我直说是吧?那我也就不跟你转弯抹角了,没错,那毒是我派人下的。你要问原因呢,那便是我南山看你梨花宫不顺眼!”南山说到这里收起了笑容,转而变做怒气,“武林中人都说你梨花宫胜过我南山派,你梨花宫有多少本事,我还不知道吗?里面大多是些莺莺燕燕,要不然也不叫梨花宫了,但我南山派收的全都是男人,说你梨花宫的女人们能打赢我南山派,打死我也不信!”

“那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信是不信!”听到南山笑话梨花宫中大多是莺莺燕燕,朱雀不禁怒从中来,她绝对不容许人轻视梨花宫,更加不容许人嘲笑她的宫主。

南山听了顿时嘿嘿一笑,出言调戏道:“你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嘛,细皮嫩肉的,要我打你我可舍不得,不如给我做老婆吧!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南山淫邪的笑声向四周扩散开,很快布满了妓院厅堂的每一个角落。楼上走廊上聚集了不少围着观看热闹的嫖客和妓女,他们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也有人附和着南山的笑声跟着说些难听的话。

朱雀乃是梨花宫四使之一,武功极好,常伴玄离左右,何时受到过这样的戏谑。顿时大怒,一跃上前,提剑和南山打了起来。旁边那些还在看热闹的人这下才跟清醒了似的,生怕自己无辜受牵连,急忙躲回屋内,却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涌在门口从门缝里张望屋外的情况。

南山虽然好色,常常流连于酒色之间,但是本身却也是一块练武的材料,若非这样,当年他师父也不会将一身的武功尽数传给他。他也因一身武功而在江湖上名声大燥,更加创立了南山派,所以他的武功绝对是不可小觑的。朱雀很快就败下阵来,南山更是在打斗过程中说了许多污言秽语,举止轻佻总想着在朱雀身上摸两下。

朱雀为了不让南山占到自己的便宜,处处小心,却反给了对方攻击自己的机会。南山一掌打在朱雀胸前,朱雀避无可避飞了出去。玄离皱了下眉,上前去接住朱雀。“朱雀,你怎么样?”问话间玄离替朱雀把了下脉,知道她受了内伤。

“宫主,朱雀真没用,给你丢人了!”朱雀垂下眼睑惭愧地说,本想好好教训南山那个恶贼一顿,替宫主出口恶气的,没想到却反被他所伤,真是有失梨花宫的面子。

“你无须自责!去一旁休息,这里交给我!”玄离将朱雀交到青龙手中,朱雀还沉醉于他眼中的温柔时,玄离已然拔剑上前跟南山对打了起来。朱雀相信宫主一定会赢的,一定不会输给南山那个恶贼。

事实也果真是如此,玄离使出了自己的绝学“梨花决”轻轻松松地便令南山败下阵来,他看着南山眼中划过一丝轻蔑,面上带笑:“南山,你现在知道江湖人为何说你南山派不及我梨花宫了吧?因为你不及我!”南山竟然以为打得过朱雀便能打赢他,在搏斗时还对他口出狂言,真是个可笑之人。

“你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武功,我南山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样随便你吧!”南山坐在地上,一手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刚才这里受了玄离一掌,到现在还是疼痛非常。南山有些在心里责怪自己近些来顾着沉迷酒色,荒废武功,落得在人前丢脸的下场,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懊悔,若真让他从此绝了女色,那还不如让他去死的好。女人与武功若只能二选一,那他一定会选择前者的。

“我也不想怎么样!只要你肯交出解药解了我门人所中之毒,我便放过你!”玄离淡淡地笑道。

第三十章丢失的玉佩

南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玄离竟然这样就放过自己,最想越感觉不可能,最后他冷笑一声说:“玄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是怕我给你假解药,所以才这么轻松地就说放过我。等到你拿到了解药,我还有命吗?不给不给,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拉下你梨花宫的几个女人下去伺候我!”一想到死了之后下到地府还有女人伺候自己,南山便觉得死没什么可怕的了。

“唉,你这个人,我们宫主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要放了你,你竟然这样出言诽谤我们宫主,你还是不是人啊?”青龙在一旁越听越生气,终于忍不住对南山怒骂了两句。

“现在就说他大人大量太早了吧?拿到解药之后,他会不会杀我,这只有天晓得!”嘴巴上说不杀他就一定不杀他了吗?南山可不相信。

“我玄离向来一言九鼎,说不去的话绝不更改,只要阁下赐解药解了我门人的毒,我以后便不再追究此事。”玄离说完后补充了一句,“我玄离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又岂会因你一人而担上不守信用之名。”这南山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竟然自以为是地认为玄离会为了他这样的人使手段做出自毁诺言的事。就算他真的要为了拿到解药而使一些手段,那也一定是用最正大光明的手段,南山先挑起的事端,他出面教训实在太合理不过了,根本不需要这样鬼鬼祟祟的做个小人。

南山被堵得哑口无言,确实,玄离在江湖中还是颇有名声的,如此假装大义做出自毁承诺的事情,他是个聪明人就一定不会做。虽然看这玄离只是长得皮相好,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笨蛋。“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南山休息了一会儿,胸口的疼痛得到了缓解,他站起身来说,“不过我没将解药带在身上,你派个人跟我去取吧!”

南山说着就要朝门口走去,梨花宫的人本想拦住他,担心他会使诈,但是玄离摆摆手让他们让出路来:“无妨,阁下肯交出解药就好!玄离这就同你前去取解药。”

“你跟我去?你要带着你这帮手下跟我去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我南山还有何颜面啊?”南山回头看着玄离,不悦地皱起眉头。让玄离带着这么多人跟自己去取解药,那像个什么样子啊?传出去给人知道了那大家还不都说是玄离带着人押他去取解药吗?想他南山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被人笑得颜面无存?

“不碍事,就在下同阁下去,不带属下同往便是了!”玄离有些想笑,这南山折腾了这么半天竟然还是个爱面子的人,可他就不觉得以往做的那些事早折了自己的面子吗?

玄离的话才说出口,青龙立马出言阻止道:“宫主,此事万万不可,南山为人狡猾,又曾对我们梨花宫施过毒手,现在他要宫主你单身前去取解药,一定是居心不良,想要趁机加害宫主!”青龙看着南山的眼神里全是愤怒和怀疑。

南山对此说法感到莫大的冤枉,他着急地回道:“喂,你这小兄弟说什么话呢?我南山是那种人吗?我南山怎么说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呢?难道我就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吗?”被人冤枉是很痛苦的,南山被人冤枉成这样则是非常的痛苦,却又不能发作出来,只能对其讲道理,那种痛苦更是无法言说的。

“你也怕被人耻笑吗?若是怕被武林中人耻笑,就不会为了别人说你南山派不如我们梨花宫而施毒害我梨花宫门人了!”青龙毫不客气地还击道。

南山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自知理亏,说不上话来,只能在心底努力地平息着怒气。半晌他才抬头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杀了我好了,解药我不给了!”他像是下定决心要去死一般,那表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了,青龙,我刚才说过了,若是南山帮主肯交出解药解了我梨花宫门人的毒,那件事情便一笔勾销,你也莫再提起了,知道吗?”玄离叫住了还准备损南山几句的青龙,用眼神告诉他大局为重,南山的生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梨花宫中毒的弟子能不能救活。

那是南山派秘制的毒药,一定要南山派秘制的解药才能解毒,否则玄离怎么轻饶了南山这个差点灭了他整个梨花宫的狗贼呢?若不是想着众多的梨花宫弟子急需解药解毒,玄离一定将其碎尸万段。青龙接收到玄离目光中的意思后便不再多言:“一切谨遵宫主吩咐!只是……宫主去时要千万小心!”南山既然可以为了自己的面子下毒害人,再来一次阴的,布陷阱陷害玄离是完全有可能的,青龙是对南山的为人千百个不放心,但是宫主已经下了命令了,他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

玄离回给青龙一个放心的笑容,然后走到南山面前说道:“我们走吧!”“你不怕我像你手下说的那样要你去想要设计害死你吗?”南山不动,站在门口反问玄离,目光一直停留在玄离的脸上,他不只是想从回答,还想从玄离的脸上知道玄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是玄离是面无表情的,他看不到答案,玄离的声音慢慢地响起:“不怕!我猜阁下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猜错了,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当是我刚才败给了你便是了!”玄离的声音淡若清风,就是这样的声音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子,此刻他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南山明显一怔,在心里想:玄离,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好!你这性格我欣赏!”南山看了眼玄离,眼中是发自内心的赞赏,也许他是真的有些欣赏玄离,所以他明明可以有机会置玄离于死地,报了之前的仇,但是却始终没下手,最后还把解药交到了玄离手上。“拿好了,我南山是个输得起的人,绝对不是那种小人!”南山送玄离到门口,为了证实他不是小人,他得让玄离平安顺利地回去,这也足以证明了当好人真的不容易,特别是对于干过坏事的人而言,当好人的时候心里特别别扭。

“多谢阁下赐药,玄离就此别过!”玄离礼貌地回道。这也是他能得到“谦谦君子”美称的原因,就算是对方不对在先,只要愿意言和,他就绝对不会在其面前有失礼貌。

拿到解药之后,玄离便与青龙他们会合,先让一位中毒较轻,一同前来的属下服下解药,验证下真伪。南山那种人,玄离可不是真的对他放心,不想自己千里而来,却带着假药回去。中毒的手下服下解药后中毒迹象却迟迟不得到缓解,青龙和朱雀都在一旁猜测南山是否使诈,给了假药。玄离却一直不做声,只是立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据南山说梨花宫门人所中的应该是慢性毒,若是毒性快的可在半个时辰内要人性命,而他的手下随行而来,多日了并未毒发身亡,因而玄离相信南山所说他们是中了慢性毒。南山说这种毒性慢的解药药性也是一样的慢,不会很快有好转,需要耐心等待,所以玄离这会儿并不急着下结论。但若是南山胆敢欺骗他,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把南山给捉回来,让他死得苦不堪言。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那名中毒的手下病情才有所好转,玄离见此,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开了。他命令青龙先带着解药回去给中毒的弟子解毒,朱雀身上有伤,就在此处多休息几日再返回梨花宫,玄离的细心总是能让朱雀心里感到温暖,但是也伴随着隐隐的疼痛:“宫主,您让属下在此养伤几日,那么您呢?是不是现在就回去?”

宫主应该是现在就要回去的,他跟月冷心已经分开多日了,他每天对着月亮空叹,心里一定积了不少相思之情,现在梨花宫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他还不是会飞也似地赶回到心爱的女子身旁吗?

“我可能也得在多逗留些时日!”玄离皱着眉头说,“因为我的那块玉佩不见了,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属下立刻去帮宫主找回。”朱雀说着就要起身,但是才一动,心口传来的剧痛便令她重新躺了回去。玄离看着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已派人出去找了,你不要乱动,当心自己身上的伤。”

“是,宫主!”朱雀一手抚着伤口,有些难过,她一整天都不太开心,因为玄离一直都紧锁着眉头,他一定是在心里紧张着那块玉佩。那块玉佩是玄离去世的娘留下的,玄离很爱他娘,所以一直戴在身边,玄离对她说过,所以她一直放在心上。现在玉佩不见了,他心里一定很不开心。但是自己却因为有伤在身,不能出去帮玄离找回玉佩,她越想心里越不开心。真希望派出去的手下能快点把玄离的玉佩找回来,若是那玉佩就此遗失了,只怕宫主脸上的快乐也会就此少去,那是朱雀所不敢想象的。

夜色逐渐深了下去,屋里很安静,只有玄离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面色焦灼,找不回那块玉佩,他根本就睡不着,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不见了似的。玄离终于不想再就这么等待下去了,他不听侍女和手下的劝说,执意要自己出去找,朱云阻拦了玄离一阵,还被玄离骂了一顿,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但是朱雀不放心玄离一个人出去,便让朱云跟在身后。

谁知两人才到门口时就被门外进来的人堵住了,那些人一进客栈,便将客栈里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唯有对玄离不仅不驱赶,还十分恭敬地跪下给他磕头。“参加殿下!”好些穿着朝廷官服的人齐齐向玄离下跪行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认错人了吧?”玄离根本不认识这些人,更觉得这些人不是在称呼自己,淡淡地说了这句话后,他便不想再理会,准备夺门而出,谁想走到门口的时候竟然会撞上那个人。玄离猛地呆住了,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已经分析不清自己当时的情绪是震惊还是愤怒,应该都有。

第三十一章如此父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来南越国的第一天竟然就会遇到这个人,如何不震惊,这个人就是他人生中最恨的人,此刻见到了他,心中如何能不填满愤怒?

“你怎么会在这里?”玄离看着眼前人问道。他尽量控制住心里的情绪,他不想就这么发作出来,他娘希望他做个性格良好的人,玄离一直都没有忘记娘的教诲。他一直记得和娘在一起的那些大事小事,记得最清的是娘是怎么死去的!其实玄离想问的是他怎么找到自己的?他再次见到这个人不是偶然,他是知道玄离在这里,刻意来找他的。

“你还记得我?我多怕会弄错了!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很久?”说话的是站在玄离跟前的中年男子,男子虽然已有了些年纪,说话时一脸慈祥,但是眉眼间却隐藏着霸气,由此可见他也是一位有野心的人物。

他说的话跟他的神色是那么不符合,玄离懒得再看他一眼,挪开目光看向其他地方,话语冰冷:“呵呵,你还会找我吗?我以为在你的心中我已是死人了呢!”

“哎,玄儿,你对我有些误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吧!”玄离的话和态度令中年男子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话里还带着些许恳求,不过却被玄离冷冷地回绝了:“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谈的,我还要去找东西,请你让一让!”玄离不想再待在客栈里,这客栈里的某些气息让他浑身不舒服,想要快速逃离,他早就和这个人没什么可说的了,无论是现在看见,还是很久以后看见,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误会,一切的事情玄离心中都很清楚。

“你是要找这个东西吗?”中年男子摊开手掌,掌中出现了一物,不是其他,正是玄离的那块玉佩。玄离带着惊喜和愤怒的声音问道:“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玄离原以为自己会就此失去娘的遗物呢,谁知道竟然在他手中,玄离一边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一边用审度的目光打量着中年男子。

“你跟人打斗时掉了这块玉佩,刚好被丞相看到,丞相觉得眼熟,交到我手中,我一看便知道是你来了,急忙出宫来迎你回宫……”中年男子满脸笑意殷切地说,似乎是急着想表达些什么。

“等等!你说什么丞相?什么宫啊?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玄离越来越觉得他说的话莫名其妙,这些年来玄离跟他是彻底断了联系,他也从来都不想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好像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一般。但是今天突然看到,他的样子没变多少,说起话来时的样子却变了,所说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玄离不得不对他生起疑问。

“玄儿,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说话吧!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中年男子再次提议。玄离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真实身份,但是从他说话的样子来看好像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隐情。

玄离终于点了头,他将中年男子带到楼上的雅间,他并没话想对这个人说,但是他可以听听这个人想对他说什么,等他说完以后,玄离就会请他不要再烦着自己。进了房间之后,玄离让朱云守在门口,自己则将门关上,然后对身后还在环顾四周的中年男子说:“这间客栈的楼上已经被我包下了,没人会来这里,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既然他已经找回了娘留下来的玉佩,便可以回到月冷心身边了,玄离真是巴不得现在就走,所以催促中年男子快些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我听丞相说你现在已经是梨花宫的宫主了是吧?梨花宫在江湖上颇有地位,你的武功造诣一定很高吧?手底下也应该有很多武功高强的手下吧?”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要说便说自己的事情,那个丞相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他已经不只一次提到丞相了,还有那丞相怎么会对他娘留给他的玉佩觉得眼熟呢?难道他见过那块玉佩?那他是什么人?玄离和南山在青楼打斗的时候,围观的都是些妓女和嫖客,玄离并未特别留意到什么人。所以对那个捡到他玉佩引得中年男子来这里找他的丞相,玄离是真的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也许是他幼年时见过的人吧!

“丞相他……是我南越国的丞相!”中年男子顿了顿说道,“玄儿,你爹我现在已经是南越国的皇帝了,统一着整个南越国,而你身为我的儿子,便是这南越国的皇子,不,应该是太子,朕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中年男子的声音混沌有力,不看到他的脸,光听他的声音,玄离一定相信他是南越国的皇帝,但是在看到他的那张脸时,玄离只是忍不住想笑:“我说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是的,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上官后朔,不过就是这个亲生父亲将他和他娘扫地出门,赶上绝路,害得他娘在他幼时便染上疾病而死。换而言之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也是杀死他娘亲的凶手,所以自他娘去世的那刻起,玄离就发誓他此生都不会再认那个人做父亲,从那时候起,他最反感的便是别人问起他的父亲是何人。

他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什么人,在他的心目中他的父亲根本就不算是个人,哪有一个人会做出抛妻弃子,不顾妻子儿子死活的人?这样的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这么多年来,他对玄离不理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着长大,现在突然间找到他,竟然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理所当然地说起他的丰功伟绩来。这样的人……玄离盯着上官后朔的背影,眼中是越来越浓的恨意。

上官后朔并没有察觉到,还在沾沾自喜地继续说着:“当然不是!我知道这件事情令你感到很震惊,很无法接受,但是这是事实,这是我多年来处心积虑奋斗的成果,我坐上这个位置真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是天经地义了,为了这个皇位你可以抛妻弃子,娶一个能帮你得到高官厚禄,帮着你锦绣前程的女人为妻,还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才得到的皇位,如何能不是天经地义的啊?”玄离冷冷地笑了起来,看着上官后朔,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再见到这个人。

上官后朔感受到玄离的目光后,感到很尴尬,他带着惭愧的面色躲开了:“玄儿,我知道我不应该牺牲你和你娘,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后悔,很想找到你们弥补我以往的过错,但是却一直没找到,只是听人说你娘已经过世了……”

“是啊,娘早就不在人世了,她是被你选择牺牲了的人,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了,你满意了吧?心里一定很开心吧?那我便祝你一辈子这么开心下去,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玄离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他根本不能再听下去了,在这个混蛋的心目中娘只是他选择牺牲的人,感觉愧对的人,不是他爱的人吗?

玄离到现在依然很清楚地记得娘去世的时候,脸色白得没有一点人色,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玄离的小脸,她对玄离最后说的话是:“不要恨你爹!娘从来没有怪过他,你不要恨他……”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她不希望玄离去恨上官后朔,玄离也真的很想听娘的话,不去恨那个人,但是在见到了那个人,听他说了那番话后之后,心中如何能没有恨意?

娘是爱着他的,这件玄离都知道的事情,那个狠心薄情的人却不知道,他对娘只有淡淡的愧疚,那些多余得让人觉得恶心的愧疚,他娘不需要愧疚,需要的是一个爱她的人。

玄离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上官后朔拦住了,上官后朔几乎是在用尽全力地解释着:“玄儿,你听爹说,你真的是误会爹了,爹当时赶走你和你娘完全是迫不得已,逼于无奈的……”

“你不必再解释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当年的事情任由你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还有,请你别再自称是我爹,我玄离有不起这样的爹,你现在不是南越国的皇帝吗?请你顾着下自己的身份!”玄离一把推开上官后朔,他真是不想再多看这个人一眼,多看一眼他就怕自己会情绪失控。

其实玄离用的力气并不大,但是上官后朔却摔倒在地上了,还疼得直叫喊,像是摔出了个好歹似的。守在门外的人听到上官后朔痛苦的声音便推门进来。一些人急忙去扶起上官后朔,一个人拦住玄离的去路,指着玄离厉声责问:“大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对皇上呢?皇上可是你的亲爹啊!你这样子做真是忤逆不孝……”

玄离看清了眼前这个不断指责他的人就是他们家以前的管家,上官后朔的得力助手,只是现在玄离听见上官后朔称呼他为“丞相”!

第三十二章游说

原来他就是那个丞相啊?还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子如今当了皇帝,原本是管家的当然该变成丞相了啊!

这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这名叫张德的管家在上官后朔身后做了多少努力和贡献啊?这应该算是他应得的酬劳。但他若以为因此便能出言教训玄离,那么他就错了!“你是何人?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别逼我出手!”玄离冷沉着脸,瞪着张德,话里皆是警告。

他不会动手打上官后朔,因为他答应过死去的娘,长大后不会报复他,但是张德,他和玄离可没有一点关系,若真的要追究起什么关系来,当年赶他们母子出家门张德也有份参与。若他现在敢再招惹玄离,那么玄离一定新仇旧恨一起算。

玄离冷若寒冰的声音喝住了张德还没说完的话,张德被那犀利如剑的目光盯得不敢再多说什么,很快回到上官后朔身旁,让开了出门的路。玄离现在的身份还不明确,若是他不肯认祖归宗,那他倒只是一介草民,闲游浪子一个,张德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若是玄离肯听从上官后朔的安排,他的身份一下就能晋升为太子,这如何是张德能够招惹的?别说他现在只是个丞相,就是再高的位子,只怕也不能够保自己终身,因此张德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所言。

到上官后朔身旁时,所言立刻变了方向:“皇上,大公子他离家多年,心中又一直对皇上怀有误会,现在相见难免生疏,显得不近情理,实在是人之常情,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大公子!”

张德句句恳切,一下子就变成了玄离的人,站在玄离这方为他说话,玄离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心想这老头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上官后朔见自己和玄离的关系处于十分恶劣的气氛中,愁眉不展,听到张德这番调解的话,立即点头:“不错不错,丞相所言甚是,这件事情不能怪玄儿,要怪就怪我,是我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上官后朔低着头一脸愧色地说,看起来真的像是为过往所做之事感到惭愧后悔,但是玄离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别人可能为自己所做过的错事感到后悔,可是上官后朔不会,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当年玄离离开他的时候,尽管还不到十岁,但是不到十岁的他已经看透了上官后朔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必如此,现在没人要追究你的过错,你也不必装模作样地在这里忏悔,你这样只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玄离冷笑一声,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门,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样虚情假意的人,不再听他说那些违心话。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玄离身上,望着他决绝而潇洒的身影,各种眼神的都有,他的亲生父亲上官后朔是一脸痛色和无奈,他转头去看张德的时候,神色又换做冰冷和愤怒。张德笑着安慰了他一句:“皇上,请放心,此事就交给微臣了!”张德说罢,便追着玄离而去,嘴里大喊着:“大公子,大公子……请留步!”

玄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张德,微皱着眉头问道:“请问张丞相还有什么吩咐吗?”“大公子严重了,老奴岂敢对公子有何吩咐,老奴只是有些话想跟公子单独说一下,请公子给老奴一个机会。”张德做出一副恭敬而卑微的模样来,好像仍是他的管家似的。

玄离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想着这老家伙到底要唱哪一出,估计是上官后朔示意的。张德又开口了:“老奴绝对不耽误公子太多时间,所言的乃是天下大事。”

“天下大事?”玄离一听随即笑了起来,“这天下大事与我玄离有何关系?”真正关心天下大事的另有其人吧?果然张德的声音很快响起,说明了他叫住玄离的意图,也说出了上官后朔来这里找玄离的真实目的。

“如今天下四分,四国相持已久,又互相有仇怨,再加上大齐国皇帝病重,正是筹谋一统四国的好时机。我南越国一直储存实力,对外示弱,密谋已久,已然筹备好一切,只等着时机到来便挥军而入,一统四国……”张德似是没完一般,越说越神采飞扬的样子让玄离忍不住打断他:“等一下!你们南越国如何,想统一四国什么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南越国的人。”

“大公子,此言差矣,你乃皇上的嫡子,未来南越国的皇帝,此等大事你责无旁贷啊!以大公子一身的武功,再加上你整个梨花宫相助,一定能助皇上一统四国的……”

“够了!不要再多说了!我就知道他并非因为内疚懊悔才想认回我的,原来他只是想让我帮他完成统一四国的大业!呵呵呵……”玄离大笑了几声,终于知道了上官后朔突然找到他,对他大献殷勤装模作样地说了那么多话的真实目的了,不是因为他想要认回这个儿子,而是他想要统一四国,需要人手,刚好张德在青楼看到玄离跟南山斗武,觉得可以利用,所以回去禀告上官后朔,上官后朔便来到了这里。

真是可笑,玄离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可笑的人事情,大笑几声后,玄离的目光骤然冷了下去,面上充斥满了冰冷的愤怒。然而张德并没住嘴的打算,他已经答应了上官后朔会办妥这件事情,如何能轻易罢休呢?他企图控制玄离快要失控的情绪和改变他心里的想法。

“大公子,你这么想就错了!你帮皇上打下天下如何能算作是被利用呢?皇上的天下以后就是你的天下,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着想,想人你成为一代霸主,受人万代敬仰……”不得不说张德那一脸忠诚的表情和这番动人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感动,让人动摇心中的想法。

只可惜玄离不是那样的人!玄离再次打断张德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吗?十多年前他可以忍心地将我和娘抛弃在外,他压根就是想我们母子冻死街头,以省了他的心。这么多年来他口口声声说找过我,但是什么时候找过了?我就不相信凭着他南越国皇帝的身份真心想找一个人会十多年也找不到,这根本就是他掩藏自己阴狠毒辣,不念骨肉亲情的借口!”

“不是的,大公子,你真的误会皇上了,皇上他真的有派人找过你和夫人,我可以以性命为证!”张德仍是不放弃,企图说服玄离,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作证。

“你的性命在我看来一钱不值!”玄离毫不客气地回道。目光冰冷,心里也是一片冰冷,也许是在来南越国之前他就有意识自己会遇到上官后朔吧,所以他的心情一直不好,在走过那条他和死去娘亲乞讨过的街道时,他心里的痛仍是那么深刻,娘的死让他无法消弭心中的恨,这些恨深埋在他心底多年,已成了不可拔出的。

“是!老奴的性命确实是一钱不值,但是皇上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不为他考虑吗?”玄离如何看待他根本不重要,在他还不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前,他本就是一卑微如泥的人,为了有口饭吃受惯了主子们的冷眼白眼,从那时起他就不奢望别人用很好的目光看待他。张德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地办皇上交代的事情,除非到了毫无挽回的地步,否则他绝对不放弃。

“真是可笑,在我幼时他便将我抛弃,置我的生死于不顾,现在却要我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他还真是个厚颜无耻之人。”玄离的脸色彻底冰冷下去,他盯着张德眼中杀气毕现,字字清楚地说,“在我心目中,我爹早已不在人世了,你们南越国的皇帝,我不屑高攀!你莫要再多嘴,否则我让你永远闭嘴!”

张德浑身一僵,心中纵有再多用来劝说玄离的妙语,此刻都说不出来了,玄离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他可不想没劝服玄离归顺上官后朔,却把自己的性命赔了上去。

在玄离和上官后朔进屋谈话时,朱云是奉命守在门外的,所以里面传来争执声,上官后朔的人推门进去后发生的场面她是看见的,也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她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中年男子竟然就是他们的宫主的亲生父亲,不止如此,还是南越国的皇帝,那他们的宫主岂不是南越国的皇子?

她听宫主说起自己的身世时都是说他是在市井流浪着长大的,断没想到宫主竟然有着南越国皇族的身份,朱云本想问下宫主是不是真的,却看见宫主脸色难看之极,正与那个张丞相发生争执。她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回去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朱雀。

朱雀听后,也是一脸错愕:“朱云,你说的都是真的?”朱云重重地点头:“此事是属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事关宫主身世的大事,我怎么敢胡说呢?”“想不到宫主的身世是这样,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朱雀低下眼眸,眸中皆是哀伤,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世悲惨,想不到宫主也是一样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参见宫主!”听到玄离来了,朱雀急忙对朱云说:“这事你就假装不知道,不得在宫主面前提起,更不得在其他梨花宫弟子面前提起,知道吗?”“是,朱云知道了!”朱云小心回道。耳旁已传来了玄离进门的声音。

正如朱云说的那样,玄离的神色非常不好看,潜藏在他眉宇间的是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的痛苦,玄离此刻是什么心情,朱雀很明白,因而她的心里也跟着难过着。

玄离走到朱雀面前,声音里透着为难:“朱雀,我想现在就离开此处,你是否跟我一起回去?本来我想让你在此多休养几日才上路的,但是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怕你待不惯……”玄离用一种几近小心翼翼的声音说。

第三十三章美人计

朱雀受了内伤,实在不宜长途跋涉地回大齐,玄离的本意便是要她要此处养好伤再回梨花宫。但是现在上官后朔已经找到了他,而他又公然拒绝了他的要求,给了他难看,以他的为人,玄离实在不放心朱雀在南越国休养身体。但是那样的身世,那样的父亲,要玄离如何开口对朱雀说?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实,只怕别人听了也不会相信。

所以玄离选择避开了解释,找了个理由劝朱雀跟自己一起回梨花宫。他心中所想,朱雀都知道,不待玄离说完话,她便笑着说道:“朱雀也是这么想的,在此人地生疏,一定会不习惯,朱雀愿同宫主一起回梨花宫。”

“我想现在就走!”玄离说。他实在不能在此地多待一刻,这是上官后朔抛弃他和娘亲的地方,也是上官后朔当上皇帝的地方,是娘亲死去的地方,也是上官后朔的天下,待在这里,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窒息。

“好!属下这就准备!朱云你去让其他人准备,我们要立刻启程回梨花宫。”朱雀说着便下了床,一边整理自己的行装,一边吩咐朱云。朱云很快领了命令下去,照着玄离所想的就要离开了,玄离却突然犹豫起来。

“可是你的伤势……朱雀,你能挺得住吗?”朱雀的伤势让玄离很不放心,若非情非得已,他真的不想让朱雀跟自己连夜赶路离开。

“没问题的,宫主!您不记得之前为属下运功疗伤的事情啦?属下已经好了很多了!”朱雀强撑着身体,做出一副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样子。她非常明白宫主想要迫切离开这里的心情,她是绝对不会扯宫主的后腿,她告诉自己,就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要撑着自己离开这里,绝对不能做让宫主为难的事。其实能够跟玄离在一起,朱雀就算是身受重伤,也会忘记疼痛。

“嗯!那就好!”玄离走出朱雀房门的时候,看到上官后朔一行人还没走,上官后朔似乎还想跟玄离说些什么,玄离装作没看见,转身回自己的房中整理衣物。不一会儿,所有的下属都齐聚在客栈门口,朱云去告诉玄离的时候,玄离才走出来,本来以为还会看到上官后朔的,但是他显然已经离开了。

“玄离啊玄离,你太高估自己了,你在别人心目中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利用价值!”玄离在心中苦笑一声,带着梨花宫的人出了客栈,出了南越国,向着大齐的方向而去。他努力地将所有的不快乐都抛在身后,想着很快就能回到大齐见到月冷心了,心中才有了丝丝温暖。

回到皇宫后的上官后朔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怒气腾腾地说:“他就没把朕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朕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却低声下气地跟他道歉,他还不肯原谅朕,真是个忤逆子!”

跟在身后的张德见此,急忙上前劝道:“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大公子的态度确实是不好,不过他不一定就不能为皇上所用!”

“你还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上官后朔听到张德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了,“你不是说朕肯纡尊降贵去跟他说几句好话,他就全听朕摆布了吗?结果呢?结果是让朕被奚落了一阵,让人都知道朕生了那样一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招揽玄离不成,反被羞辱一番,上官后朔气到不行,便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张德身上。

见皇上发怒了,张德吓得跪在地上,面色委屈地说:“下臣也没想到大公子他脾气竟然这么倔强,连亲生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下臣保证一定会想办法让大公子主动前来提出为皇上效力,还请皇上息怒,千万莫伤了龙体。”

“办法?你还有何办法?”上官后朔瞪着跪在地上的张德仍旧是一脸的不悦。“呃,这……”说有方法原本只是想先敷衍上官后朔,让他别发那么大脾气,更别把过错都归咎到他身上,但是谁想上官后朔竟然要他现在就说个方法来。他之前的那条计策已经搞砸了,若是这条再被搞砸,或者说出来就被上官后朔抹杀掉,那他这个丞相在上官后朔心里的位置只怕就要变了。

“有何方法你直接道来,别在朕面前吞吞吐吐的!”上官后朔不耐烦地催促道。他今天的心情是被玄离弄得糟糕透了,本以为可以认回个武功高强又带着一帮武功高强手下的亲生儿子为他效力,谁知道竟碰了一鼻子灰。

“是!是……”张德唯唯诺诺地应着,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很快他眼珠一动,笑了起来,“有办法,有办法……有倒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武功再怎么高强,性子再怎么傲的男人都逃不过女人那一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点!”上官后朔听得稀里糊涂的,不明白张德所说的话跟他的办法有什么联系。“是,皇上!”张德接着说,“下臣的意思是可以使用美人计,找一貌美如仙的女子去迷惑大公子,大公子一旦为其所迷,还不听从皇上差遣吗?”

“不错!这办法不错!朕一生气都快忘了!”上官后朔脸上露出了些笑容来,对身旁的一奴才吩咐道,“明日宣白如雪来见朕!”

白如雪,是上官后朔费心培养出来的天下第一美人。她不但长得貌美绝伦,而且还有一身赛雪的肌肤,因而得了这个名字,世人赠她称号为“白雪仙子”。见过白如雪的男人无不为她的美貌所迷,上官后朔一直栽培她,现在总算是能派得上用场了。

翌日,白如雪站在上官后朔面前,上官后朔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呆住了,饶是他这样年纪,阅美女无数的人见到了也颇为心动,玄离见了还不被其所迷,乖乖听命于自己吗?

“白如雪,叩见皇上,皇上万岁!”白如雪跪下去行礼,姿态曼妙,声音柔美悦耳。真正的美女被是这样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句话便能勾人魂魄。

“平身!”上官后朔起身到白如雪身旁,再次打量了她一番,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真是美啊!确实可称天下第一美女!”

“皇上过奖了!”白如雪面上应承着皇上,心中继续思忖着皇上为何宣她而来,她自从接到皇上圣旨便在心中猜测着,却是到现在也没猜出来。

“你知道朕为何宣你而来吗?”上官后朔问道。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白如雪茫然地摇着头,上官后朔接着说,“朕的嫡子,名叫玄离,因跟朕有一些误会而流落在外,如今是梨花宫的宫主。朕一直很想念他,很想跟他冰释前嫌,朕的江山以后还要靠他来继承……你愿意帮朕劝说他回来帮朕完成统一四国的大业吗?”

白如雪听到上官后朔道明宣她来的目的后先是一怔,然后跪在地上说:“白如雪有今天全靠皇上栽培,白如雪愿为皇上解忧,前去劝说殿下他回宫,只是不知道殿下他会不会听如雪的……”白如雪面上浮出担忧之色。

“只要他爱上了你,就一定会听你的!记住,你事先不能让他知道你是朕派去的,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让他爱上你,完全拜倒在你的美色之下。”上官后朔提醒道。白如雪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上官后朔要她对玄离使用美人计呢?她乖巧地点头道:“是!如雪记住了!”

“嗯!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旦事成,将来玄儿登基之后,你便是他的皇后。”上官后朔为了让白如雪不辱使命,给了她一个承诺。

白如雪听了大喜,连忙磕头谢恩:“如雪叩谢皇上大恩,一定不辱使命,将殿下成功劝回。”她出身不好,父母早亡,幼年时便流落街头,是上官后朔看见了她,将她带回府中。见她聪明伶俐,长相清秀,便决定培养她,让她成为天下第一美人。而事实也证明了上官后朔眼光独大,长大后的白如雪果然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以为他所用,只是没想到这次要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一直到走出皇宫,白如雪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快乐得似乎能飞起来一般。皇后之位,就算是对于名门闺秀,达官贵人家的千金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然而现在竟然变成了她唾手可得之物,要她心中如何不欣喜若狂?只要她能够让南越国的太子爱上自己,那么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竟然这么简单,简单到使她不敢想象,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越是简单的事情越难办到,她想让玄离爱上她竟然是那么地不容易。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柩洒在地面上,每天的这个时候,月冷心都在对着镜子梳妆,看着镜中依旧青春貌美的自己,心中却有无限感伤。为何这样的她,每天除了听从月建业的安排去见一些自己不想见的人,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到了晚上就是这样对着镜子惋惜,对着夜空怅望。

玄离已经走了十天了,为何还不回来?以往的十天对月冷心而言是那么地短,好像眨眼间就可以过去,但是在这十天,月冷心每天都感觉度日如年。她每天都在想玄离何时能够回到自己身边来,每天都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忘记了?然后又忍不住对着镜子看,看看自己是不是不漂亮了,是不是不能再吸引他来了。可是镜子不能回答月冷心的问题,月冷心的模样在里面慢慢消瘦了下去。

她应该是瘦了,所以青夫人才吩咐厨房给她吨些补品,亲自送来,月冷心不想驳了她的面子,但是送到嘴旁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青夫人说她这样下去不行,要找大夫给她看,但是月冷心拒绝了,她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就是那传说中的相思病,就算是神医来了也治不好她的病,除非玄离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冷心想玄离想得有些神经错乱,她感觉有人从开着的窗户里跳了进来。

第三十四章吐露心事

那是一道极快的影子,她只是用眼角看到而已,并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月冷心还是吓得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四下张望着,若是玄离来了倒好了,她只怕是其他人来了。这些天月建业总是带着她四处去见人,在她看来那跟招摇过市实在没什么区别,若是再招来些胆大的,就好像是玄离那样的,那月冷心的清白岂不是又要被毁?

她已经是玄离的人了,除非玄离不要她,否则她是绝对不可能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更加不能再被人莫名其妙地侮辱了。月冷心四处察看,并未看到屋内有人,但是她还是不放心,走到窗口将窗子放了下来,她今天没什么心情,更加不想再对着夜空胡思乱想,想着那个可恶的玄离。

可是就在月冷心放下窗子的瞬间,她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紧跟着身后那人的身体就贴了上前来。果真是有人进了她的房间,不是她看错了,月冷心下意识地清醒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啊……是谁?走开!别碰我,来人啊……”月冷心几乎是用尽全力在挣扎,在大喊,她不敢想象有个男人进了她的房间,会像玄离那般对她,她真的不敢想象,所以她要快些逃走,快些叫人来救自己。

可是月冷心怎么挣扎也没从那人的怀中挣脱,那人紧紧地抱着她,头贴在她的耳旁温柔地说:“是我!是我……心儿,别怕!”这声音温柔如水,如清风,一瞬间便将月冷心心中的惶恐不安,各种情绪统统化去。

月冷心呆住了,被玄离抱着,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体温,熟悉感一下子充斥满她的心房,是暖暖的感觉。可是温暖得有些过了头,变得湿了起来。月冷心想过很多画面,都是关于玄离回来后他们再见的画面,却没想到会是这般。她被吓得不轻,眼泪从她眼里涌了出来,很快打湿了她的脸。

月冷心转身看着玄离,泪水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她根本看不清玄离的脸,她一边打玄离,一边说:“你舍得回来了啊?你总算是舍得回来了啊?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把我扔在这里,这么多天也不来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现在还来干什么啊?你走吧你……”

在她的前世,她看到女人又哭又闹的会很心烦,看到她的母亲那样会很失望,不愿意再理她。在月冷心是鬼魂的时候,她也看到过不少这类女子,皆是摇头叹息,感慨那男人多不幸,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女子,那女子是多么的刁蛮不知礼……而今,她变成了那样的女子,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很痛,堵了好多东西很难受,不发泄出来自己就像是会死掉一般,所以那些什么知书达理,娴静温柔的女子形象在这一刻都可以统统抛开,不管不顾的。

其实人便是这样的,只有在身临其境,遇到相同的对待时才会明白别人心中的感受,才会理解别人的言行举止。

玄离呆住了,立在月冷心面前,看着泪流满面的她,他面上皆是痛色,任由她打着,好像她打在自己身上,打得越重他心里就会舒服些。等到月冷心累了,她的动作小了下来,玄离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旁温柔地说:“对不起,是我错!让你等久了!别哭!打我吧,你打我,我心里会舒服些……”

“放开我!放开我呀……”月冷心发泄完了心中的不快,总算是变得理智些了,她用力推开玄离,抹掉脸上的泪水,用责怪的语气说,“你知道你自己错了是吧?那你就说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都见了些什么人,一点都不许隐瞒,从实招来!”

“可不可以不说啊?我现在有些累,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啊?”玄离皱了下眉,用可怜的眼神望着月冷心,他是真的很累,进了大齐边境之后,他便丢下朱雀他们直奔月府而来,他心中实在是太思恋月冷心,赶了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睛。再加上他现在还不想跟月冷心说起自己在南越国的遭遇,所以便恳求月冷心让他先休息一下。

“不行!”月冷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语气还是那么霸道强硬,“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你累了可以休息的吗?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当你这几天都在青楼,都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她真的不得不怀疑,玄离长得如此英俊不凡,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子,他怎么会独独专情于自己呢?

若是玄离真的有其他的女人,那她要现在就知道,她要现在就清楚地知道玄离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天来她为他魂不守舍,尝尽相思之苦到底值不值得。

“我……我发誓我这些天来没有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若是真的要算,那便是我梨花宫里的手下,不过她们都只跟我一起赶路,不曾与我做过男女之事。我这些天心里想的人都是心儿,若是所言有假,就让我玄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玄离听了月冷心质疑的话后,虽然心中气恼,心儿竟然这样不相信他的为人,但是转念一想,他之前也的确是个风流之人,所以为了让月冷心对他放心,他选择发毒誓。

“你……我又没让你发毒誓,你干什么发这么毒的誓啊?”玄离的毒誓让月冷心心中那些怀疑猜测一瞬间统统消失不见,能这样发毒誓,一定不是在说假话,但是发这种毒誓,他就不怕真的应验吗?

“我说的都是真话,再毒的誓我也敢发,你信不信?”玄离见月冷心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些笑容来。

“谁要听你发毒誓啊?我想听的是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事情,你老实交代就好。”月冷心白了玄离一眼,自己明明答非所问,还想让人不怀疑他说的话。

“那个……心儿,我真的不想说,但是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还是愿意告诉你的!只是希望你听了之后,能够相信我所说的,别再质疑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了好吗?”玄离双手抱住月冷心的肩膀,看着她的眼底皆是温柔,他爱月冷心,所以他愿意将自己最不想说的话都说出来给她听,只要她以后别再疑神疑鬼的便是了。

“好!你说吧!只要你说的不是假话,我一定会相信你的。”月冷心回道。她又何尝希望玄离是个花心之人,对她说假话之人呢?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已经给了他,她这辈子是认定他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所托非人,那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玄离拉着月冷心,两人走到床边坐下,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那么温柔:“心儿,我的故事有些长,希望你能耐心听。”月冷心重重地点头,她早就想知道玄离的故事了,想知道他是怎么成长的,他的母亲是怎么死去的,他和他父亲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心结,竟然演变成那样的仇怨。

所有关于玄离的事情,月冷心都想知道,她不是好奇,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想把他那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玄离用那样好听那样温柔的声音讲出他的人生却是那样的悲凉,他的语气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当他讲到他娘亲去世的时候,月冷心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着的泪光;当他讲到他的父亲是怎样抛弃他和他娘亲的时候,那眼底的恨意是那样的深,再到重新遇见自己的父亲,父亲要认回自己的原因却是觉得他有利用价值时,他眼中的恨意已经被寒冰冻结了。

末尾的时候,玄离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人,更不想再提起那个人!所以,心儿,我只跟你提一次,以后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都不提了好吗?”

“好!以后不该问的,我都不会再问了!”月冷心扑上前去抱住玄离,她再也克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其流淌下去,打在玄离的衣服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若她知道玄离这么不想提起这十天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用那样的话,那样的语气逼他说出来的。

她之前就在心里告诉过自己玄离的人生故事要等到他自己愿意说的那天,他肯说出来了,自己才听的,可是为什么一转眼就忘记了呢?被那些胡思乱想来的思绪干扰着去质疑玄离,逼迫玄离说出他最不想说的事。人的一生中哪有一点秘密都没有的呢?但是她却逼着玄离把自己的秘密抖露出来,逼着他去揭伤疤,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讨厌。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跟玄离一样了,被自己的父亲看重和利用,不同的是月建业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他怎么对月冷心,月冷心都不会痛到哪里去。但是玄离就不同了,他那是在被至亲伤害了一次又一次。

“心儿,我爱你!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设法让你父亲把你许配给我的,你一定要等我!”玄离在月冷心耳旁柔声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找他!”月冷心一下推开玄离说。

第三十五章坦诚布公

月冷心面上的温情爱意立马便做严肃,和掩藏不住的担忧。玄离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吗?”心儿面上为何会有忧色,难道是因为还不相信他对她的真心吗?

“不是这样的!”月冷心用力地摇头,她不是不相信玄离的真心,而是她已被月建业选为是他将来统一四国时揭竿起义的精神领袖,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的事情,试问他又怎么会让月冷心嫁给玄离呢?

“那是为何?”玄离追问道。月冷心却只是摇头,不做回答,面上皆是为难之色,她不知道该怎么对玄离解释。玄离见此更加不依不饶起来,“心儿,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是你还不想跟我在一起呢,还是心中别有顾虑,你告诉我吧,别让我去猜好吗?”

玄离的声音中带着恳求,之前他提起就已被月冷心拒绝,他可以理解为是自己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不被月冷心认可,但是现在他已然对她剖白了自己的身世,在她面前展现出了自己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为什么她还是要拒绝他呢?是因为不想要嫁给他吗?他只能这样猜测,但是这样的猜测让他很痛苦,他需要月冷心的答案,需要知道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怎么会不想跟你在一起呢?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在一起。”月冷心看到玄离面上的痛苦之色,立刻告诉他自己的心,拂去他心里的其他猜测。

“这是为何?我不明白,心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玄离察觉到月冷心神情间的异样,感觉她有事情在瞒着自己,月冷心不做声,更加证实了玄离心中的猜测。玄离站到她面前去,强迫她看着自己,盯着她充满隐情的目光问,“心儿,我们之间是不是该坦诚布公,没有秘密?”

“是!只不过……”月冷心垂下眼睑,仍旧很犹豫,她要的便是玄离那般对她,但是现在要她也对玄离坦诚,把自己的心事都说出来,她却是需要勇气的。毕竟她要告诉玄离的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大梁的未来皇后,他若是知道了,会怎样看她呢?

“离,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等我把要说的都说完?别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生气地离开?”月冷心犹疑着,终于还是决定要告诉玄离,既然玄离在她心目中已经是她的丈夫,那么那件事情他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的为难之处。

“好!我答应你,你慢慢说,我耐心地听着!”只要她肯说,就算是说上三天三夜,玄离也一定会听上三天三夜,他对她早已付出了整颗心。

月冷心听到玄离的回答才放心开口说出来,她跟玄离一样先说了自己的身世,其实是她现在这个身体主人的幼年遭遇,因为寄居在了她的身体里,渐渐地有了些她的记忆,那些痛苦隐忍的记忆令月冷心感同身受,说出来时便像在说自己的事情。她是没有勇气跟玄离说自己是个在世间飘荡了千余年的游魂野鬼,触怒了阎王,被押去投胎转世,结果进入了现在这个身体里。这样说自己都感觉有些神经错乱,更何况是不一定相信世间上有鬼神之说的玄离呢?

月冷心跟玄离讲起了自从月建业娶了那些妾室之后,便将她母亲青夫人打入冷宫,常年不闻不问不说,还任由那些妾室欺负青夫人。月冷心因为不满处处顶撞他,很不招他喜欢,有一次甚至想不开跳河自杀,没想到竟然大难不死。(这其中原因当然是因为月冷心的魂魄突然进入了那具身体里的缘故,但是这里月冷心只能假装身体的主人感谢上天没有夺走自己的性命!)侥幸不死,令她幡然醒悟,决定好好改头换面一番,结果她成功了。在中秋佳节的宴会上得到了宾客们的赏识,也得到了月建业的器重,母亲青夫人也恢复了正室的位置,不再受到其他妾室的欺凌。

“真好!”玄离忍不住说道。想不到他竟是那样才遇到月冷心的,差一点他就连她的面都见不到,玄离看着月冷心的目光温柔而充满怜惜。

“刚开始我也觉得好,我终于生活在大家的目光中了,但是谁想这竟然是我噩梦的开始。”月冷心苦笑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玄离的心顿时就被提了起来,紧忙问道:“为何如此说?心儿,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月冷心点头继续说道:“我得到了父亲的器重后,他便经常带我出席各种场合,刚开始我以后是他突然喜欢我了,想带我去四处走走,谁知道他是想栽培我,而他想栽培我的目的便是让我帮他完成统一四国的大业。”

月冷心说到这里,玄离顿时就笑了起来:“又一个想统一四国的!为何我的父亲是这样,你的父亲也是这样,难道权利和天下真的对他们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利用自己的子女吗?在他们的心目中连一丝一毫的亲情都没有吗?”玄离说着说着目光就冷了下去,里面全是怒气。没想到心儿竟然和他一样遭遇到那样无良的父亲,他和心儿心中都有着同样的伤痛。

“自古成大事的人有哪些不是牺牲了很多人呢?他们最爱牺牲的就是自己的亲人。”月冷心对此倒是没多少怨恨,毕竟月建业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她这么说只是想安慰玄离,让他别再为被生父利用而难过痛苦。

“不可以!我不会让他牺牲掉心儿你的,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一起浪迹天涯,远离是非,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好吗?”玄离上前抱住月冷心,在她耳旁柔声说道。紧紧地抱着她,就像是在护着宝贝似的,此刻他的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一生一世保护月冷心。

“我也很想这样,只是我们走了,那娘怎么办呢?”月冷心也很想就这样被玄离抱着,让他呵护着自己,天涯海角都随他去,但是她心中有无法割舍的东西,所以还是轻轻推开了玄离。继续说道,“娘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再度得到爹的关爱,若是我撇下一切跟你走了,那爹他一定会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娘身上的。还有,我现在已经被认定为是大梁未来的皇后了,在大齐潜藏着的大梁人揭竿起义时的精神领袖,我若是逃了,不只是我爹,大梁皇帝也不会放过我的,那样我们就得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不能扔下娘不管,你也不能扔下整个梨花宫的人不管吧?所以,我不能走!”

“但是……难道我们就这样吗?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摆布,深陷危险之中吗?我做不到!心儿,要让我看着你这样不开心下去,我真的做不到。”玄离再次抱紧月冷心,面上皆是痛苦之色,为什么他们明明真心相爱,但是却有那么多的事情夹杂在他们之间,阻碍他们在一起呢?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下去,心里的那些野草在疯长着,每一株都在反抗着。

“我知道!离,请你相信我,我和你有着一样的心,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我们要在一起就必须清除阻碍着我们的那些事情,我想堂堂正正的跟你在一起,不想躲躲藏藏,也不想背负着罪恶感。我可以哪里都跟你一起去,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明白吗?”月冷心捧着玄离的脸,凝望着他迷人的五官,眼底溢满情意。

玄离看着她,在她的目光中沦陷,深深地为她迷恋。那一夜,他们说了很多的话,更加了解彼此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两人之间的信念。月冷心说一定会想办法改变现状,让玄离等着她,玄离当然愿意,愿意一直等到她开口说要随他一起去的那一天,然后执了她的手,一辈子都不再放开。

玄离说:“从现在起,我便把自己交给你,我不会妨碍你要做的事情,但是你若有任何难处,请尽管与我说,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为你去闯,知道吗?”

“知道了!”月冷心会心一笑,吻在玄离的额头。千余年来,从来没有人像玄离这般对她好,这样英气逼人俊朗不凡的男子,竟然将一颗心倾注在她身上月冷心感觉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月冷心仔细想过了,她和玄离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却又不牵连青夫人和她的家族被自己所累,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月建业突然打消要统一四国的念头,并且不再想要利用月冷心为他做事,那样他便可放月冷心嫁给玄离为妻;至于第二种则是刚好相反,月建业成功统一四国,月冷心对他不再有用处,他开心之余便随了月冷心的心愿,让她嫁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而这两种可能之中第一种不太可能,月建业已是在争夺皇位上失败过一次的人,他竟然一点也不气馁,来到大齐重新谋发展,处心积虑秘密策划了二十多年,要他现在放弃,除非他死了。但他怎么说也是月冷心名义上的父亲,青夫人的丈夫,要月冷心叫玄离杀了他,月冷心如何也是开不了口的。

更何况即使月建业死了,大梁皇帝也不会放弃统一四国的念头,到时候以月建业为首的那些人便会转向大梁皇帝,而月冷心这个中间人如何能置身事外?她已然知晓了在大齐有多少卧底,若是泄露了秘密,岂不是让大梁皇帝的计划功亏一篑?因此她只能代替月建业归顺大梁皇帝,不然定会被人追杀致死。

如此看来第二种可能比较有选择,她只要顺从了月建业的意思,听他的安排做事,帮着他一统四国不是难事。到时候月冷心再求他给自己一些安定的生活,他也不会再多做为难。

第三十六章不屑一顾

月冷心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玄离,她并非刻意隐瞒玄离,而是她明白玄离不想为父亲所用的原因,玄离对统一四国之事非常反感,他是一介侠士,希望的是天下太平,不想帮着谁争夺江山。但是他如果知道了月冷心的想法,心里纵然再怎么不愿意,也一定会支持月冷心,并且帮着她助月建业一臂之力。那样的玄离,一定会很痛苦,知道他会很痛苦,那么月冷心便决定隐瞒他,希望玄离在知道的时候勿要怪她才好。

所以那段日子,月冷心一边跟玄离相知相守,一边听从月建业的安排,适时地帮他分析国情,出谋划策,月建业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然而玄离也并不是一点没猜到月冷心的真正打算,只是他答应过月冷心在她背后,默默支持她,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好。所以就算猜到了月冷心的心意,他也不会明说,只是派朱雀在暗中跟着月冷心,若是月冷心遇到危险便出手搭救,而且每日汇报她的行程给自己。知道她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只要知道这些,玄离便心满意足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月冷心要玄离白天不要去见她,每晚夜深时分才去找她,为了不让月冷心为难和不开心,玄离便答应了她。于是每天除了听朱雀汇报月冷心的行踪外,便是等待着夜幕降临,明月当空之时,那他便可以见到月冷心了。

这天,玄离闲得无聊,便在街上闲逛,见好多人一脸兴奋地涌向一处,忍不住好奇,拉住一个人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大家如此匆忙,是要赶往何处啊?”“你还不知道吧?街头的那间歌舞坊新来了一个姑娘,舞技精湛,令人称赞不绝,今天便要出场献舞,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仙女下凡,美得不得了,大伙这都是去捧她的场。不和你说了,我也得赶去,去晚了可没位子!”那人说完话便急急忙忙地向街头奔去。

说起那个新去的跳舞女简直是两眼放光,惹得玄离也是好奇不已,哪来的美女竟是这么受欢迎,难道能比他的心儿漂亮吗?玄离本也是喜爱歌舞之人,当下便随着众人前去观看。

确实去了很多人,都是些男子,齐齐涌上前去围着一个正在跳舞的女子。那女子确实长得貌美如花,肤似白雪,身段轻柔,优美无比,好像飞燕,玄离看着一时间呆了,他还没见过如此优美的舞蹈,于是便驻足观看。

而台上的女子此时也注意到了玄离,望着玄离的双目中流着如水一般的柔情,在她眼中的玄离高大挺拔,俊美无邪,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没想到他就是玄离,本人比上官后朔给她的画像中人还要英俊,这样的男子,此刻正目光清澈地看着她,如何能不叫她动心。

想不到她来到大齐一出场便把玄离给引了来,看来上天也在帮她的忙,让她不必对着这些凡夫俗子浪费时间。玄离来了,她便要他在见到她后便不能忘记她,深深地被她所迷恋。

一想到玄离以后能当上皇帝,而她则是玄离的皇后时,白如雪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好像就快要飞出心口一般。她竭力按捺住跳得飞快的心脏,冲着玄离嫣然巧笑,一颦一笑间皆带着诱惑,台下那些正围绕着她的男子皆被迷得神魂颠倒,忘乎所有,眼中只有她白如雪一人。

想来玄离也是如此的吧?白如雪对自己的美貌向来很有自信,从来没有男子面对着她却不动心的。一曲舞罢,白如雪优雅地俯身冲着玄离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进了后台。白如雪一走,台下的男人便跟疯了似的,大吵大闹地要白如雪再出来,其声音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排山倒海压来。

尽管歌舞坊的老板竭力地劝大家安静下来,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感谢的话,但是台下依旧声音高涨。玄离感觉实在刺耳,不想再多待下去,遂转身准备离开。谁知道到了门口却被一丫鬟装扮的女子拦下:“玄离公子请留步!”

“姑娘怎知在下的名字?”玄离停下脚步问道。“是我家小姐说的。”女子回道,“我家小姐有请玄离公子到后台厢房一聚。”“你家小姐是哪位?”玄离更加好奇了,之前他虽然也曾来过此处看歌舞,但是却不记得自己在此处有相识之人,那个认识他的是何许人也?

“我家小姐便是他们口中所喊之人!”女子指着还在台前大吼大叫让白如雪出来的客人说。玄离这时才知道女子说的是刚才在台上跳舞的那个美人,不禁更加好奇起来:“请问你家小姐是如何知道在下名讳的?为何要见在下呢?”

“这个……我也不知。公子你见了我家小姐自然就知道了!”女子说着便转身带路,“玄离公子请随我而来!”玄离带着疑问,跟着眼前的女子进了歌舞坊的后台,再径直往前走便可见一庭院。庭院中栽满了各种名花,看着甚是赏心悦目,来了此处,前台的那些吵闹声都被抛开,只剩一座精致的庭院。

女子领着玄离穿过回廊,走到一间房门前,轻轻推门进去。玄离跟在身后,房间非常雅致,是一间女子的闺房。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不同于一般的花香,还带着女子的脂粉味,和一股迷人的芬芳。沁人心脾,勾人魂魄,就像那桌前端坐着的女子的目光一般。

那女子正是方才跳舞的那位,此刻换下舞衣,穿了件白色衣服,衬得她如白雪般耀眼。她一见到玄离,便满脸带笑地起身行礼:“见过玄离公子!”说罢,便让那领着玄离而来的丫鬟去沏茶来,丫鬟很快出了门,屋内顿时间就只剩下了玄离和白如雪二人。

“公子请坐!”白如雪指着椅子对玄离说。笑脸盈盈,实在是一位迷人的美人,玄离在心中感叹。面上回着笑容:“多谢姑娘,在下还是站着好了!不知姑娘如何知道在下名字。”

“梨花宫的玄离公子貌若潘安,为人传送,小女子也曾侥幸见过公子画像,今日得见本人,实感荣幸之至。”白如雪望着眼前这个令她心动的男子,眉目间皆有情意。

“姑娘谬赞了,在下之貌可比不得潘安啊!在下的画像也一定非常平凡,姑娘能记住是在下的荣幸才是。”玄离谦虚地说。

“玄离公子你实在太过谦了,要如雪来说是那潘安相貌比不得公子才是,如雪初见公子画像就已印象深刻,如今再见到您本人,只感觉那画像未及公子真人半分。”白如雪一边说一边朝着玄离跟前而去,动作轻柔,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一个女子的美态。

“多谢姑娘夸奖!不知姑娘要在下前来所为何事?”玄离笑着问道。现在知道白如雪是如何认识他的了,那便剩下另一个问题了。

“如雪游走江湖之时,便听人说了许多关于玄离公子的事,对公子早已心怀敬仰,只是遗憾未能得见公子,今日见到公子真是欣喜之至,请公子前来,是想跟公子你说说话。”白如雪说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到玄离跟前了,眉目间皆是柔情,她柔弱的身段朝着玄离胸口靠去。

那意思是什么,再傻的人也该明白了,何况玄离又不傻。可惜此番柔情若是在以前,玄离一定不会拒绝的,如此绝色美人有谁愿意拒绝?但是现在玄离的心中已有了月冷心,心儿才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子,其他女子在他看来再美也不会动心。玄离轻轻推开白如雪,笑着谢绝道:“在下是粗俗之人,不会讲话,姑娘想找人说话找在下真是找错了,在下还有其他事,就此告辞了。”

玄离大踏步走出门去,留下白如雪怔忡在原地,玄离竟然拒绝了她。天下间男人都渴望得到她,但她却不屑一顾,独独对玄离一见钟情,可是玄离却拒绝了她。这是怎么讽刺的事情?讽刺到了极点,白如雪更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上官后朔说只要她能让玄离爱上她,让玄离回去助他完成大业,便可许她未来皇后宝座,如今玄离竟然不为她的美貌所动,白如雪实在不甘心,心中更加认定了绝不放弃。

白如雪让上官后朔派与她同行而来的人去打听梨花宫所在之地,很快就便得到了回复,更知道了一条玄离出入梨花宫的必经之路,白如雪便抱了琴到那条路上。一边弹琴,一边等待着途经此处的玄离,上官后朔栽培了她多年,令她变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能歌善舞的女子。

玄离那天拒绝了她,可能是因为她的舞跳得不够好,不能打动他,没关系,那样不行,白如雪可以换一样。她的琴技就连上官后朔都赞赏有加,她就不相信玄离听了会不喜欢。白如雪一直从早上弹到中午时分才见到玄离的声音,玄离听到她的琴音果然停下了脚步。

玄离看了眼正在弹琴,并且满脸笑容的白如雪,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月冷心的模样,因而他不再驻足,很快离开了。这让本来觉得有了些希望的白如雪再次重重失望了一次,玄离为了拒绝她,竟然不和她说话,装作没看见似的就离开了,枉费她在这里为他弹了一上午的琴。

怎么会如此?难道她真的那么不堪吗?她实在想不通,以貌美著称,可以迷倒天下男子的她为何不能迷住玄离呢?多少男人对她可望而不可求,但是她想要的男人却偏偏对她那般冷漠。白如雪一连在那条路上弹了三天的琴,玄离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路过的时候最多只是看她一眼,目光淡淡的,看了就跟没看似的。

到第四天的时候,白如雪终于无法克制住心中的疑问,待到玄离出现后,便起身上前拦住玄离的去路:“玄离公子请留步!”

第三十七章威胁人物

“请问白姑娘有何指教吗?”玄离依旧是淡淡的目光,冰冷的态度,今天的他心情很不好,因为昨晚跟月冷心谈话时发生了些口角。他埋怨月建业不该每天让月冷心去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但是月冷心却帮着月建业说好话,还说她去见的那些人挺正经的,不是他说的那般,玄离听后非常生气,月冷心便说他不相信她。

他怎么会不相信心儿呢?他不相信的是心儿去见的那些人,那些人若非当面是人,背面是鬼,也不会去当什么卧底。心儿听了他的这番说词却说他是在暗讽自己的父亲,玄离顿时气得说不上话来。玄离从昨晚离开月府到现在一直为这事没合上过眼,他不否认自己确实不赞同月冷心去帮月建业完成统一四国的大业,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月冷心,故而心中烦闷。

“公子你可知道如雪为何每日在此弹琴?”白如雪不答反问,玄离对着她竟是这样冰冷的态度,让她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难受。

玄离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白如雪继续说:“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公子路过此处的时候能听到我的琴音,和我说说话,但是公子每次经过此处都是从不停留一下,快速离开,如雪想问的是如雪的琴音就那么难以入公子的耳吗?”

“很抱歉,在下是一粗人,根本不懂音律,白费姑娘一片好意了。”玄离笑了笑说道。其实白如雪的琴弹得很好,只不过玄离无心去听罢了。

“那么……公子你喜欢什么?琴棋书画,唱歌跳舞,如雪都会。不知公子喜欢什么?”白如雪显然是没有听明白玄离话里的拒绝之意,她听到玄离说是因为不懂音律才没有驻足听她弹琴的,立刻面上迎笑问道。

这样讨好的话,是个男人听了都会心动,可是偏偏玄离这样心有所属的人听了则是面无表情,他声音冷漠地说:“在下什么都不喜欢,请姑娘不要在在下身上浪费时间。”若是在未遇到月冷心之前,他也许会对白如雪很心动的,现在除了月冷心之外,他对其他女子都不会有任何感觉。这是他向月冷心承诺的事,他向她承诺的事从未食言过,况且他也是真心爱月冷心,除了她之外,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

“你……”白如雪第一次听到男人对她说出这样不解风情的话,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她指着玄离问,“到底为什么?我不明白,难道我不够美貌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何你却一点也不动心?”

“没有为什么,难道你长得美,我就应该对你动心吗?天下之大,比你美丽的女子大有人在。”玄离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道。之前白如雪规规矩矩地说话,他对她还保持些礼貌,但是她现在这副自以为是的表情不由得让玄离心生反感。

玄离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去,留下白如雪在原地表情木然,玄离竟然这样对她说话。比她美丽的女子大有人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玄离心目中有个比她貌美的女子,所以玄离才不对她动心吗?一定是这样,不然她怎么会无法引诱玄离呢?

上官后朔许诺她只要办成事,便是未来的皇后,这是她做梦也无法渴求到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白如雪带着极其不甘心的心情回到歌舞坊,立刻命人调查玄离平时都去了些什么地方,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女子。很快派出去打探的人便回来告诉她,玄离有一钟爱的女子,每天都会去与那女子见面。

白如雪听到这里,面色骤然冷了下去,恨恨地问道:“是谁?那个女人是谁?”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玄离心中已有了其他女子,所以才会对她不屑一顾。

“那女子名叫月冷心,是齐国丞相月建业的长女,有天仙下凡之称,玄离自中秋佳节在宴会上碰见那女子之后,便对其心生爱意,每晚都潜入月府与那女子私会,对其非常着迷……”属下低着头将自己所探听得来的消息汇报给白如雪。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白如雪打断了:“够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事的话,我会再叫你的!”

“是!”属下很快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白如雪一人,她的面色非常难看,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愤怒地自言自语,“好一个月冷心,好一个‘天仙下凡’,竟然把玄离的心窍给迷了去,破坏我的大计,让我的未来皇后之梦化为泡影……”白如雪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双拳紧握着。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失败过,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失败,玄离是她的,皇后之位也是她的,这两样都是她视如宝贝的东西,她绝对不容许其他女人夺走。

小如推门进去的时候,月冷心便是坐在床上发呆,小如端了洗脸水进去的时候,月冷心还是坐在床上发呆,她那模样,令小如看了很是担心。“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来?”小如走过去摸了摸月冷心的额头,并不烫,不像是发烧,只是她的脸色很惨白。

“不必了!我没事。”月冷心强行振作起来,洗了脸后坐在梳妆台前,让小如帮她梳妆。其实她真的没事,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玄离昨夜没有来罢了。原因应该是前天晚上在谈话时起了些争执,玄离似乎知道了她的打算,不太满意她去见月建业安排见的那些人。月冷心告诉他去的那些人并没什么,她谎称那些是月建业官场上的朋友之子,她去见他们只是出于礼仪,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玄离显然不相信她这一说法,还用很凶的态度告诉月冷心以后不要再去见那些人了,月冷心已然做了决定,自然是不会这样就改变的。结果两人一言不合,越说越不合,玄离索性摔门而去,昨晚就没来了,应该是还在生她的气。月冷心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她不想让玄离不开心的,她只是无法割舍自己的母亲,不想看着她再被其他欺负,所以想帮她撑住面子而已,难道她这么做不对吗?

青夫人给了她一个母亲的关爱,她回报给了她一个女儿的孝顺,这样到底做错了什么?玄离不是到现在也还在心中深深地怀念着他去世的母亲吗?为何他就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呢?月冷心此刻心情很不好,她感觉玄离不理解她,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大了,她不想这样,但是好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变成这样。

从来都是玄离来找她,若是玄离不来,他们之间便失去了联系一般,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月冷心心中都是忍不住的悲哀和忧虑,担心哪天真的失去了玄离的联系,失去了那个她爱的人。可是她现在又不能去找他,只能在这里对着镜子无聊的发呆。

吃过早饭以后,月冷心照常去见月建业给她安排接见的那些人,不得不说她心里是有些恨月建业的,若不是他安排月冷心见那些人,玄离也不会生那么大气的不是吗?可是生气归生气,月冷心始终没办法违逆月建业的意思,还是照着他说的去做了,心里却在想若是玄离知道了,一定会更加不愿意来见她的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如果他真的不来了,那么月冷心只能安慰自己玄离的心并不在她身上,就算她听他的去做也不一定能挽回玄离的心,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在回月府的途中,有个小女孩走到她面前,交给了她一封信,信上并没有署名,月冷心问小女孩:“小妹妹,这是谁让你交给姐姐的?”“也是一位姐姐。”小女孩回道,眨着漂亮可爱的眼睛。

“那是一位怎么样的姐姐?”月冷心摸着小女孩的脸蛋问。小女孩摇摇头,月冷心转头对小如说:“小如,给小妹妹些碎银子,让她拿去买糖吃。”

“好的,小姐!”小如从钱包里拿出了些碎银子来,并且好心地领着小女孩去买糖吃。月冷心打开了那封信,里面只写了寥寥几句话,但是却字字刺目,刺痛了月冷心的心。

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和玄离夜夜偷。情的事,若不想我把此事传出去,让你父亲知道,让你自己再无面目做人。今日傍晚无悔崖顶,带一百两银子前来。必须你一人前来,否则莫要怪我,另逾期不候!

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亦或者都有吧,月冷心拿着信封的手颤抖着,差一点便将手里的信抖落在地上。月冷心慌张地看着四周,感觉有很多眼睛正在打量着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确实有好些人在打量着她这位受人瞩目,光彩夺目的千金大小姐。

到底是谁?发现了她和玄离的秘密,现在竟然要用她的名声要要挟她?月冷心望着四周形形色色走过的人,心里堵得很难受。这时小如已经回来了,月冷心急忙将信收好,怕被小如看见,小如还不知道她和玄离的事,每晚玄离来的时候都会在房间四周布下结界,别说小如了,就是元神也不知道她和玄离的事。

那么写信威胁她的是何人?月冷心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偏偏玄离又不在她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却也不能怪玄离,是她让玄离白天的时候莫要在她面前出现,以免被人看见,谁知道还是被人看见了,若是今天傍晚不按照那人信中说的去做,那人一定会把事情抖露出来,她的名声便会就此被毁。

第三十八章掉入陷阱

那么一来丞相之女与男人夜间私会偷。情之事一夜之间便会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那么一来月建业的老脸丢尽,青夫人将被人奚落嘲笑,羞愧得无地自容。至于她自己,月冷心真不敢想象自己便变成什么样子,月建业勃然大怒之下一定会休掉青夫人,再把他们扫地出门,月冷心会跟着娘沿街乞讨,受尽别人的嘲笑,娘可能就此一病不起,最后可能就像玄离的娘亲那样不堪羞辱和穷困生活的折磨与世长辞。

这可能不算最坏的结果,月建业丧尽颜面之后不会赶走她们母女,而是选择将她们囚禁起来,每天毒打折磨,一直到她们死了为止。玄离可能会突然出现救了她们母子,带着她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有可能从头到尾都不出现一次,任由她们母子自生自灭,被欺凌而死。

不管她会遭受哪一种可能,又不管玄离将来会怎么对她,还会不会再继续爱着她,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对方把她的丑事张扬出去,让她再无面目做人。她始终还是宁愿做那个坐在人前抬头挺胸姿态端正的自己,她不要让自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让青夫人为了她而承受不该承受的遭遇。

“小姐!小姐……您今天怎么了?小如怎么觉得您总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呢?”小如走过去皱着眉头去看月冷心,月冷心已经对着窗外那棵槐树看了一个时辰了,却还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失了魂魄的样子。

“没怎么,我只是在想爹说过的话,感觉很有道理,不由得就想呆了。”月冷心收回目光,收拾起脸上的复杂情绪,对小如撒谎说道。小如听了果然没有怀疑,脸上还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奴婢还以为小姐是生病了,或者有什么心事呢,您现在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对了,小姐,之前在街上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不是给了您一封信吗?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内容啊?”小如满脸好奇地问道。月冷心面上仅有的笑容也瞬间僵硬了,那封信里的内容简直就是一把刀子,可以狠狠地戳进月冷心的心里,让月冷心血流不止,慢慢死去。

“怎么了,小姐,那信上是不是说了什么令你不开心的话啊?”小如察觉到月冷心的脸色很不好看,急忙追问道。“没有啊,上面什么都没有。”月冷心有些慌张地摇着头,为了不使小如对她的话产生怀疑,她解释说,“可能是些想跟我开玩笑的人吧!给了我一封什么都没写的信,故意逗着我玩。”

“小姐也别奇怪,这世上就是有那样的人,喜欢拿别人开玩笑,觉得这样做了心里舒坦些似的。”小如听了回道。月冷心不说话,面上是理解的笑容,心里却非常清楚她那笑容是多么地不容易,她竟然说那写信给她的人是在跟她开玩笑,如果算是玩笑,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就连在小如面前,月冷心都没办法说出那封信的内容,怕无法面对小如,如果那信上的内容变成了真的,那月冷心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月建业和青夫人,还有那些平日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

她在他们面前将会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月冷心可接受不了这样的对待。所以月冷心假装自己要午睡,找了个借口支开小如,自己带了金银首饰悄悄出了门。月冷心不是个爱铺张浪费的人,甚至可以说从来不爱花钱,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月建业派人给她准备好的,她自己完全可以不用钱。

那些遗留下来的钱,月冷心都叫小如拿去救济外面的贫困百姓了,在她为鬼的时候看了太多穷苦人的悲惨生活,好多人到了地方问其死因都说自己是被活活饿死的。这个世界上根本不缺乏有钱人,只是缺乏那些有钱,却宁愿自己的钱放在家里睡觉,也不肯救济那些穷苦人民的人。

所以突然之间要筹够一百两银子对于月冷心来说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还好她有不少金银首饰,拿几件去当铺当了,小如应该也不会发现。月冷心先去当铺将自己拿出来的金银首饰贱卖,换成了一百两银子,在此之前,她换了件朴素的衣服,又用面纱蒙住了自己的脸,所以一路上没被人发现她其实就是那个经常招摇过市的月冷心。

月冷心抱着那一百两银子,急匆匆地赶往无悔崖顶,生怕慢了些,错过了交钱的时间,惹怒了那个写恐吓信的人,让她一怒之下把自己的私事张扬出去。

月冷心是真的以为对方写恐吓信的人是一个等着钱花的人,单从恐吓信上面的内容来看目的就是那样,而她又没有仇人,不可能是有人想对她实行报复,所以她从没怀疑过对方的真实意图。一直到崖顶,月冷心见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样蒙着面的女人时,也只是猜测那女人跟她一样不想被人看到真实面目,对方可能是怕她看到了样子,回头实施报复。

“我是月冷心,就是你约我到这里来的是吗?”月冷心看着对方问。她没有问对方的姓名,想想也知道对方蒙着面来见她,又怎么肯告诉她真实姓名呢?

“不错!”对方答道,露在外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为何蒙着面?摘掉面纱,我要看看你的模样。”这站在无悔崖顶的女子穿了一袭白衣,她便是白如雪了,想了一夜她终于想到这个办法将月冷心引出来,她真想看看把玄离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不想那月冷心是来见她了,却是带着面纱,生怕被她看到脸一般,这让白如雪心中很是不快。

“我的模样是什么,你不早就看到了吗?现在还要看来做什么?”眼前这女子拿她和玄离有私情的事情来威胁她,难不成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竟然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末尾月冷心还不忘补充一句,“该摘掉面纱的人应该是你,我倒是很想看看是谁写恐吓信要我来这里的。”

“好!我们一起摘掉面纱,让对方看看自己的样子。”白如雪是真的没见过月冷心的长相,否则她也不会从上午叫人给月冷心带信之后就一直猜测到现在,她甚至有些担心月冷心不会前来此处。还好月冷心是个爱面子的人,没让她在此处空等一场。

说完话后,白如雪便首先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她长得又不丑,为何要怕在人前示出自己的真面目?白如雪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摘掉面纱以后,就连身为女子的她在看到白如雪的那张面容时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其长得漂亮,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若是她知道玄离在这样的女子百般讨好,投怀送抱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动心,她一定会相信玄离对她的真心,不会再心存质疑。如果白如雪知道月冷心此刻是在心里怎么样赞美她的,可能会手下留情放她离开这里,但是可惜的是,她们现在谁也不知道。

“该你了!快把面纱摘下来!”白如雪见月冷心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对着自己的脸飞发呆,不由得生气起来,冲着她一脸怒气地说。

月冷心应了声,一边伸手摘掉面纱,一边说道:“其实不用看啦,我长得没有你那么好看。”这不是谦虚话,是月冷心真的觉得白如雪比自己长得好看些,她就好像是那种天生的美人,一生下来便美到了极点,令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相比她,月冷心觉得自己就差那么些了,至少是差一点点。

“你又何必说那样谦虚的话呢?你若称不上是美人,玄离又怎么会对你那么着迷,任其他美女如何示好,他也不屑一顾呢?”白如雪盯着月冷心的那张脸,眼里皆是浓浓的恨意,她现在看到了这张脸,心里就只有一种想要毁掉这张脸的想法。就是这张脸抢了她喜欢的男人,抢了她求之不易的未来皇后宝座,这月冷心真的比她漂亮吗?为何玄离要那般重视她,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呢?

“你过奖了,他若是看见你,不知道会怎么喜欢你呢!”月冷心像是开玩笑般说,其实心里是真的有些吃味,天下间比她美丽的女子大有人在,玄离的心怎么会一直在她身上呢?迟早是会飞走的,她根本无法长久绑住玄离的心,所以如果玄离不回到她身边的话,她可能只有靠自己的努力生活下去了,就好像现在这样拿着银子来让知道他们那些事情的人住嘴。

月冷心根本没发现她说那话的时候,白如雪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那表情几近疯狂,疯狂地想要立马爆发,将月冷心生吞活剥进肚子里。月冷心,你竟然敢这样嘲笑我,这可是你咎由自取的,白如雪在心里愤恨地说。

月冷心丝毫未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为了不让元神知道她和玄离的关系,她甚至没让元神帮忙,自己就来到了这里。她抱着怀里的银子朝着白如雪走去:“一百两银子,我带来了。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我要如何相信你拿了钱之后可能保证不把你知道的事情泄露出去呢?”

“你会相信的!”白如雪别开脸,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真没想到这月冷心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脑袋却是笨得要死,竟然到现在还相信白如雪是为了钱财才威胁她来此处的。她只要肯稍稍地动一点脑子,便会想到像白如雪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写恐吓信去拿那一百两银子,这样天生美貌的她从上官后朔肯栽培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不缺钱用的人。

“其实我从来都没打算把你和玄离的事情张扬出去,不管你今天来是不来,你和玄离的事情,我都不会说出去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三十九章无限妒意

白如雪绝美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在讥讽月冷心。月冷心听了她的话后脸色一诧,摇头道:“不知道!你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准备要张扬我和玄离的事情,又为什么要约我前来?”月冷心到这时才如梦初醒般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对她产生怀疑。

她相貌姣好,衣着华丽,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缺钱用的女子,她既然不缺钱又为什么要以一百两交钱来换不泄露秘密引月冷心来这里呢?

“这也是我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看着无悔崖以外很远处的景物,笑着说,“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不会把你和玄离的事情张扬出去与我为什么引你来此,都是同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月冷心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急忙追问道。很想知道这个和自己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陌生女子,转弯抹角地约自己来此到底是什么目的。

“那就是为了玄离!”白如雪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心里却已经是非常难受了。“为了玄离?”月冷心重复着白如雪的话仍旧是一脸不解,“我不明白,你一次把话说清楚吧!”月冷心不想再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不明不白,半晌也并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冷心,不是我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很傻呢!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约一个和他有染的女人来此,你说能为了什么?”白如雪瞪着月冷心,脸上全是嘲讽的笑容,她真的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又没她长得漂亮,还笨到不行,玄离到底喜欢她什么?竟然为了她痴迷到那种程度。

“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玄离?”月冷心听到这个理由,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关我什么事啊?你约我来这里算账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可笑?你竟然说我很可笑?”白如雪听到这样的话差点暴跳如雷起来,她指着月冷心愤怒地叫道,“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玄离对我百般示好不屑一顾?就是因为你,他才对我冷若冰霜,我才不能当上他的未来皇后?就是你这个可恨的女人,害我不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害我不能当上皇后。”

“你说什么?你对玄离他百般示好?但是他去不肯接受你,原因是因为我?”月冷心从白如雪嘴里听到玄离对自己真心真意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女人就是这样的,男人亲口说有多爱自己,从来都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但是从旁人嘴里听到就会完全相信,现在月冷心从自己的情敌嘴里听到,真是说什么也不再怀疑玄离对自己的感情了。

她不知道她面上的喜悦看进白如雪的眼里便是扎眼的针,妒意和怒意在她心里翻涌着,搅扰着她,令她难受之极。她面上扬起冷冷的笑:“不错,是因为你!所以你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死了,玄离才有可能爱上我。”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可恨的女人毁了她美好的人生。

“你想杀了我?”月冷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从白如雪充满恨意的笑容中察觉到自己处境不对,她感觉有阵阵晕眩感传来,心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月冷心想叫元神出来帮自己对方白如雪,可是不断涣散的思维令她无法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而到最后元神也没有出来。

她的耳旁传来白如雪充满笑意的声音:“是不是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啊?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就告诉你吧,让你死了不用做个糊涂鬼。我在这崖顶布置了一种毒物,名叫鬼蜘蛛,它所散发出来的毒液能使人陷入昏迷。我故意引你来此,又和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想让你中毒,然后……我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你解决了!”

白如雪的话犹在耳旁,月冷心的身体却已飞速地向着崖底坠去,此刻的她浑身瘫软无力,毫无反抗能力,白如雪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推,她便坠下了万丈悬崖。耳旁传来的呼呼风声令月冷心清醒了不少,她可以清楚地记得玄离的五官,还有玄离对她许过的诺言,仿佛就在她耳旁响起,那么温柔,那么深情,令人沉醉。

为什么要到死的那一刻,她才能确定玄离是真心爱着她的?为什么等她确定玄离是真心爱着她的,却要和玄离从此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相守呢?如果时光可以重新来过,月冷心一定会在遇见玄离的那一刻,便随着他去天涯海角,什么都不管,和他一生一世都不分离。

可惜时光从来不可以重新来过,它只会教育人们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白如雪站在崖顶一直看着,直到看到月冷心坠落深渊,再也没了影子,她才转身离去,放声笑道:“只要月冷心死了,玄离再也不见她了,那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白如雪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声走下无悔崖,她自以为自己这招很高明,做得天衣无缝,无声无息地就除去了自己的第一大情敌。她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幕已被一直跟随在月冷心身后的朱雀看得清清楚楚。

朱雀奉了玄离的命令一直在暗中跟踪月冷心,把她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都汇报给玄离。刚才她从月府的房顶上看得月冷心装扮奇怪地抱着些东西鬼鬼祟祟地出了月府,又鬼鬼祟祟地进了间当铺,感觉奇怪,便一直偷偷跟着月冷心来到无悔崖,不想却看见了白如雪,还知道是白如雪约见月冷心来的。心里正在好奇白如雪是如何知晓月冷心的,便听到她对玄离那番动情的话语。

朱雀在这儿之前是见过白如雪的,就在前两日她准备向玄离汇报月冷心的事情时,看见玄离与她在路上交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后来查过她的底细,便知道她是歌舞坊的白如雪。对玄离一见钟情后,总是设法想要接近玄离,只可惜玄离的心里只有月冷心,根本不为她的美色所动。

本来朱雀还觉得她被玄离拒绝了很可能,但是现在看她将对玄离的爱转化为对月冷心的恨,将月冷心推下崖底时,朱雀感觉还是月冷心比较可怜。不过她对月冷心的同情只限于那短短的一刻,下一刻她便觉得月冷心死得好。莫说刚才事出突然,她来不及前去见月冷心,就算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救月冷心,她也是不会出手的。

月冷心将玄离迷得神魂颠倒,除了她之外根本不会放其他女子在心底,然而这个女人却不知足,总是说些让玄离难受的话。每次玄离从月冷心那里回来,是喜还是忧,朱雀一眼便可以看出来。玄离对月冷心痴心一片,月冷心却为了帮她爹而每天去见其他男子,将玄离冷落在一旁,玄离心里有多难受,朱雀都是知道的。

她一直都记得一件事情,或者说她一直都很在意一件事情,当时在去南越国拿解药的途中,她因为得罪玄离而要被玄离降罪,玄离因为她能答出他心中所爱,是个心细如尘的女子。因此没有惩罚她,还说等到了却了南山那件事情后,回来会有一重要任务要交给她办,当时朱雀的心情是何其欢心,她一直把能为宫主办事效力视为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情,因为她是那样在意宫主,在意宫主看她的目光。每次只要她能成功完成任务,宫主总会用赞赏的目光看她,偶尔还会送些小饰品给她,朱雀都是一直放在心里的,因而她渴望帮宫主办事,那样证明了宫主的眼中有她,宫主器重她。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从南越国回到梨花宫,把身上的伤养好后,玄离告诉她要交托给她的那个重要任务便是跟踪月冷心,一来在暗中保护她,二来将窥探来的行踪汇报给玄离,以解玄离对月冷心的相思之苦。末了,玄离还说:“这样重要的任务,交托给其他人我不放心,交给你,我就放心多了,因为你是我们梨花宫中最细心的一个。”

玄离那样夸奖她,只是希望她知道了玄离爱的人是月冷心,但是玄离不知道朱雀如此细心只用在他身上,因为心中装着他,所以对他的每件事都放在心上。特别是那些被玄离爱过的女子,她们都被朱雀妒忌过,月冷心也不例外,可以说朱雀对她的妒忌心比对其他女子的强烈,因为这次玄离是对她动了真情,把自己的心都给了她了,这叫一直默默爱着玄离的朱雀如何能不妒忌她?

在回梨花宫的途中,朱雀一直在想要不要将月冷心已被白如雪打入山崖的时候汇报给玄离,若是玄离知道了会怎么样?悲痛万分吗?会不会责怪她没有保护好月冷心呢?玄离交托给她的任务便是保护月冷心的安全,现在月冷心出了那样的意外,她实在难辞其咎,玄离一定会用非常失望的目光看她。

这是朱雀最不愿意见到的,那跟拿把刀子去捅她的心一样,思来想去朱雀始终没有勇气回去面对玄离,向他汇报月冷心已遭毒手的事,她不忍心看到玄离伤心难过的样子,更加不想看到他用失望甚至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天朱雀没回梨花宫,玄离在梨花宫等到天黑也没等到朱雀去向他汇报月冷心今天的行踪,他很想知道月冷心是否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感受,仍旧是去见那些他不希望她去见的人。但是朱雀一直没回来,再加上玄离已经两天没去见月冷心了,心中撑得很苦,终于不能再忍耐下去。

趁着夜色,玄离再次窜入月府,他还没到月冷心的房间,便被月府里的下人声音惊住了。今天的月府似乎显得比以往平静了许多,平静得过多了便是不太正常。

第四十章四处找寻

月建业那老头今天特别奇怪,夜深了并不去睡觉,而是在大门前的院子里焦急地踱着步子,时不时地朝着大门口张望。一会儿又问张管家:“府上的人都派出去了吗?怎么还不回来啊?”

月建业已经不只一次这么问张管家了,张管家每次都是耐心地回道:“府上的人都派出去找大小姐了!老爷放心,大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对于他的话,月建业根本听不进去。他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般说:“怎么回事啊?还没找到心儿的人吗?你说心儿她会去哪里啊?那个伺候她的丫鬟在哪里,把她叫来,我得好好地问她。”“是!老奴这就去叫她来。”张管家转身很快离开,其实月建业已经审问过伺候月冷心的丫鬟小如了,不过小如回答得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月建业一时生气,叫人拉她下去挨了打。

这会儿月建业大概是把那事儿忘记,见总是没有月冷心的消息,又要拿小如开刀。张管家虽然心里也是可怜小如的,可毕竟是她没把大小姐看好,那是谁也保不住的啊!

这时门外有家丁回来,月建业急忙上前问:“找到心儿了吗?”那家丁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回道:“没有,小人把大小姐平日爱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也向人打听过,可都说没有见过大小姐。”

这话刚好被偷偷潜入月府的玄离听见,他身体猛地一僵,只感觉背脊发凉,心儿竟然不在家里,这么晚了她会去什么地方?他只是两日未见到她,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天朱雀没有回去跟他汇报月冷心的行踪,月冷心的家人又在四处找她,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让玄离不得不去怀疑月冷心和朱雀都出了事。

掩藏着玄离身影的那棵大树下面,张管家领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小如前来:“老爷,负责照顾小姐的丫鬟带来了,之前挨了打,这会儿走路不利索。”张管家希望这么说能消去些月建业心里的怒气,别再责罚小如了。

“你快把心儿是怎么不见的,原原本本再说一遍,不得有任何遗漏。”月建业指着小如命令道,一张老脸上仍旧怒气满满。“是,老爷!”小如跪在地上,一边抹泪一边回忆着说,“奴婢跟小姐外出回来后,吃过午饭,小姐便说有些乏了,让奴婢先下去,她要休息一会儿。奴婢便下去了,奴婢在隔壁房候着,一直到黄昏时分仍不见小姐醒来,觉得好奇,便推门进去找小姐,谁知道小姐并不在床上。奴婢找遍了整个院子,也不见小姐的踪影,只好告诉张管家……”

小如抽抽搭搭地哭着,其实她应该在小姐房门口候着的,可是当时她也感觉很困,便回房去,准备小憩一会儿,谁知道竟然睡着了,连小姐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也不知道。如果她当时可以好好地在小姐房门口守着,那小姐就不会不见的,小如越想越懊悔,在心里深深地责怪着自己。

“老奴知道以后便马上去向老爷汇报,不敢耽搁半分。”张管家出言证实了小如所说不假,并补充道,“老奴下来也仔细问过下人,他们都说未见到小姐出过门。”月建业听了更加心烦了:“没有出过?难道心儿她能在府中突然消失吗?”

“老爷息怒,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张管家急忙解释道,“老奴只是觉得大小姐她突然间在府中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但不知道老奴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说什么就直管说来,最重要的是快点找回心儿。”月建业不耐烦地冲张管家吼道。张管家立马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是……老奴觉得大小姐之所以不在府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大小姐她被个武功高强的人劫走了,不过再怎么武功高强的人也不敢大白天潜入府中劫走小姐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既然知道第一种可能没什么可能,那你就直接说第二种可能啊!”月建业瞪着张管家,话里皆是怒气。张管家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很快说出了心里的第二种猜测:“第二种可能是大小姐偷偷离开月府,故意不让人知道她出去了,所以大家都没看到她出门,但是她却不在家中。”

“心儿她为何要这么做?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虽然张管家所说的第二种可能性的确很高,但是月建业想不出月冷心那么做的原因。

“这个……老奴现在还没猜到,不过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致使大小姐她要这么做吧!不如问问小如大小姐最近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张管家怕被月建业责怪,故意出言提醒他。月建业听后感觉有理,便小如回忆下月冷心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小如仔细想了想点头说道:“今天奴婢和小姐回来途中有个小女孩替人交了封信给小姐,小姐看了之后脸色便一直不好,奴婢问她信上写了些什么,她却说上面什么都没写。当时奴婢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故意戏弄小姐,但是现在想起来,小姐可能是因为那封信才突然不见的。”

“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张管家用责怪的眼神看了小如一眼,忍不住为她叹气,不知道月建业会怎么责罚小如。但是月建业这次却没迁怒到小如身上,而是说:“快去心儿房里找找看,看能否找到那封信!若是能找到,也许就知道心儿去了哪儿!”

月建业还没开口说这话,玄离便悄悄遁走,快速朝着月冷心的住处而去,虽然他知道心儿很有可能已经将那封信烧毁了,但是不去心儿的房间找找看,他如何能死心。玄离进了月冷心的房间便私下翻找,月冷心的房间很整洁简单,玄离很快就赶在张管家带着人来之前将房间彻头彻尾地找了一遍。

他的确是在床单底下找到了封信,不过却不是其他人写给月冷心的,正是他去南越国之前亲笔所写,那样寥寥简短的几句话,心儿竟然一直存放到现在。冒着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私情的危险,将他写的那张字条枕在头下。在那些他没来见她的夜里,她可能就是望着这封简短得不像是情书的情书伤神感慨,她一定望着望着就掉下了眼泪,所以字迹才有被泪水侵染过的痕迹。

心儿对他的心是那样的坚定,不是任何语言能够完全描述的,玄离忽然又想起那夜他从南越国回来见她时,她泪流满面地责怪他,那不是真的是在怪他,而是那样地爱她。他却因为不满心儿要帮父亲完成大业而对她冷漠,对她不理睬,以至于她现在失踪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玄离强忍着眸中闪着的泪光,离开月府,回到梨花宫之后,他便让青龙将所有梨花宫弟子召集起来,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月冷心和朱雀的下落。朱雀是负责保护月冷心的,她跟着月冷心一起失踪,一定是也出了什么事,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他重视的手下,若是让玄离知道是谁对她们做了不利的事情,纵然将那人千刀万剐也不能泄他心头之恨。

那几天,玄离念着月冷心失踪的事情,带着手下四处查找询问,总是在梨花宫和月府两边奔走,只可惜两方都没能带给玄离一点消息。

白如雪从探子那里得知这件事情后,心情有些说不出的落寞,玄离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没了月冷心便去找其他女人,而是固执地一天又一天去找着那个已然坠崖身亡的女人。面对着如此痴情又对她如此冷漠的男人,白如雪是越来越动心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得到,越是难以接近的越是渴望接近,白如雪在心里发誓一定会要让玄离像对月冷心那样对自己痴情,她要完全俘虏玄离的心。

白如雪一直命人暗中跟踪玄离,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那天玄离因为苦无月冷心的消息,痛苦万分,进到一家酒楼喝酒。白如雪得知后,感觉是个好机会,她觉得玄离之所以那样痴情月冷心,完全是因为月冷心会使手段,知道怎么让一个男人完全沉迷于她。

而她白如雪也是出了名的绝色美人,从小就被栽培着如何去讨男人欢心,她怎么会输给月冷心呢?所以白如雪仔细装扮了一番,便到那间酒楼去,装作碰巧遇见玄离的样子。“玄离公子你为何在此花钱买醉?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白如雪坐在玄离身旁声音温柔如水的问。她那样柔美的声音是个男人听了都该动心了,何况是玄离这样感情失意的男人呢?她有信心今晚就能让玄离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面。

“不关你的事,走开,不要烦我!”玄离愤怒地推开白如雪,一把抓起酒坛咕噜咕噜地大口喝起来。白如雪对于他的这般对待,也不生气,应该说是习惯了,玄离对她向来都是如此冷漠的态度。

她继续凑上前去:“公子你心情不好,一定想找个人陪你喝酒吧?让如雪陪你喝好吗?”白如雪说着便接过玄离手里的酒喝了起来。

“好啊,你陪我喝!”玄离已经喝得有些醉了,也不再拒绝他身旁费力讨好的白如雪,让白如雪陪他喝酒。白如雪一边说些动听的话,一边给玄离倒酒,她的目的可不是要真的陪玄离喝酒,她只是想把玄离灌醉,好让玄离听凭她摆布。而玄离越喝越醉,说的话也越来越糊涂,甚至抱着白如雪喊月冷心的名字。

白如雪当然不会推开,任由玄离抱着,感觉躺在他怀里的真是幸福极了。

第四十一章爱人被杀

如果玄离此刻嘴里叫着的人不是月冷心,而是她白如雪,那么她会更加幸福的。只是玄离一遍一遍地喊着那个早已到阴曹地府去报到的人,白如雪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妒意,但是为了能让玄离臣服于她裙下,不管玄离嘴里叫喊的是谁的名字,她也是不会推开玄离的。

见到玄离迷迷糊糊,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白如雪便想带玄离离开。谁知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一红衣女子出现,截住了她的去路,带着满脸怒气质问她:“你要做什么?想带我们宫主去哪里?”

“你们宫主?你是梨花宫的人?”白如雪抬头看了眼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说,“不是我想带你们宫主去哪里,而是你们宫主想跟我去。”

“你是何人?我们宫主为何要跟你走?分明是你灌醉了我们宫主骗他跟你走。”红衣女子面上皆是嘲讽和不屑。白如雪听了很是气恼,为了挽回些自己的颜面故意出言警告对方:“你最好对我说话客气些,因为我很快就会成为你们梨花宫的宫主夫人了!”白如雪一边说一边风情万种地伸手抚摸玄离的脸。

“若是宫主知道你对月冷心都做了些什么,他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娶你做宫主夫人?”红衣女子听后不但不受威胁,反而冷冷一笑,满是讥讽地说道。

“你……你是何人?你怎么会知道我杀了月冷心的事情?”白如雪悬在半空中的手颤抖了一下,神色很不好看地注视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她本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月冷心,一定不会有人知道的,但是眼前的红衣女人却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情?

“朱雀!梨花宫四大使者之一!那日我奉了宫主之命,前去跟踪保护月冷心,你是怎么杀死她的,我全看见了,只是还未禀告给宫主罢了。”朱雀摘下戴在头上的斗笠,以便让白如雪看清她的样子。她冷笑着,充满杀意的目光落在白如雪身上,“怎么你还肯放了我们宫主吗?”

白如雪听后浑身一颤,不自觉地退开一步,朱雀上前带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玄离离开,留下一脸诧异莫名,惊慌失措的白如雪。白如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即将成功的计划,就这么被突然出现的女人破坏了,那个叫朱雀的女人竟然看见了她杀害月冷心的全过程,那么身为梨花宫四使者之一的她为什么不向宫主玄离禀报呢?

她既帮了自己,又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到底意欲何为?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似乎跟自己一样喜欢着玄离呢?一定是这样,她喜欢玄离,所以看见自己动手杀月冷心却不出手相救,看到她想勾引玄离,立刻出现带走玄离,这是唯一能解释朱雀奇怪行为的理由。

白如雪那晚彻夜不眠,想了很多的事情,想得最多的是她该不该逃回南越国去?玄离知道她杀了月冷心之后是会立刻杀了她为月冷心报仇呢?还是会忘记死了的月冷心而爱上她?倘若她逃回了南越国,上官后朔会不会因为她没办法交代的事情而迁怒她?

朱雀带着玄离回到梨花宫,留守在宫内看守的属下见此纷纷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朱雀不胜其烦,皱着眉头叫道:“都围上来做什么?不用做自己的事情了吗?看见宫主喝醉了,就可以不用守规矩了吗?都给我退下,莫再烦宫主!”属下们皆被朱雀阴沉的脸色喝得退下了,谁也不敢再多嘴,生怕自己的好奇心会招来杀身之祸。

朱雀扶着玄离回房间去,小心翼翼地为玄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为他盖好被子,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细心温柔。待到一切完成之后,她便坐在玄离身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英俊不凡的脸。就是这张脸,迷倒了无数少女,也偷去了她的心。这些天来,她虽然不在他身旁,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

想念他那一脸迷人的笑容,想念他对自己说过的温柔话语,想念他的一切一切,却只能偷偷地跟在玄离身后,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明知道玄离在找她,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怕被玄离问起月冷心的事情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让玄离对她有所误会。

这些天来,她不敢回梨花宫,但是又不放心玄离,所以只能一直躲在暗处,偷偷跟在玄离身后。看到他为了月冷心突然失踪一事黯然神伤,四处奔走,朱雀的心里是那么难过。想安慰玄离,却又不敢现身,若不是今日那个白如雪灌醉玄离,想带玄离离开,朱雀不知道还要躲藏到何时。

现在她望着玄离熟睡的脸庞,听着他均匀有序的呼吸声,她突然下定决心要告诉玄离,月冷心已经死了的事情。朱雀跟了他那么多年,非常了解他的性格,他若是一直不知道月冷心的下落,他可能就这样一天天找下去,他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所以他可能将毕生的时间都耗费在寻找一个已死的人身上。朱雀不想看到玄离变成那样的傻瓜,不想看到他的一生都毁在月冷心身上。

月冷心失踪的第五天,玄离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朱雀,他欣喜得猛然跳下床抱住朱雀大声问道:“朱雀,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告诉我!”玄离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他身上的气息以最快的速度极其热烈而温柔地包裹着朱雀,令朱雀在一瞬间就痴了,呆呆地立在原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在加速跳动。

这是真的吗?玄离竟然抱着她,用那样欣喜的目光看着她,这种她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令她快乐得有些晕眩。“是我,宫主,我是朱雀,我回来了!我也很想见到你!”朱雀满脸堆笑地回道。但是当她想要用力抱住玄离的时候,玄离却突然推开了她,用满是担忧的目光望着她,紧张地问:“心儿呢?她现在在哪里?她也没事对吗?”

这话令原本还欢快幸福的朱雀,心一下子就坠落到了谷底,玄离之所以看到她表现得那么开心兴奋,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地在乎她,多么地想要看到她,而是因为她知道月冷心的行踪,看到了她便等于找到了月冷心的下落。玄离终究爱的还是月冷心,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温情,全是因为和月冷心有关,她之所以会被玄离抱在怀里,也是沾了月冷心的光。

月冷心啊月冷心,我现在终于知道了白如雪为什么那么想要杀死你了,因为你真的很该死,你可以令玄离为你神魂颠倒,害得那些爱慕玄离的女子痛不欲生。朱雀在心里想,如果她是白如雪,也会杀死月冷心的吧?

“怎么了?心儿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你为何这副表情啊?”玄离察觉到朱雀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眉目间皆是藏不住的痛苦,心猛地就提了起来,看着朱雀追问,“到底怎么了?朱雀你快说话啊!就当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告诉心儿在哪里?”

玄离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朱雀,朱雀的心开始发疼,她看着玄离说:“月冷心她……她中了白如雪的毒计,已然坠崖身亡了!我想救她的,但是救不了……”朱雀看到玄离的目光随着她的回答一点点下沉,最后沉落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

“不可能!不可能……心儿她没有死,你骗我!”玄离冲上前去抓住朱雀的脖子,推着她往墙壁旁退去,他大声地命令道,“朱雀,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月冷心她没有死是不是?”玄离无法接受月冷心已经死了的事情,要他怎么去接受这件事情?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找她,他在心里发过誓不管用多久,不管多么艰辛,他一定要找到月冷心,但是现在朱雀却告诉他月冷心已经死了,他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最爱的人已经永永远远离开了他。这叫他如何能相信?如何能接受?

“宫主,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下……”朱雀用力地挣扎着,可是却不能从玄离的手中挣扎开,玄离的力气是那么大,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断气了。玄离还在发了狂地一般逼她说月冷心还在人世,早知道他听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的消息一定会悲愤难过,无法接受,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对她。

“月冷心她确实已经死了!你这样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找到那个害死她的凶手为她报仇!你若是真的爱她的话,就应该为她报仇不是吗?”朱雀很艰难地说着,若是玄离再不松手,她不只说不出话来,就连呼吸都要停止下来,朱雀不想就这样死在玄离手上,所以她说了这些令玄离转移对象的话。

玄离听到月冷心已经死了的事情固然不能接受,那么要他如何能接受杀死月冷心的人还活在世上?果然当他听到朱雀说“如果爱她就应该为她报仇雪恨”的话时,玄离渐渐松开了手,像在自言自语般说:“不错,我应该为心儿报仇,我怎么能让杀死她的人继续活在世上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朱雀倒在地上,浑身发软,她抱着脖子,努力地呼吸着,尽量让自己快点恢复元气。这时,玄离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眼中布满杀气,他问朱雀:“你说是白如雪杀死心儿的?”“是!”朱雀回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玄离又问,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可能是因为她心仪宫主吧,具体原因,朱雀也不是很明白。”朱雀看了眼玄离冰冷的脸庞说。

“心儿是怎么死的?”玄离又问,眼中皆是痛色。“她被白如雪骗到崖顶,先中毒,后坠崖而死!”朱雀费力地回着,玄离对她下手太重了,到现在她还是有些呼吸困难。只是玄离的心里根本没有她,她的话才说完,玄离便风一般地消失在眼前,去找白如雪为月冷心报仇了。

第四十二章白发之人

朱雀觉得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明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是要去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但是朱雀还是放不下他,但是他这样冲动地赶去找白如雪会中了白如雪的奸计,所以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来,追着玄离而去。

到门口的时候,朱雀遇上了朱云,朱云看到她很是高兴,连忙问道:“朱雀,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宫主派人到处找你和月姑娘,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担心死我了!不过看你现在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朱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现在还是先去找宫主吧,我怕他会中了那个毒女人的招。”朱雀说着便率先带路,她曾经查过白如雪,知道白如雪住在街头的那间歌舞坊,玄离也是在那里遇见她的,现在应该是去那里找白如雪。

“哪个毒女人啊?”朱云追上朱雀问道,面上全是好奇。“她叫白如雪,她杀了月冷心,宫主现在去找她报仇,我怕宫主会有事。”朱雀解释道。

“啊?有这样的事情?月姑娘已经死了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宫主如此喜欢她,她真是没福气。”朱云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她现在在这些天来才知道宫主是如何喜欢那个叫月冷心的,为了她简直可以把整个大齐国都翻找一遍,但是没想到月冷心竟然是个短命鬼。

“不过朱雀你也别太担心了,宫主武功那么好,打遍天下无敌手,一定不会输给那个什么白如雪的。”朱云见朱雀一脸凝重,满是忧色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若单凭武功,那个叫白如雪的又怎么会是宫主的对手?我担心的是那个女人使诈,她就是先下毒,再把月冷心推下山崖的。”这些细节她还没来得急对玄离说,她真怕玄离会一时大意防不胜防中了那个女人的毒计,要知道这世间上有很多的武林高手都是死在卑鄙小人手中的。一想到这些,她心里便更加不安,只想快点追上玄离。

但是玄离的武功那么高,此刻他又真心想去找人报仇,如何是朱雀想追就能追得上的。朱雀带着朱云赶到街头那间歌舞坊的时候,一进大门便看到人仰马翻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的模样。朱雀很是诧异,拉着歌舞坊的老板到一旁问道:“老板,请问此处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哎,倒霉啊!总之是倒霉就是了!”老板一边抚着被打得青紫一片的脸,一边叹息道,“我本以为招来了白如雪那个美人,歌舞坊的生意一定会非常兴隆,高朋满座的嘛,谁知道那个女人是福气也是祸害。她还没为歌舞坊挣到多少银子呢,就招来了些凶神恶煞的人,一进来就嚷着要见白如雪,我说白如雪出去了,他便把我这场子砸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啊?我是不是特别倒霉啊?”

“来砸场子的是什么人啊?”朱云听后连忙问道。老板一边哎哟地叫痛着,一边回道:“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也不知道那白如雪怎么招了他,一进来便说要找白如雪,说人不在,他就把歌舞坊内的人挨个打了。你说这叫我的歌舞坊以后还怎么开下去啊?还有人敢来吗?我可真是倒霉……”

“老板,那男子最后有没有带走白如雪啊?”朱雀打断老板的话问道。“当然没有啦!那白如雪从昨个儿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一大早的我就派人出去找她回来开场,结果一直没找到,你说她是我这里的台柱,突然间撒手不管了,让我怎么跟宾客们交代……”

老板的话还没说完,朱雀便拉了朱云飞快地奔出门去,老板在身后用很不屑的语气问了句:“什么人啊?都是些什么人啊?”若不是看到那两女人手里都拿着剑,怕再被打一顿,老板才没功夫去理会她们呢!

“我们现在去哪儿了?”出了歌舞坊后,朱雀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快速走着,朱云追上前去问她。“去找宫主!”朱雀回道。“你知道宫主在哪里吗?”朱云有些惊讶地问道。

“宫主是来为月冷心报仇的,只要没找到白如雪,他都不会回去。”朱雀一边分析一边说,“我昨晚见过白如雪,已经告诉了她我的身份和我知道她就是杀死月冷心凶手的事情,如果我是白如雪,我一定不会等到宫主找上门来报仇,一定会在宫主来之前就逃走!”

其实有一点,朱雀还没说,以玄离的性格就算是找了白如雪,并且为月冷心报了仇,他也不一定会回梨花宫的。他最大的可能是跳下无悔崖为月冷心殉情,如果是她,玄离死了她一定会那么做,如果是玄离,她绝对不要玄离那么做。就算玄离想要那么做,她也一定会阻止玄离的。

“如此一来,白如雪岂不是逃了?那宫主也没办法找她报仇了,我们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宫主呢?”朱云不解地问。眼里透着疲惫,这些天来宫主下令让他们梨花宫的弟子全部去找月冷心,他们便没日没夜地找,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到现在知道月冷心已经死了,却又要到处去找宫主了。不知何时才能好好休息一下,为何近来梨花宫如此多事啊?朱云在心中默默地感慨道。

“朱云,你现在去通知各分部的人让他们不要再找月冷心了,现在该找宫主和白如雪。若是我们帮宫主先找到白如雪,宫主得到消息一定会回梨花宫的;若是先找到了宫主,让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劝宫主先回梨花宫,知道了吗?”朱雀吩咐朱云道。

朱云听后立刻点头道:“我这就去办!只是朱雀……一个人,行事要千万小心。”朱云不太放心地看了朱雀一眼,等到朱雀点了头她才转身离开,好不容易才盼得朱雀平安归来,她可不想又得到她出事的消息。

朱云走后,朱雀便继续找玄离,四处向人打听,可惜从早到晚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夜就那么过去了,玄离没有消息,白如雪也没有消息,他们两人都好像随着月冷心的坠崖销声匿迹了一样。

夜晚时分,朱雀坐在梨花宫西边的山顶望着被夜色笼罩着的梨花宫,眼里有着泪光,今夜她也是彻夜无眠。不同于昨夜的是:昨夜她一夜未眠是因为她可以陪伴在玄离的身旁,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心里全是满足。而今,她望着这冰冷的夜色,身体被冰冷的风吹着,心都被吹冷了。她只要想到这样的冷风中,这样的夜色里,玄离正四处找着自己的仇人,心中满是怨恨,或者玄离已然找到白如雪为月冷心报了仇,此刻他的心里空无一物,只想着一只鬼,悲痛难过之余什么时候都可能做得出来,朱雀便难以合上眼睛。

她真的很后悔,如果她没有告诉玄离月冷心已经被杀害的话,玄离会一直找着月冷心,坚信她还活着,久而久之对其离开的伤痛会慢慢减弱。但是她告诉了玄离真相,还怂恿玄离去找白如雪报仇,弄得玄离一去不返,音讯全无,这些虽然不是她的真实意愿,却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的。

若是玄离真的因此而出了事,那么朱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她再也没办法再任由自己这样痴痴傻傻地坐着等玄离回来,她要去找玄离。哪怕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也比坐在这里强,坐在这里她只会克制不住的难过和内疚。

深而长的夜过去后,又是一个全新的早晨,望着初升的太阳,朱雀在心中祈祷着玄离快些回梨花宫,希望他仍旧平安无事。朱雀又找了一天,结果和她所想的那样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但是她只有弄得自己精疲力尽才没有力气去难过和内疚。日落西斜的时候,朱雀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无悔崖,走到了这个月冷心坠崖身亡的地方,心中感慨无限。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她心里对月冷心没有任何一点愧疚,她虽然很不想救她但也是在没办法救她的情况下才没出手的。她对月冷心只有发自内心的妒意和恨意,她怀着和白如雪一样的心境,觉得是月冷心偷走了玄离的心,才令玄离变了样子,完全不像之前潇洒倜傥的他。所以就算现在让朱雀再说一次,她也是希望月冷心死的。

朱雀在心里狠狠地埋怨着月冷心,突然她抬眼时竟然发现无悔崖顶有个人影闪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无悔崖顶呢?难道是……心中突然浮上一丝喜悦,朱雀急忙向崖顶走去,想来应该是宫主,知道这里是月冷心身亡之地,所以特别来此处看她。一定是这样的,朱雀在心里越想越开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立刻便飞到崖顶,飞到宫主身旁,哪怕只是看着他,永远都只是看着他,朱雀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到了崖顶,朱雀心中的喜悦便瞬间覆灭,她远远地望去,看到了那人的一头白发。她的宫主是年轻英俊的男子,怎么会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呢?她猜错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宫主,朱雀失望不已,双脚发软,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就离开,她想继续去找玄离,但是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无限的失望消耗殆尽了,她感觉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了。

朱雀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了眼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他从朱雀看到她便是那副模样,好像是一块石头放在那里,永远也不会动一般。“前辈!”朱雀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他似乎没听见朱雀的声音,继续一动不动地望着崖顶,朱雀加大声音问道,“前辈,请问您有没有见到过我家宫主?他叫玄离,是一年轻英俊的男子!”

第四十三章罪魁祸首

朱雀突然想到宫主可能真的来过这里,而眼前这位前辈可能见过他,虽然知道希望非常渺茫,但还是开口向他打听。可是那老前辈仍旧像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如果是以前,朱雀面对如此态度的人一定会很生气的,但是现在她找玄离已经快要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了,如何还有力气再跟这老前辈计较?她若是有那力气,宁愿留着继续去找玄离,也不至于浪费在这件不值得生气的小事上面。

再有,这两天来,朱雀到处寻找玄离,同样的问题她已经问过了千遍万遍了,得到的答案几乎是如出一辙。如果她现在问了半天又得到一句“没看见”,那才是真的令人心如死灰。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朱雀便准备起身离开,谁知道她刚走出两步,身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前辈突然开口了。声音是那么地熟悉,所问的话又是那么惊人!“心儿就是在这下面吗?”他问朱雀。

朱雀浑身猛然一颤,她慌张地回头看着那个正背对着她的人,赫然发现那人的身影是那么眼熟,他的身形而所穿的衣服都是玄离离开梨花宫时所穿的,但是那头如雪一般的白发,朱雀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好像是秋风中瑟瑟颤抖着的树叶。

朱雀说不出话来,她就像是没听见对方的问话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变成了一块石头。许是等了良久也不见回答,那白发之人转头看着她,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这里就是心儿葬身的地方是吗?”

他回头的那一霎那,朱雀看见了,他的面容就是玄离的,那个在她心目中如皎月,如清泉一般的男子竟然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皆因为那个叫月冷心的女子死了。“是!”朱雀回道。她听见自己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就像是要跳出心口一般,每一下跳动都让她疼痛万分,好像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一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宫主他为什么要为了月冷心而把自己弄成这样?他就那么爱月冷心吗?为了她可以那么不爱惜自己吗?那他知不知道朱雀也是一样的爱着他啊?为了他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四处奔走,哪怕找遍天涯海角,翻遍四国的每一个角落也要找到他,她是那样地爱着他,他却是从来都不知道。他只会为他心爱的人伤心痛苦,白了头发,其他女子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朱雀用力地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去,但是玄离见了却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继续对着那深不见底的万丈崖底,想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就葬在那里,心里的泪已然流干,心里的痛已然深埋下去,面上的他再也没有一丝表情。他在这里守了两天一夜,不曾离开过,就像是她的守护神一般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告诉月冷心他再也不会离开她了,他会这样一直守候着她,直到与她相见的那一刻。

“宫主,您不是要去找白如雪为月冷心报仇吗?为何来到这崖顶,却不回去?”朱雀抹去脸上的泪水,仰头去看玄离,声音里带着质疑。她一直猜想玄离正在四处找寻白如雪的下落,所以四处去找玄离,却不想他竟然来了这里,应该是从他去过歌舞坊,得知白如雪已然离开后便来了这里吧?

“我……我实在太想念心儿了?我很想见见她!”一听到“报仇”二字,玄离如寒冰一般的脸色动容了,浓浓的杀死自眼底升起,他冷冷地说,“找寻白如雪之事,你吩咐梨花宫的手下去办,一定要生擒她回来,由我亲自处置。”

朱雀望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对自己说话,面上全是苦笑:“那么宫主您呢?继续不吃不喝地在这里望着崖底吗?请问您还能这样支撑多久?能支撑到属下们找到白如雪吗?”玄离的背脊好像怔了一下,他许久不说话,朱雀继续说,“如果月冷心在天有灵,看到宫主这般模样也不会瞑目的,更何况月冷心的尸体一天没找到,宫主怎么就能断定她真的死了呢?”

“你的意思是说心儿她可能没死?”玄离回过头来看着朱雀,面上闪过一丝喜悦,却很快淡了下去,“你不是很坚信地跟我说心儿已经死了吗?现在又为何说这样的话?”

“属下确实是亲眼见到月冷心中了迷。药,坠入崖底,但是属下没有亲眼看到她死去,就对宫主说月冷心已死,的确是不应该。属下恳请宫主降罪!”朱雀说到这里立刻上前两步跪在玄离跟前,只要玄离肯离开这里,肯好好活下去,那么她心甘情愿被玄离惩罚,只要玄离别再这样折磨自己。

“对!你说得对,一日未见到心儿的尸体便不能下结论说她已经死了,她可能大难不死还在人世。”玄离自言自语般说,面上的冰冷之色慢慢化去,流露出他特有的柔情来,“我应该等心儿,只要我肯等下去,上天一定会怜悯,将心儿送还到我身旁的。”

玄离边说边下了无悔崖,朱雀急忙起身跟在玄离身后,她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感觉呼吸畅顺多了。宫主竟然肯听她的劝,真是谢天谢地,感谢各位天神。朱雀带着疲惫而喜悦的心情跟着玄离回了梨花宫,玄离为了月冷心之死而一夜白发的事情令整个梨花宫感到震惊,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宫主真是个天下难得的痴情人。

朱雀知道玄离很想快点找到白如雪,手刃她为月冷心报仇,所以毫不松懈,一方面令梨花宫的弟子四处打探,一方面又收买丐帮的人。丐帮弟子遍及各地,想找一个人非得让他们帮忙不可。而其也果然不负所托,三天后,朱雀带领着梨花宫的人截住了一只去往南越国的船,白如雪便藏在船中,被逮了个正着。

朱雀在将白如雪押到玄离面前之前,白如雪曾叫住她,很是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看到我杀死月冷心的经过却不立刻汇报给玄离,而是告诉我,让我有机会逃跑,现在却又帮着玄离抓我回去,你到底是什么意图?”

“你难道猜不出来吗?你不是素有冰雪聪明之称吗?”朱雀不答反笑道,“你要怪就怪自己不够机警吧!明明有机会可以逃跑,却还是没跑掉。”

朱雀让人堵住白如雪的嘴,她不想再听到白如雪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那些话听上去就好像是她在故意戏弄玄离一般,她怎么会戏弄玄离呢?她一直深爱着玄离,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希望玄离好,希望玄离开心。

朱雀将白如雪带到玄离跟前的时候,白如雪见到已经满头白发,面容憔悴不堪的玄离时,吓得大叫出声:“玄离?他是玄离吗?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白如雪吓得连连后退,看玄离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野兽一般。

朱雀上前抓住她,眼中满是恨意地说:“那就是我们宫主!我们宫主为何会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白如雪杀了月冷心,玄离悲痛过度又怎么会一夜白发?这些都是拜白如雪所赐,若不是玄离说了要亲手处置她,朱雀早就把她凌迟处死了。

“为了月冷心?玄离你竟然为了一个月冷心,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真是太可笑了!”白如雪盯着玄离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竟然溢出了眼泪来,看得四周围着她的梨花宫人个个莫名其妙。白如雪满脸带泪地继续说,“玄离,你告诉我那个月冷心她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宁愿为了她变成这副模样,却自始至终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心儿在我心目中什么都好,哪里都比你好,她在我的心目中是我的最爱,是我的妻子,而你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女人,该死的混账东西。”玄离看着白如雪怒气十足地说道。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将他的心儿推下山崖,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玄离真是恨不得立马将她碎尸万段。

“玄离,你说什么?”白如雪真是宁愿自己现在什么也听不到,那样她就不会听到玄离那些冷漠的话,那些将她贬得一钱不值,她在玄离的心目中竟然是个一钱不值的无聊女人,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没感动过。

“我问你,你到底为何要杀死我的心儿?你这么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玄离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白如雪怒气腾腾地质问道。

“我杀月冷心的原因?除了为了你还能为了什么?至于好处,南越国的皇上也就是你爹曾经允诺过我,只要我可以令你对我着迷,令你回到南越国去跟他共同完成统一四国的大业,那么在他百年之后,你即位之时,我就是你的皇后。”白如雪看着前方,眼神空洞,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本来这一切对我而言非常简单,当上皇后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你却迷恋上了那个月冷心,对我不屑一顾,让我的美梦化为泡影,你说我能不恨她?能不杀了她吗?”

“上官后朔?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心儿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玄离一听到白如雪是上官后朔派来迷惑他,目的是想逼他回去完成统一四国大业的,立刻就像只暴怒的狮子,双拳紧握,双眼充血,恨意十足地瞪着窗外的远处,好像上官后朔就站在那里一般。

第四十四章虐杀白如雪

在场所有人,除了朱雀和朱云之外都对白如雪所讲的那番话诧异万分,他们宫主的亲生父亲竟然就是南越国现在的皇帝,还是南越国未来的皇帝。月冷心之所以被杀是因为南越国皇帝命定的未来皇后唯恐地位不保,痛下杀手,这件出人意外的事情令这些从不与朝廷中人来往的梨花宫弟子们惊呆了。

皆将目光投向玄离,并在心中各做腹诽,猜测玄离会不会回南越国去帮他父亲,猜测梨花宫将来的命运,是会解散,就此从江湖中消失呢,还是有其他人统领下去?甚至有猜测玄离会带着梨花宫众弟子归顺父亲,帮其统一四国并且成功了,梨花宫被玄离父亲封为是天下第一大帮派的……

众人心里各有猜想,独独朱雀望着玄离的背影,几乎可以完全感受到他内心的痛楚,在心里偷偷地替他难过着。这样的时候,又在众弟子面前,她想安慰他几句都变成了奢望,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难过着,和其他梨花宫弟子一样安静地等待着玄离做决定。

同样等待着的还有白如雪,她看到玄离这副模样,突然想起上官后朔临行前对她说过的话,知道他们父子不合,因此她开口说道:“不错!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派我来迷惑你的。但是当时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意中人,对我不屑一顾时,我曾经开口劝说皇上要让放弃计划,可是皇上说我必须成功,因此他派人给了我一瓶毒药,让我杀了月冷心。这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事后我也曾为自己杀人一事感到后悔万分。但是当时的情况,皇上他命令我必须那么做,我又怎么敢违抗他的命令呢?所以……这真的不关我的事,玄离,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玄离充满杀意的目光,白如雪似乎已经料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所以她顺着玄离的话说下去,让玄离把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怨恨都放到上官后朔身上去,放了自己。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多么地异想天开。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了你吗?”玄离回过头来看着白如雪,嘴角扬起一丝笑容,透着冷冷的嘲讽,他指着白如雪充满厌恶地说,“让我放了你,你还真是好意思开口啊!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再去为那个效力,再继续伤害无辜吗?”

“不会的,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发誓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会帮着皇上害其他人了。我发誓,玄离,你放了我吧!”玄离看着她的目光让她由心里害怕起来,她还不知道玄离会怎么样对待她,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在这恐慌的气氛中窒息而死。

“你害了心儿,害得我跟心爱的人分开,尝尽了痛楚,竟然想让我放了你!白如雪,你还真是爱痴心妄想!”玄离一脸厌恶地别开脸,命令属下道,“将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不给她吃也不给她喝,慢慢折磨而死!胆敢伤害我的心儿,我要她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其他属下都还沉浸在宫主身份的惊讶中,只有朱雀带着朱云站出来,将白如雪拖了下去。白如雪早已被玄离的话吓得面如死灰,浑身发抖,见到有人要上前来拖自己,慌忙后退着,双脚在地上乱蹬,双手也在空中挥舞着,想要阻止其他人的靠近,嘴里一会儿发出恶毒的咒骂,一会儿又是再向玄离求饶的话。

说得最多的还是她不想死的话,人到了突然面临死亡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怯弱得完全没有了原本的样子。就好像白如雪,突然听到了自己的死法,她立刻吓得泪流满面在地上磕头求饶,再也不是那个站在台上骄傲的女子,只要她轻轻一笑就可以颠倒众生,令那些男人为她生为她死,现在她只是个不想死的人,就像是猫那样卑微。

朱雀看着她现在的这副样子有些发怔。“朱雀!”玄离皱着眉头不耐地叫了一声,朱雀终于不再迟疑,和朱云一左一右架着白如雪很快退下,不让她再有机会惹玄离心烦。只要能让玄离开心,朱雀什么事都愿意做,所以尽管她觉得此刻的白如雪是那样的可怜,也许是她们都同样爱着玄离却永远也得不到玄离的爱吧,朱雀对她生起怜悯之心。

但是白如雪杀了玄离最爱的女人,玄离是一定不会让她活在世上的,朱雀若对她有怜悯心便是在跟玄离作对,而她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她要帮玄离杀了白如雪。

白如雪被拖到梨花宫的地下监牢里,监牢的前端专门负责关押本门不忠弟子,或其他门派前来生事端被擒的弟子,有些关到一定时候就被放了出去,一些则一直被关到死的那一天,根据自己所犯的过错和是否知错来决定该被关多久。在这里吃的皆是最下等的食物,像是给猪狗吃的一般。

若是这里是监牢,那么监牢的后半部分便是人间地狱,那里所关的都是些犯了重错的人,他们每天都会接受轻重不一致的刑法,同样的也是根据他们所犯错误的程度来决定他们是否还有命走出这里。对于白如雪来说,这里便是她的生命结束之地。

对于一直锦衣华服,光鲜靓丽出现在人前的她来说,来到这种光线暗淡,四周布满臭味和死亡气息的地方便是一种惩罚,再想到自己会死在这样的地方,她再也没办法安静下来。在牢房里不停地叫喊着,咒骂着,哭泣着,用力地拍打着牢门,整个地牢里都是她的声音。

“现在该怎么做?”朱云看了眼疯疯癫癫的白如雪问一旁的朱雀,宫主虽然说了要怎么处死白如雪,但是说得极其含糊,再加上朱云并没有担当过执法弟子,又怕猜错宫主的意思。相比自己,朱雀就显得了解宫主多了,因此身受宫主的器重。

“这些事情就交给执法弟子来做好了,把宫主的命令转达给他们,他们会做得令宫主满意的。”朱雀淡淡地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走出几步后,朱雀停了下来,转身对朱云说,“你去堵住她的嘴巴!”就当是她想可怜白如雪好了,她并不准备自己亲自动手,但是她也不容许别人辱骂玄离。

“我知道了!”朱云的眼中有着明显的诧异,朱雀今天的行事作风似乎不太符合她的性格,一向对于宫主的命令她总是尽心尽力地去做,绝不假手于人。但是今天她看起来好像心不在焉似的,朱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朱雀说的去做了,因为白如雪骂宫主实在是骂得太难听了!

“玄离,你个狗娘养的!你快放了我!你这样对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混蛋……”白如雪还在牢房里没完没了地叫骂着,朱云回过头去将她绑在刑架上,堵住了她的嘴。她只能瞪着愤怒而惊恐的眼睛,做些毫无意义的挣扎。她似乎已感受到了死亡之气正在向她快速逼近,仅存着的求生意识令她明知道自己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是无效的,她还是要在刑架上努力地晃动着,试图获得生机。

白如雪那天没有死,她是在被关进牢房的第三日才气绝的,三天内她没有吃过一口饭也没有喝过一口水,还每天都遭到毒打,死的时候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和那张绝艳倾城却已消瘦憔悴得不成形的脸。照执法弟子所说,在死之前她已被打得奄奄一息了,还是在用尽力气辱骂玄离。

那个令她唯一心动过的男子,那个让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男子,此刻竟然用极其惨无人道的方法要将她虐杀而死,她心中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曾经为玄离付出了多少,现在就要用无穷无尽的语言来辱骂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了她心中的怨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死得瞑目。

也只有那样的时候,她才深刻地察觉到自己爱错了人,爱了一个不值得她爱的男人,结果受到这样非人的待遇。若是人生真的有来世的话,她一定要嫁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和他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那也就足够了。

而当天晚上,玄离知道了月冷心之所以受到迫害是因为上官后朔在背后搞鬼,他越想越气愤,当晚便飞一般地赶往南越国,趁着漆黑的月色好像一只老鹰般潜进了南越国的皇宫,来到生父上官后朔面前。

上官后朔当时正在低头批阅奏折,他是那样一个野心勃勃,有着想要统一四国崇高理想的人,所以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国事上。但是他这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样子在玄离看来竟是那样的可笑,打从心底里生出厌恶来。

“真是一个好皇帝啊,连休息的时间都用来处理国事!”玄离盯着眼前正埋头于堆积如山奏折中的上官后朔笑道,冰冷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上官后朔被这声音一惊,猛然抬头,只见玄离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目光冰冷,一动不动俨如一座石像。上官后朔却没察觉到玄离神色间的异样,满脸喜悦地走过去:“玄儿,你来啦?是不是终于想通了,愿意回来助父皇一臂之力啊?”

第四十五章下战书

“你觉得可能吗?”玄离冷笑道,“你竟然觉得我会心甘情愿回来被你利用,是我一直都太高看你了呢,还是你认定了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啊?”

相较于上一次来说上官后朔在他面前表现得直接多了,连半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直接问出了心中想问的话,或者说是他想要宣告自己的成功,他终于成功地让自己的儿子心甘情愿地回来归顺他了,他脸上的笑容也是因此而生的吧?玄离笑了,这是在月冷心出事后,他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透满了苦涩,心中是无法言说的痛苦。

其实他早已经知晓自己的生父上官后朔是何种人了,那种人根本没有心肺,心中没有一点骨肉亲情,普通之下只有能不能为他所用的人。若能为他所用的,他便对其好,若是不能的便摒弃如同敝履。就好像当年他和母亲在他心目中比不上那个高官的女儿,不能带给他想要的荣华富贵,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他想也不想就抛弃了,根本不会理会他们母子的生死。现在他长大了,在江湖上有了一定的地位,上官后朔见他有利用价值了,就开始想认回这个儿子了,甚至为此不择手段。

“玄儿你何出此言啊?父皇我……不是,为父我听不懂。”上官后朔这时才察觉到玄离的面色不对,立刻收敛笑容,放下皇帝的架子,在玄离面前露出一副慈父的模样来。心里却是忍不住在想玄离突然来找他,又不是为了想帮他完成大业,那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白如雪的事?昨日探子跟他汇报说白如雪突然无缘无故没了踪影,暂时还不清楚是遭人迫害了,还是不想再为他效命逃跑了。

上官后朔得知消息后立刻派出很多高手去查探白如雪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消息回报,他不太相信白如雪会突然不听他的命令,那么多年来他精心栽培她,早已将对他唯命是从的思想灌输给她,所以上官后朔猜测其是遭了毒手。白如雪的生死不仅关系着他这么多年来的栽培皆是徒劳,还关系着能不能将玄离召回身边,于是他在白如雪失踪一事上特别上心。现在玄离突然来找他,难不成是与白如雪的事情有关?

上官后朔还在心中猜测不定时,玄离的声音响起了:“你听不懂?你不觉得此时此刻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很叫人反感吗?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叫白如雪的女人已经被我杀了。她死之前什么都招了,所以现在就请你省省你的那副表情吧,你在我面前早就不是父亲了,说得再直接点,你在我面前连个人都不算!”玄离冷冷地笑着,满脸灿烂的笑容极尽嘲讽。

“玄离!”上官后朔一听他精心栽培多年的白如雪已经被杀了,玄离也知道了一切,不禁勃然大怒起来,指着玄离教训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爹,你是姓上官,你身体里流的是我上官后朔的血,你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哈哈哈!”玄离大笑三声,“就算要天打雷劈老天也该先劈了你这样的人!像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人,活在世间上还有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从你将我和娘赶出家门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割断了所有的血缘关系,我玄离不再姓上官,也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你……你这个逆子!”上官后朔怒气冲天,指着玄离的手在颤抖着,半晌才从嘴里骂出了一句。

“我来这里除了想要告诉你这些,让你别再烦我以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玄离不理会上官后朔的叫骂,自顾自地说道,“你派白如雪去杀我心爱的女人,将她推下山崖,她若没事,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则罢;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不只要你南越国为她陪葬,还要毁了其他三国,让你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天下化为灰烬!”

玄离说完这番话,不待上官后朔开口便转身离去,留下怒极了的上官后朔在身后指着他的背影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给朕把这个逆子拿来!来人啊……”

在上官后朔的大声呼叫之下,玄离很快就被四面八方闻声赶来的御林军队团团包围,皆拔剑指着玄离,逐步逼近。玄离转身去看,上官后朔已经走了出来,对他又摆出那副皇帝的姿态来:“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肯帮朕完成大业,你仍旧是朕的儿子,是未来的皇上。你若是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不念父子之情。”

玄离再次笑了起来:“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你还算是个父亲吗?你本就是你心狠手辣之人,十多年前你已狠心将我抛弃,现在又要为了利用我而去念父子之情,上官后朔,你真是天底下最可笑之人!”玄离说罢大声笑了起来,他今天只是来这里警告上官后朔而已,但他却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有这样的父亲,玄离深深感到耻辱。

“哼!你竟然直呼朕的名讳,说下如此忤逆不孝之话,朕今天若是不杀你,岂不是让人笑话?”上官后朔的脸彻底冷了下去,眼中闪着恶毒的光,命令下边那群待命的御林军,“给朕把这个忤逆子抓起来,凌迟处死!”字字掷地有声,这就是作为一个皇帝对待不听从他命令的儿子的方法,叫他的手下去杀自己的儿子,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父亲,玄离彻底心寒了,对上官后朔不再有半点顾虑。

以前他还念着娘临终前的那番话,表面上再怎么不认这个父亲,心里到底还是记得他是自己的父亲,对他稍有那么些忍让。但是现在,玄离彻底明白了,对于这样毫无人性的父亲,他若是念情,才是对不起死去的娘亲。

“上官后朔,我要你为你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玄离纵身一跃,使出“梨花决”的第一招,便令最先上前抓他的人倒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几招下来,那群奉命上前抓玄离的人皆归了西,剩下的见此状况全都不敢再上前,生怕成为玄离手下的亡魂。

玄离重重地教训了上官后朔的人一番,然后落在上官后朔面前,上官后朔见到玄离的武功竟是那般高强,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此刻玄离向他靠近,他方寸大乱不停地后退着:“你要做什么?走开!你要对朕做什么……”

看到他这样慌张惊恐的模样,玄离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的笑:“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我不会像你这样没人性!我只是想说你竟然这么想统一四国,这么想天下大乱,那我就成全你!”

“什么?什么意思?你……”上官后朔还来不及问出心中的疑问,玄离便纵身飞起,消失在他眼前,那些拿着刀剑的,拿着弓箭的御林军根本就没办法拦下玄离。若非是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玄离又怎么会来此警告上官后朔呢?他可是已然在心中立志要等待月冷心回到自己身边的,不过来此一趟,他又为自己找了些事情做,那便是扰乱天下。

四周皆是巨石高山,林木耸立,偶有鸟儿栖息在枝头,给她稍稍带来些欢乐。她的身后是一座他见过的最高的山,那山的山顶便是无悔崖,踏上那里的时候她从来不知道崖底竟然那么深,足足有万丈深。月冷心沿着温泉的边沿费力地游到岸边,她的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果子,若不是为了采摘这果子充饥,她也不想游到那么远去。

须知这里只有她一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连个搭救的人都没有,她又得再死一次了。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够幸运的,本来以为死定了的,谁知道竟然那么侥幸。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真是恶劣极了,她先是中了白如雪布下的毒,四肢无力头晕眼花思维涣散,就连唤元神出来都没办法,而白如雪又在这时推了她一把,她毫无反抗连救命都没喊出声来就坠落了下去。

飞速坠落引起的劲风裹袭着她,令她全身更加无力,好像魂魄已然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了一般。如果她当时还能够思考的话,一定在想真好,这样摔下去瞬间能粉身碎骨,没有一点痛的感觉真好。谁知道无悔崖的崖底竟然是一池温泉,使得月冷心逃过一劫,保住性命。

不过接下来的那两天情况真的是很糟糕,月冷心中了毒浑身没有力气,只能躺在温泉里继续等死。可是谁想她身上的毒竟然一点点散去了,她可以动了,应该是这温泉解了她身上的毒,只是解得很慢,月冷心到现在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她不敢走远,怕力气耗尽了没办法再回到温泉来,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能帮到她,她必须事事小心才是。

还好的是此时正值丰收季节,温泉的四周的树上长了些果子,月冷心可以靠着那些果子充饥。但是那些果子吃了根本没办法填饱肚子,只是暂时替她抵住些饥饿罢了,很快的,月冷心就又饿了。所以几天下来,温泉近旁树上的果子都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还没成熟的,没办法,月冷心只能朝着远处游去。

看着手里那费尽了力气才采摘来的果子,月冷心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么小,我若不是真的饿极了,才不想吃你呢!”

第四十六章四国大乱

刚把果子送到嘴边,月冷心又一脸不忍地停了下来,为了摘到这个果子,已经累得她够呛了,若是她现在就吃了,待会儿又饿起来,体力还没恢复怎么办?若是再勉强游过去摘果子只怕自己会吃不消,想到这里,月冷心将果子放到一旁去,准备再饿些了才吃。

“真没想到我月冷心这辈子,身为堂堂的丞相千金,竟然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是太倒霉了,不知道月建业和青夫人怎么样了,他们若是发现自己不在府中,会不会怪罪到小如身上啊?还有玄离,他若是突然去了月府,却发现再也找不到我了,会不会很难过呢?”月冷心一边低头看着手指一边自言自语地述说着心事。

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很想见到他们,虽然月建业只是在利用她,对她根本没有多少父女的情分在,但是他能给予月冷心好的生活,能让她吃穿不愁,光彩夺目地出现在人前。还有玄离,他虽然总是很反对月冷心帮月建业,但是他却是一直爱着月冷心的,虽然是因为他的爱,才使得月冷心遭到白如雪的毒手,但是只要他是那样地看着自己,心无旁骛对其他女子半点不上心,独独专情于自己,那么自己就算是真的被情敌给杀死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很焦急地找自己呢?会不会找了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放弃了呢?放弃后的月建业会不会因为她的突然失踪,没办法向大梁交代,而迁怒青夫人和小如呢?以月建业的性格,很有可能会那么做。如果是这样,那青夫人和小如都太可怜了,其实她真的不是有心想要害她们再度去过之前那种受人欺凌的日子的。

放弃后的玄离会不会把她忘了,重新去找其他女子呢?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乏女子,若是自己不在他身边,那些女子向他投怀送抱,他是不是就接受了?就好像那个白如雪,生得那么漂亮,她真的很难相信玄离长时间对着她的百般示好,会一点也不动心。若是玄离真的和那个女人好上了,那自己岂不是得难过死吗?

她被那个女人害得被迫要跟玄离分开,那不只是在背叛他对月冷心的承诺,而是委屈万分的月冷心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因为玄离令那个女人的奸计得逞了!若是月冷心能够离开这里,再见到玄离,她也绝对不会原谅玄离的。她现在之所以在这里承受着这样痛苦难捱的日子,所想的无非是等到自己身上的毒解了,身体恢复些了,能找条出路出去和她心中想念的人重逢。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月建业不再需要她这个女儿,不再器重她没关系,她不能再做丞相千金,不能再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没关系。但是玄离,那个令她可以用生命去爱的男人,一定要还爱着她,身边一定不能有其他女人,否则她这样苦苦挣扎,努力求生一切的一切都将变得没有意思。

又想了一遍那些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之后,月冷心终于抵不住饥饿,三口作两口地吞下了那个红色的果子,然后站起身来,她准备到温泉旁边走走看,也许能找到些其他吃的。在陆地上走感觉要比在水里游轻松些,至少累了的时候可以坐下来休息下啊!另外,她也可以顺便找找看有没有离开此处的路。

如果元神肯帮忙的话,她一定会轻松些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她坠落山崖之后,怎么叫元神都不出现,好像已经不在她体内似的。于是她只能自己靠自己的同时在心里恳求着元神快些出现,不过那个元神好像真的不是在跟她躲猫猫,她是真的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冷心身体虚弱过度的原因,使得她突然就消失了。

她若是还有意识的话,不管飘荡到何处也一定会在心里怪月冷心的吧?若不是月冷心那么笨,中了别人的奸计,又怎么会搞得自己差点死去,弄得元神也不能继续居住在她身体里。其实月冷心也真的好后悔的,她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地就上了别人的当,还是上了自己情敌的当。若是真的让那个白如雪把玄离给勾引了去,那她一定会气得再去死一次的。

另一边,玄离失去月冷心之后悲痛不已,又遭到生父的那般对待,在心里发誓会让他后悔的。但是一直没行动,感觉没有月冷心在身旁,他做什么都是没有意思的。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可都等不来月冷心的消息,他深知月冷心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那一天,他又想起了月冷心,夜里偷偷潜入月府,想到月冷心的房间去看看,那里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度过了一段很幸福快乐的时光。回到那里,就好像月冷心还在他身边一样,人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渴望找些东西来缓解下内心的疼痛,玄离找的方式便是回到他们相爱相守的地方。

他就像是月冷心还在房间里的时候一般,轻轻地推开门,但是推开门后失望重重地打击着他,提醒着他月冷心已经不在了。而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心灵上并没有获得一丝一毫的安慰,而是倍加想念月冷心,想到心痛不只。玄离再也没办法待下去了,仓皇地逃了出去,然而在他要离开月府的时候却无意间撞见了月建业和一个蒙面人的谈话。

他们所讲的都是关于统一四国的大事,玄离听了感到很无味,便想离开,谁知道这时那蒙面人问起了月冷心:“听闻大小姐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我派出府里的家丁出去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月建业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么此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大业?毕竟大小姐她身份特殊,我们没有她不行的啊!”那蒙面人语气担忧地问。月建业摇摇头:“无碍!她本就是一介女子,能成什么大事?我让大梁皇帝选她为未来皇后,只是想得到大梁皇帝的信任罢了,要她做起义的精神领袖也只是名义上,实际上还不是一切都由我做主,所以月冷心是可有可无的……”

月建业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玄离已经听不见了,女儿失踪了,生死不明,作为父亲的却依旧是忙着筹划他的大业,并且说自己的女儿只是个傀儡,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罢了。上官后朔对他那么狠心,月建业又对月冷心那么狠心,这两个身为父亲的人,他们心目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子女,他们对自己的子女好都只有一个原因,想要利用自己的子女。一旦是不能再为他们所利用,他们便希望自己的子女死。

这些人的心里只想着统一四国,只想着雄霸天下,试问这样没有人性的人若是让他们当了皇帝,那被他们所统治着的百姓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没有血性,没有人性?那样的天下还像是天下吗?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一个月后,大齐皇帝驾崩,膝下各子为争夺皇位而手足相残,帝位悬空,其他三国见此,感觉时机成熟,纷纷举兵攻向大齐。以月建业为首的各国卧底也顺势揭竿而起,连夜攻进大齐皇宫,准备先夺下大齐的帝位,再带领大齐军力对抗外敌。各方势力强大,不相伯仲,一场争霸天下的大战争就此拉开。

战事一起,兵连祸结,连累无数无辜百姓,民间怨声载道。这时的玄离也已完全筹备妥当,自立为帝,国号意风,带领着一月间招领而来的无数英雄豪杰揭竿起义,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短短不到两个月便攻下城池十几座,所降兵马几十万,其中数南越国死伤最重,接下来是月建业。

玄离要这两个为了夺得天下而不择手段的人亲眼见到自己是如何一点点败下去的,他们这么想夺得天下,那玄离就要让他们永远失去天下。

月建业见此深感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放过了玄离这个人才呢?若是能够将玄离招降为自己的人,那么现在他所打的就是自己的天下,而不是自己的人了。另一个地方,上官后朔也在心中后悔当时真不该对玄离做得那么绝,若是他懂得凡事该为自己留一点退路的话,现在也不至于会惨败成这样。

第四十七章半斤八两

不管这二人心中是多么的后悔,他们所能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情,后悔是无效的,解决危机才最关键的。两人都是聪明人,谁也不笨,所以很快玄离分别收到了上官后朔和月建业修给他的书。打开内容,竟然如出一辙,两人都希望能与玄离联手,等到统一四国之后平分天下。

玄离看着两封内容一致的修书,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可笑!真是可笑!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可笑之事!”玄离指着眼前的那封书信大笑的模样,令一旁的朱雀很是不解:“宫主……皇上,您见到什么可笑之事了?”她还是不习惯叫玄离皇上,已经称呼了那么多年的宫主了,他在朱雀的心目中还是那个宫主。

他的模样没变,气度没变,还是她心目中爱着的那个宫主,唯一改变的只是对他的称呼而已。朱雀应该是梨花宫众多弟子之中最难改变对玄离称呼的人,大家几乎都是从玄离称帝的那一刻开始便叫他皇上,朱雀却是到现在还总是叫错。就像现在这样,尽管玄离不会因此指责她,但是朱雀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庆幸身旁没有其他人,不然她可就真的是给玄离丢脸了,她很讨厌那样。

“上官后朔和月建业这两只老狐狸竟然同一时间修书与我,想让我同他们合作,共同打下天下之后,各得一半,你说他们可笑不可笑?”玄离脸上还有笑,心中却只有厌恶之感,那两个老混账竟然想拉拢自己为他们效命,特别是上官后朔,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跟他提起骨肉亲情,让他念在父子一场的份上别对他赶尽杀绝。真是好笑,当场是谁对谁赶尽杀绝啊?他不能成功招揽玄离时,竟然可以命人下手杀自己的儿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还敢来提要跟玄离合作的事情,简直是厚颜无耻。

“皇上,那您准备怎么做?”朱雀见到玄离的笑容里透着寒意,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敢乱掺杂意见。那两人一个是玄离的父亲,一个是月冷心的父亲,但却都是玄离最痛恨的人,那次玄离喝醉酒时不小心说漏了出来,所以朱雀什么都知道。玄离之所以杀死大齐皇帝,设计挑拨众位皇子争夺皇位,目的就是要给其他三国和月建业一个起事的机会,然后他自己再称帝来教训这两人。

“我当然不屑于与这两人为伍!”玄离冷沉下脸去,“传我命令,明日开始全力攻打南越国,先夺下南越国之后,再清除以月建业为首的那帮人,他们既然这么害怕失去天下,我就要让他们彻底失去。”人会为失去而心痛是因为失去的是他们最在意的,就好像他失去月冷心那样,他之所以会有痛不欲生的感觉,那是因为月冷心是他的挚爱。要让他们也尝到跟自己一样的感觉,只有夺走他们心中最爱的。

月建业和上官后朔不会为失去子女而伤心难过是因为他们心中最在意的是天下,是统一四国。要令他们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打败他们,让他们筹谋了半辈子的天下被别人统领。

上官后朔和月建业皆在不安中等待着玄离的回复,两人心中都没把握玄离会开口答应,月建业与玄离只是交情泛泛,再此之前似乎没什么来往;而上官后朔则是深知自己的薄情寡义已然触怒了玄离,令他对自己这个生父恨之入骨。事实上也是这样,所以他很快就得到了玄离的回复,意风国大军南下准备全力攻打他南越国,上官后朔得知此消息后顿时暴跳如雷起来:“逆子!这个忤逆不孝之子,早知会这样,朕当年就不会让他存活在人间,应该把他处死!应该处死他的……”

上官后朔此刻回忆起当年赶玄离母子出宫的事情,在心中深感后悔,若是早知道玄离今日会这样对他,当年他就该痛下杀手亲手要了玄离的命。若是玄离听到了这番话,一定会彻底寒心入骨的,他的生父到今时今日后悔的只是当年留了他一条命,让他有机会长大长成去对付自己的父亲。

“你是说玄离他此刻已然率大军全力进攻南越国?”听了探子汇报后的月建业瞪大了眼睛,得到探子肯定的回答后,他眼中全是不解的光,“这么说来玄离他是看到我送过去的书信啊,只是他也没派人回复我,到底是否准备与我联手呢?”

这时站在旁边的军师开口了:“依属下所见,玄离此举是想逐一消灭四国,先歼灭南越国,再对付其他三国,最后可能就是我们。”

月建业听后连连点头:“玄离他一定是想这么做,他还真是个有野心之人啊,不屑与我们联手,想要独自称霸天下。老夫也曾见过他几次,怎么地就没看出来呢?”月建业一直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自认从未看错过人,但是这次明显是看错了,当初他见玄离只是一江湖浪子,功夫虽高,却是一闲云野鹤,喜欢浪荡的生活,想要招他为己用似乎是不太有可能的,但是那样的人也不能成为他的对手。谁知道看错了他,还错得那么离谱,他现在非但是自己的对手,还对四国都造成威胁。

“军师觉得眼下情形,如何做才能对我方有利呢?”月建业朝军师投去征询的目光,玄离现在没有攻打他们,并不代表着以后也不会,他现在只是暂时放过他们,等到拿下了南越国,势力暴涨之后再对付起他们来就更加容易了。

“依属下之见,现在应当按兵不动,休养生息,以等待适合我们出兵的时刻。”军师想了想说。“你这么说也对,但是若任由玄离成功拿下南越国,增其势力会不会对我们很不利?”月建业有所犹豫地说。

“玄离若真能成功拿下南越国那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好时机。”军师面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试想真到了那一刻,感受到威胁的又怎么会只是我们呢?其他三国也一样是,到时候玄离便会成为三国的眼中钉,遭到轮番围攻,与我们来说便不再算威胁。”

“有理有理!”月建业被军师的话说服了,并且赞扬了军师一番,下令全军按兵不动,养精蓄锐。此前的战役之中,玄离大军挫伤了他不少人马,令他方士气大减。而今玄离全力攻打南越国,正是给了他时机休养军队,招兵买马,以备将来的连场大战。

战事如火如荼,各国间为了争夺领土而互相厮杀,挑起战事的玄离已逐渐朝着四国霸主的方向前进,但是他的心中却没有一刻是开心的,统一天下对于他来说根本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既不会感到开心,也不会感到满足。他的心里只会越来越空虚,越来越冰冷,因为月冷心已经离开他半年了,半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

每到从战场上退下来,夜深人静,天空中又刚好挂着一轮明月的时候,就是他最想念月冷心的时候。他可以坐在屋顶,静静地守着那轮月光,一直到暮色退去,白昼降临。面对着崭新的一天时,他心里的疲惫感才升起来,他并不喜欢打仗,却是每天都在打仗,那段痛苦的日子是很多年后,玄离想起来仍然叹息不已的。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在那片月光底下,;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人也在对月空叹,感概着自身的处境,问明月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心爱人的身边。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那么难捱。月冷心只能靠在石板上刻下痕迹来记录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心里也一天比一天惶恐不安,不知不觉地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六个月了。虽然这六个月比起那千余年来当孤魂野鬼的日子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她被困在这里,每天只能靠采摘野果为生,野果吃完了又只能去四处挖野菜来吃。身旁没有一个人,她只能自言自语,或者对着那些偶尔停落在枝头的鸟儿们讲话。

那时候,她真是打从心底里羡慕那些鸟儿,如果她也能飞就好了,就可以飞出这个鬼地方,飞回到玄离的身旁,那她该有多开心啊?但是事实就是那么讽刺,她连一只普通的鸟儿都不如,她不会飞,甚至不能走出这里,她只能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地难过着,痛苦着,思恋着亲人和情人。

这样的日子渐渐长了,月冷心也学会了在心里安慰自己,多去想想当孤魂野鬼的那段日子,身旁不是也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和爱人吗?她甚至可以很多年不说一句话,那段日子她都挨过去了,现在这些算什么?月冷心经常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她后来发现这些安慰并不能安抚自己那颗孤单已久的心,她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在这里待到老死的那一天,她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自杀的冲动来。

心想反正自己可能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与其坐着等死,每天那么辛苦地找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不用在为饿肚子而发愁,不用再为见不到玄离而每天愁眉苦脸。若是她死了,魂魄便会飞出体外,她就能像鸟儿那样飞到玄离身边了,她就能再看见他了。

越想她便觉得死了有千百种好处,但是真正要她再死一次的时候,她却又显得犹豫了。她若是死了,今生就真的和玄离了断了,就算她死后可以逃得过鬼差来带她去阴曹地府,可以躲过轮回转世飞到玄离身边又怎么样?到时人鬼殊途,就算玄离还爱着她,也看不见她,摸不到她,更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若是玄离心中已经没有了她,怀里抱着的是其他女人,那她岂不是真的要死不瞑目?错过了轮回转世的时机,那她就只能永生永世在世间上徘徊,如果真的要她以那样的姿态面对着一个变了心的玄离,她怕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会是现在的千百倍。

现在她只要爱着玄离,心里想着他,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些安慰,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这样想着,月冷心终究还是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只是在心中祈祷,希望上天能够做一件好事,让她和玄离能够重聚。

第四十八章出路

不知道上天是听到了她的祷告,觉得她太可怜了,还是可怜外面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总之是开眼了,竟然真的做了一件好事。

那天,月冷心和往常一样提着用竹子编织而成的篮子到温泉四周的山边去寻食物,现在已经是冬天时分了,野菜也挖不到了。天气非常寒冷,常常北风呼啸,吹得她浑身冰冷,只能捡了些木材,躲进山洞里去生火取暖。这是月冷心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也是身为人以来过得最辛苦的冬天。

到了冬天万木枯萎,想找东西填肚子变得更加困难了,能吃的只有草根树皮。但是那些东西实在苦涩难咽,不是人吃的,除非是饿到不行,否则月冷心是绝对不会去吃的。她出来找只是因为想看看有没有饿死的动物或者番薯之类的,若是运气好的话,她就会找到,到时候又能解决几天的吃饭问题了。

其实她真的不是个贪心的人,她现在每天已经吃得很少了,她还可以再少吃点的,只要能给她些不算难吃的填下肚子就可以了,但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那么难以实现。想来也是,填肚子也的确是件大难事,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没吃的而被而死。

而她今天注定也要无功而返了吧?月冷心叹着气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际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尖上露出了些绿色的藤蔓来,若是没看错,那应该是番薯叶。月冷心为这发现惊喜不已,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心想着今天不用再吃树根树皮了,真是太好了。

月冷心一开心脚下就像是踩了风一般飞快地走着,但是手才触碰到那番薯叶,月冷心还来不及有下个动作,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不稳,重重地摔了下去。月冷心根本没想到那个布满了枯枝条的地方竟然是个空了的山洞,山洞的入口处又是个极滑的斜坡,她的身体就那么一路下滑着,不知道滑了多久才停了下来,而她却经不住阵阵剧烈的晕眩,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醒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四肢乏力,可能是在摔下来的时候身体受了些伤吧,此刻感觉浑身都在痛,站起来显得困难,走几步路又再有晕眩感传来。“这是什么地方?”月冷心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令她只能隐约看到山洞里的样子,山洞顶端垂下许多长条的枯藤,走在其中,那些枯藤总是打到脸上,非常不好受。山洞两端都是一样的深不可见,不能分辨出哪一端是出口。

月冷心凭着直觉朝右边走去,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她便望到隐约的光亮,想来前面就是洞口了。月冷心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走错。若是走错了地方,进了死胡同,那她还不得哭死吗?本来就是饿了才出来找食物的,谁想竟然那么倒霉摔进了山洞里,折腾来折腾去她现在真是身心疲惫。唯一能给她些安慰的就是走出洞口后,便能挖番薯回去吃。想到这里,脚下有了些力气,快速朝着发出亮光的地方走去。

到了洞口后,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布置在洞口外面的枯枝和蜘蛛网扯去,爬出洞口去。心中还在狐疑这些阻碍在洞口的阻挡物不是在自己摔进去的时候就该破坏了的吗?为什么现在她想出去还是那么不容易?出了洞口之后,月冷心立刻回头去找番薯,但是却只看到一些枯枝条和杂草,番薯没有了,就连番薯叶也看不到了,怎么回事?

月冷心不解地朝着四周看去,却愕然地发现四周的景物皆是那么陌生,不是她住了六个月的地方,那这里是哪里?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一切,搅得月冷心脑子里一阵混乱。

她终究还是走错了地方,来到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来到这里到底是该开心呢还是伤心?这里有没有人可以帮助下她?这里有没有食物可以帮她填饱肚子?一时间无数疑问在月冷心脑子里闪过,却始终是没有找到答案。月冷心终于还是在饥寒交迫,体力耗尽的情况下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又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不过相较于之前的茫然无措,此刻心里满是惊讶和惊喜,她竟然待在一个房间里,她没有看错,自己此刻竟然身处在一个由人搭建起来的木房子里,房子里虽然没什么陈设,看起来也有些破旧。但是那房子中央的火炉和四周摆放着的锅碗都告诉月冷心,她来到了一个有人的地方,而且那个人救了自己。

她终于得救了,终于可以离开那个渺无人烟的地方,终于不用再孤孤单单,可以和人生活在一起了。欣喜过度的她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欢快地在房间里跳了起来。

这时,门外刚好有人走进来,看到月冷心这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呵呵,姑娘你已经没事啦?刚才老夫还在担心你何时才能醒过来呢!”

闻声,月冷心转头去看,只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在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急忙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老人家,是您救了我吗?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不必言谢。”老人笑着,一脸慈祥地说。

老人非常好客,虽说家里已经没什么粮食了,但还是热情地招待了月冷心,这令月冷心实在感激不尽。六个月了,她被困在那个荒无一人的地方,生病了只能硬撑着,等它慢慢好起来,根本就不会有人帮她。她已经认命地想自己会死在那个地方,也已经认命地过那样悲惨的生活,却不想人生竟然起了这样大的转折,让她在一次失足中,走出了那个鬼地方,还被好心人给救下了,真是上天开眼了。

“老人家,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月冷心并没有看到老人家的子女,什么事都要他自己来做,不禁关心地问道。老人家的脸色却暗了下去,神情间皆是悲凉:“本来我有个儿子的,可是却被人抓去当兵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后半生还怎么过啊?下到九泉之下的时候我怎么去跟我死去的夫人交代啊?”

“是什么人抓了你儿子去当兵啊?”月冷心感到很是诧异,虽说如今的天下分为四国,但是四国之间一直都很太平的啊,谁也不愿意率先挑起事端,给其他两国有机可乘,试问这样的情况下有谁会抓青年男子去服兵役呢?难道是战事已起?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如今四国已乱,除了月建业之外还有一在乱世中兴起的国家意风国,大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如今已成为最强大的国家。月冷心问起老人家意风国的皇帝时,竟得到了个让她目定口呆的答案,意风国的统领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玄离。老人家说起玄离的时候是恨得咬牙切齿,月冷心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在她消失的六个月里,玄离竟然挑起事端,弄得天下大乱,然后自己趁势而起,自立为帝。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战火四起,害得人间民不聊生,老人家的儿子也是在那时被抓了去充军。虽然不能肯定自己的儿子一定是被玄离抓去的,但是老人家坚持认为儿子被抓和玄离逃不了关系。若不是他挑起战事,弄得各国分裂,战事频繁而起,也不会死伤惨重,要到民间抓壮丁。

月冷心一言不发地听着老人喋喋不休地说着,此刻的她不能为玄离辩护什么,因为事实可能真的如此,她也没办法安慰老人家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是无法安抚他悲愤的心情的。老人讲起自己的儿子时两眼里蓄满了泪水,难掩心中痛楚,看到他这副模样,月冷心真的不敢相信若是老人家的儿子死了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那天晚上,月冷心住在老人家里,本来很累很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睡着了老人那些痛斥玄离的话就会在耳旁响起。她真的不敢相信玄离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是一向最反对统一四国之事吗?曾经为此很严厉地责怪过月冷心,现在他为何会担当起那个他曾经很反感的角色?这不是变得和月建业,和他的生父上官后朔一样的人了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不是一向不干涉官场上的事情,一心向往逍遥自在的江湖生活吗?若非这样,当时月建业请他到月府赴中秋宴会的时候,就应该将他收为己用了。

玄离在江湖上有地位,很多江湖人士都对他心怀敬畏,不只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还因为他的为人处事有值得人敬佩的地方。而今,他突然做了这么多事,变了个样子,再也不是月冷心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到底为什么?

第四十九章好心之人

为什么在她出事的这段时间,玄离会变成这样?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月冷心想了整整一夜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心中更加迫切知道答案。所以第二天一早,月冷心便向老人辞行,谎称自己离家已好几日,父母在家一定会很担心的,而她也很想念父母,故而向老人辞行。

“是该快些回去,别让父母担心才是。”老人说着将自己做好的两个大饼给了月冷心,“姑娘,乡野之地,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个给你带着路上吃。”

“谢谢你,老人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就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月建业也没有眼前这位老人家对自己那么好,月建业对她的好都是别有目的,都是为了要利用她,但是眼前这个老人家,跟她素不相识,不但是救了她,借宿给她,热情地招待她,她要走了还送食物给她,这样的恩德岂是一句感谢便能诠释得清的?月冷心由衷地在心里感激老人。

“姑娘,不用这么客气,能帮到你,老夫我也很开心的。”老人家仍旧是一脸慈祥的笑容。看到她,月冷心便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位阎王大人,他对自己也是这般慈善仁爱,这样的人世界上应该多几个,那样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也会得到帮助。

临走前月冷心特地问了老人和他儿子的姓名,以便日后有机会可以报答老人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和关心照顾。如果有可能,她想帮老人找回儿子,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慈祥心善的老人孤孤单单地生活着。老人给月冷心指了条去城里的路,月冷心告别了老人之后,一路上便靠着老人给她的那两块大饼支撑到了城里。

她一边走一边向人打听梨花宫的消息,她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快点找到玄离,只有找到玄离,她心中的疑惑才能得到解释,也只有找到玄离,她才能摆脱现在这种穷困潦倒的生活。但是街上的大多不是武林中人,对梨花宫的住址更是一无所知。月冷心本就还有伤在身,加上连夜赶路,身旁又没有可以买食物充饥的银两,她很快就支撑不住了,扶着一面墙壁慢慢地坐了下去,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面色虚弱,在这样的城市里要想遇到个跟乡野里的老人家一样的好心人简直是难如登天。

难道她月冷心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被人救了,又好不容易才来到这街上,竟然是要落得个饿死街头的下场吗?正当她在心中悲凉地想着时,竟然有一锭银子落在了她眼前,她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丢银子过来的人。可能是个好心人做了好事却又不想留名吧?月冷心在心里想。

管他呢,最要紧的是可以用这锭银子买东西来填饱肚子,月冷心开心地站起身走了,并没有发现有双眼睛正在她背后看着她。

南越国近一半的领土都落在了玄离手中,上官后朔见此情形,心知这样下去于自己非常不妙,南越国可能就此被玄离吞去。命丞相张德四处寻访能人异士,只要能抵住玄离气势如虹的进攻,他定赐予其高官厚禄,一生荣华富贵。很快的张德便领了一武功高强之人来到上官后朔面前,上官后朔听说了其在江湖中的地位,当即就命其挂帅,前去讨伐玄离大军。

玄离听说上官后朔找了一厉害人物前来叫阵,当下便命人击鼓,他要亲自出征去会一会上官后朔找来的那位厉害人物,希望其是真的厉害,不要令他失望才好啊!但是对方却还是令他失望了,那看起来很强大的对手,最终还是败在了他的梨花决之下。上官后朔又败一场,玄离大军士气高涨,气势如虹,玄离当下命令大军长驱直入,全力攻打南越国。

然而就在两军对战,随时殊死搏斗之时,玄离收到了属下送来的秘密信件,信中写道:“禀主上,属下在安阳城发现疑似月冷心小姐的踪影……”后面的字,玄离已经看不清了,他看到了这句话眼睛便湿润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半年了,自月冷心出事之后,他的心就像是失去了跳动能力一般,而此刻竟又恢复了跳动能力。什么都无须再说了,玄离立刻调转马头,抛下大军而去。

弄得敌方惊讶不已,随行出征的大军见此情况,立刻转身撤走,这便成了玄离大军不败史上的第一次不战而逃,对于士兵们来说可能是不解和鄙夷,他们的皇帝御驾亲征,竟然在见了对方领将之后,不发一言,转身而走,临阵对敌最忌讳的便是这一条了。但是对于玄离来说无所谓,只要能够有心儿的一点消息,只要能够再见到心儿,他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什么都不能与他的心儿相提并论。

在客栈吃饭的时候,月冷心偷听到隔壁桌的谈话,知道玄离大军此刻正在攻打南越国,但是南越国距离这里何止千山万水?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地南越国。

她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找个地方休养身体,但是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她又是独自一人,在此休养也不安全,月冷心几番打听得知一个令她还算开心的消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神风城,那里有梨花宫的落脚地点,不过要去神风城,至少也要一天一夜的路程,而现在天色不早了,并不适宜上路,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体,月冷心便准备在客栈住一宿,明早再上路。

第二天一早,月冷心准备前往神风城,但是感觉走路去太困难了,于是雇了辆马车。她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马车缓缓地开出城门,与此同时,玄离正正骑着马飞奔进安阳城,他目光直视着前方,心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心儿了,他们已经半年没见了,不知道她这半年来是怎么过的。

微风吹动,帘幕随风而动,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幕,他们就这样错过了。车子开出了安阳城,玄离却进了安阳城。进了安阳城之后,玄离每条街依次找着,他只知道心儿可能来了安阳城,却不清楚心儿到底住在安阳城的什么地方,于是他拿着亲手为月冷心所画的画像,在安阳城内四处向人打听。

见到此情形,一直跟在玄离身后的朱雀目光逐渐变淡,逐渐变得悲凉起来。月冷心竟然没有死,她怎么可以没有死?这半年一直音信全无,朱雀相信玄离的心中已然明白月冷心已不在人世,已经在慢慢看开。可是这月冷心突然又出现了,搅得玄离魂不守舍,再回到之前那个对月冷心满腹痴情的样子。竟然可以不理会自己已身在战场的事情,竟然抛下众将士而去,来这里寻那个本来已经该死了的人。

那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比她漂亮的女人世界上多得是,为何玄离独独痴心于她一人?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弄得自己年纪轻轻的便满头白发,他为了月冷心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若是月冷心再回到他身边,失而复得的难能可贵,更令他此生都受制于那个女人。到时候月冷心要他往东,他便往东;要他向西,他便向西……那么要朱雀如何再继续跟随着这样一个对月冷心唯命是从,关怀备至的玄离呢?

但是朱雀深知就算真的到了那样的地步,她依然是不忍心离开玄离的,不管自己心里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她也是不可能离开玄离的。这么多年来,她都一直跟着玄离,玄离已然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若是要她离开玄离,便和了断自己的生命没什么区别。

她是那么地想和玄离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他的属下,哪怕只是每天那样仰望着她,只要能够在玄离身旁,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在他身旁就好。

而现在能够让她继续快乐地跟在玄离身旁,让玄离对月冷心彻底死心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玄离亲眼看到月冷心的尸体,那样他就不会再对那个女人心存一丝一毫的希望和幻想。

朱雀走上前去在玄离面前拱手说道:“主上,属下忽然记起有一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恳请主上恩准属下先行告退。”玄离此刻全部心思都在月冷心身上,对其他事情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对于朱雀的这番话他也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轻声应了一下,面对玄离如此冷淡的态度,朱雀更加深了心中的想法:月冷心那个女人,非除去不可!

她令玄离为了她再也没有作为一个皇上的威严,甚至作为一个男子该有的气节,令朱雀在玄离心目中再次变得不值一提,甚至可以想不起来的人物。朱雀眼底是冷冷的杀气,她转身离开后,便立刻出了安阳城,朝着那辆马车追去。玄离一心赶路所以没有留意到,但是她却是看得很清楚,他们进城时,马车帘幕被风吹起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玄离想找的月冷心,就是她痛恨得想要杀死的月冷心。

当时她并没有告诉玄离,只是假装没有看见,是她还没打定主意要怎么做。突然得知月冷心没死的消息,她心中是半信半疑的,再加上信上面的内容其实很含糊,所以朱雀只是抱着确定月冷心是否没死的心情来的,但是在亲眼看到月冷心那张脸的那一刻,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着:“杀了她!她该死!杀了她……”

第五十章大结局爱的乐园

朱雀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心说服了,准备杀了月冷心,让玄离彻底死心。因为马车并没有走出多远,所以朱雀很快就追上了前往神风城的那样马车。月冷心依旧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还不知道已然逐渐逼近自己的危险。

追上马车之后,朱雀却不急着行动,而是先将自己武装了一番,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杀月冷心的事情泄露在玄离耳朵里,哪怕被泄露的可能是那么小,但是只要有一点可能,她也是不会允许的。朱雀将自己的脸蒙上,装成劫匪的样子跳到马车前面去挡住去路,对着马车内的人大喊:“把银两统统交出来,否则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车夫见此,吓得脸色惨白,跳下马车,屁滚尿流地跑了。车内的月冷心被突然停下的马车震醒过来,掀开马车幕帘,车夫早已没了踪影,而马车前面正站着个手持利剑的蒙面人。“你是何人?为何截住我的马车?”月冷心皱眉问道。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总是遇到这些不幸的事情,怎么就不能一帆风顺地回到玄离身边呢?

“月冷心,我是来取你命的人!”朱雀冷冷地说道。然后飞身跃起,利剑直刺向月冷心的心脏,速度之快,月冷心根本来不及躲闪,眼见着利剑就要刺进自己的身体。然而就在最危险的关头,一个身影跃上前来,替月冷心接了那一招,同时一掌逼出,朱雀直退开好几步才避开了那一掌。

“白虎!”朱雀一下子便认出了那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并且喊出声来。这下轮到站在月冷心面前,那个叫白虎的人愣住了:“竟然认识我白虎?看来你不是普通人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伤害她?”白虎指着对方厉声问道。

朱雀不答,转身欲逃,心中暗叫倒霉,原来送信告诉玄离月冷心还活着的人竟是白虎,他还在暗处一直跟踪保护着月冷心,自己竟然一时大意,没有察觉到,自投罗网出现在白虎面前。

白虎乃梨花宫座下的四大使者之一,是四使之中武功最高的,朱雀曾经便差点败在他手中,现在竟然以杀月冷心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身为玄离忠心的使者,他一定会抓住自己的。而朱雀不想与白虎交锋,并不只是怕会输给白虎,而是怕自己输了之后,玄离就会知道她突然找借口离开的原因是要来杀他最心爱的月冷心,朱雀不知道玄离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这可怕念头已足以令她逃走。

“想逃?没那么容易!”白虎大叫一声,追上前去和朱雀打了起来,胆敢在他白虎的监视下动他负责保护的人,分明是看轻了他白虎,白虎若是让这样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将来还有什么面目见人?还有什么面目见宫主啊?

白虎一直想知道是谁想杀月冷心,月冷心才出现几天罢了,而且连他都不能确定马车内的人真的是月冷心,一切都还得等玄离前来辨认了才知道,她怎么知道车内的就是月冷心,还特地来杀月冷心呢?朱雀意识到白虎的意图,是想揭开自己蒙着面,于是朱雀一边打,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脸上的黑布,生怕自己的面目被暴露。

心想只要她现在逃走,就算不能杀了月冷心,只要白虎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便不能在玄离面前指责她,她便还有机会继续留在玄离身边。

但是因为她的小心翼翼,没用全心对敌,很快就被擒住了,她脸上的那块黑布也被白虎扯掉了。白虎看到她很是惊讶:“朱雀!竟然是你?我真是没想到要杀月冷心的人竟然是你!”“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在暗中保护着月冷心!”朱雀淡淡一笑道。

“那只有得罪了!”白虎说完话之后便将朱雀绑了起来,扔到马车里,月冷心的旁边。月冷心终于从错愕不解中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一个要杀我,一个却要保护我?”

“我们都是梨花宫座下的四使,她是朱雀,我是白虎!她为何要杀你,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我,奉了梨花宫宫主玄离之命负责保护你!”白虎简短地回答了月冷心的问题。月冷心点点头,然后带着欣喜问道:“你是梨花宫的四使者之一,是奉了玄离之命来保护我的,那你现在能带我去见玄离吗?”

“在下已经送信给宫主,告诉他你在安阳城,你离开安阳城之时,我又在客栈留了你去神风城的消息。我现在送姑娘去神风城,便可与宫主相见。”白虎回道。“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月冷心听了白虎的话顿时开心起来,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玄离了,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她已经失踪六个月了,但是一出现便立马得到梨花宫使者的照顾和保护,这么说来玄离的心中还是有她的,并没有忘记她,依然爱着她,这叫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姑娘严重了!请姑娘坐回马车,在下来驾车!”白虎说道。月冷心立马照着他说的去做,马车缓缓地朝着神风城的方向继续前进。

而仍在安阳城内找寻月冷心的玄离,突然接到一手下送来的一封信,信是白虎写的,告诉玄离他已然护送月冷心去神风城。玄离立马调转马头,朝着前往神风城的路上追去,一路疾奔,惊起无数灰尘。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追上了那辆马车,白虎跳下马车向玄离行礼。

月冷心听到这里,急忙掀开幕帘,果然见到玄离就在眼前。依然英俊的脸庞,只是那满头白发,令人心疼不已,月冷心一看到他眼中的泪水便不受控制般涌了出来。她跳下马车,扑上前去抱住玄离,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湿了她的脸颊。

“心儿!心儿……真的是你吗?告诉我!心儿,我的心儿……”玄离紧紧地抱住月冷心,不停地在她耳旁喊着,他双眼早已通红,那好似已经流干了泪的眼睛竟是再为月冷心流下了眼泪来!

“是我,玄离,我好想你!你知道吗?这半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都渴望着能再度与你相见!”月冷心在玄离的怀里放声地哭着,不断地述说着相思之情。“我也是啊,心儿,我爱你爱到要死!你可知道……”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是一幅缠绵悱恻的画面。

白虎到一旁去安静地等待着,等到玄离和月冷心彼此互述完心声,准备去神风城去休息时,白虎才上前去将朱雀准备杀月冷心的事情汇报给玄离听。也是在这时,朱雀才能站到玄离的面前,她脸上带着泪痕,说明她才哭过,刚才她在马车里,玄离和月冷心互述心声的那些话,她全部都听见了,如何能不有所感触?

但是她眼里的泪,玄离是看不到的,玄离冰冷的质问她:“你为何要杀心儿?难道当时白如雪迫害心儿,也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是,白如雪下手太快了,我想救她也救不了。”朱雀解释道。事实确实如此,当时的情况朱雀只是远远地跟着,并不知道白如雪会对月冷心下毒手,知道的时候月冷心已经中毒坠崖了。

“就凭你现在对心儿做的这些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玄离面上的冷色更浓了,望着朱雀的眼里充斥着肃杀之意。

这些年来,她为玄离做了那么多事,只要是玄离的命令,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这几个月来,月冷心不在玄离身边,玄离最伤心难过的日子都是她陪在身旁,为了能让他开心,她可以披甲上阵杀敌,任由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裳,自己的发丝,她变得不再像个女人,她感觉自己只是个工具。

但是她不介意,因为只要看到玄离在取得胜利时那面上露出的笑容,就算是稍纵即逝,也是值得她为此去拼搏的。可是尽管她曾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得到的也只是他冰冷的表情,仇恨的目光。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是还有些话想对你说!”朱雀眼底全是绝望,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也不想再为自己申辩什么了,她只是想说完最后的话。她看着玄离,面上全是悲哀的柔情,“玄离,你只知道你有多喜欢月冷心,你可知道我也一样爱着你?我对你的爱绝对不比她少,但是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下,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也许我在你心目中只是你的手下,但是你在我心目中却一直是我深爱的人!我确实想杀月冷心,因为我觉得她令你变了样子,她该死!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会求你饶了我!我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得到应有的惩罚的,但是玄离,我对你的爱从来不容置疑!”

朱雀说完这番话后,不待玄离从吃惊中回过神来,甚至不想再听听玄离是否还有什么话要留给自己,便向一旁飞快冲去。那里是一个悬崖,深不可测,朱雀经常路过此地,所以很清楚。

白虎想要阻止她,但还是晚了一步,朱雀如飞一般地冲下了悬崖,坠入了万丈深渊。玄离望着朱雀坠崖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玄离带着月冷心回到意风国首都,听从月冷心的意见,命让大军班师回朝,当初挑起战争无非是因为月冷心失踪的原因和四国有脱不了的干系,如今月冷心回到他身边,玄离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况且意风国现在已然是第一强国,残兵败将根本不足为虑。

而后玄离册封月冷心为后,并宣言不娶妃,要天下臣民为他作证,意风国只有一后,玄离在后宫建立了月冷心梦想中的家园,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田园之乐,一夫一妻相知相守。

其他国家,各方势力在你争我斗之下,却谁也没有讨到便宜,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可怜的还是那些为战事所祸的百姓,还有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

月冷心请玄离帮忙找过那位曾经给予过她帮助的老人家的儿子,但是却一直没有消息,想帮老人家找回儿子的希望破灭后,月冷心希望能将老人家接出深山,但是她和玄离亲自前往老人家的住处时,得知老人家已经在一个月前过世了。

至于月建业,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霸业,终究还是失败,更遭到大齐和大梁两国的追杀。最终由玄离出面解决了事情,将月建业和青夫人带到了意风国皇宫,让月冷心机会对其尽孝道。可惜心比天高的月建业,受不了打击,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乱发脾气,变得疯疯癫癫,太医们对此束手无策。

最终只能听从太医们的意见,将他迁离皇宫,送到最近的佛寺去静养,希望妙音佛法能够化去他心中的戾气,青夫人也每天诵经念佛为他祈祷,希望他能早日清醒过来。

而玄离的生父上官后朔,因为南越国被大梁和大齐所侵占,他变成了俘虏,在被押送途中染疾而死。玄离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一整日坐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发一言,月冷心想要安慰他几句,他却拉着月冷心陪他一起看星星。

庆幸的是月冷心此时被发现怀有身孕,玄离非常高兴,很快便把心中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在月冷心面前发誓,此生一定做个好丈夫和好父亲。而月冷心也深信玄离会是那样一个人,他们的爱也将在玄离为她编织的爱的乐园里长长久久。

其实,爱情就是这样,不管两个人之前有过多少的不愉快,误会,或者是不解,但是只要可以互相体谅,互相包容,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毕竟,之前也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风雨过后就是彩虹,而现在的冷月心和玄离正是这样的。

那么多的心酸历程,一段段,就像是泉水一样涌上心头,酸涩的,甜蜜的,一点点的浮上心头,其实,有时候回忆起来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是非常美好的。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冷月心笑眯眯的眼睛对着玄离说道,那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得上天边的彩虹,那样的绚烂夺目,令人流连忘返。

玄离笑了笑,伸手将冷月心拥在怀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好听的就像是泉水打落芭蕉的声音响起,“笨蛋,当然要在一起了,我们不仅要今生今世在一起,下辈子,我们也要永远的在一起,因为,我和你是上天注定的。”

冷月心听了心中一暖,上天注定,是啊,自己不也是因为上天注定才来到了这个时代,认识了玄离,然后和他走在了一起吗?

呵呵,自己真是幸运,竟然可以遇到玄离这样的好男人,那么接下来,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享受这份感情,直到自己的生命停止。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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